王磐聽完只覺得義憤填膺。他沒想到梅三清居然如此義薄云天,肯為了自己和整個滄州的武林門派鬧翻,更沒想到滄州的武林小門派又會如此下作,為了一己私利,連平日里的老大哥都敢背后捅刀,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跟一些江湖宵小有何區(qū)別,確實讓人不齒。
就在王磐咬牙切齒的在心中痛罵之時,郭靜軒在一旁說道:“到了”。
王磐抬起頭觀看,看見此刻自己正站在一個臨街的好大門樓前。那高大的門樓修飾的雄偉壯觀,門楣上掛著一個黑底匾額,上面刻著“郭府”兩個燙金大字,匾額兩邊各掛著一個紅燈籠,此刻燈籠內的蠟燭尚未熄滅,把門口照得紅彤彤的。門樓內大門敞開,一個身穿長袍的管家正站在門口,手持一個紅色燈籠迎接眾人。
“老爺辛苦,賈梅福見過李大夫?!惫芗乙娝娜藖淼介T口,急忙躬身行禮道。
“老賈,客房可收拾干凈了?”郭靜軒看著賈梅福問道。
“回老爺?shù)脑挘际帐案蓛袅?。”賈梅?;氐?。
“李大哥一路舟車勞頓,今晚就早些休息吧!”郭靜軒先對著李時珍道,說完一轉身,又吩咐賈梅福道:“老賈,帶大哥回客房休息?!?p> “不著急休息,既然已到,還是先看看弟妹的病情吧!”李時珍不顧身體勞累,擺著手道。
“大哥,你一路辛苦。還是先行休息,明日再看病不遲。”郭靜軒急忙阻止道。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一刻也耽誤不得,頭前引路罷?!崩顣r珍剛毅果決的道,語氣中透露著讓人無可抗拒的意思。
“多謝大哥,這邊請?!惫o軒感激道。接著又吩咐管家道:“老賈,你帶大哥的兩位徒弟先行休息去吧?!?p> “師父,治療絕癥,我有經(jīng)驗,倒不如我陪師父一起過去看看吧!”王磐想起自己曾有過救治歐陽澍夫人的經(jīng)歷,并且自己更有抗擊病魔的經(jīng)驗,看向李時珍說道。
李時珍心中一動,想到了自己對王磐的診斷,他身患胃疾,也是絕癥,若是平常之人,墳頭草該有三尺多高了,現(xiàn)在他仍活蹦亂跳的活著,定然有著對抗的絕癥的法子。俗話說:久病成醫(yī),況且他還是李清風的徒弟,必然有著自己非凡的手段。
想到此處,李時珍點點頭道:“靜軒。我這兩個徒弟醫(yī)術盡得我真?zhèn)?,你也知道,醫(yī)者遇到一些疑難雜癥之時,集思廣益要比一個人想破腦袋效果好的多,讓他們跟我前去,說不定對弟妹的病情有所幫助。”
“是,大哥!”郭靜軒不敢提出異議,回答一聲,轉過身去,朝著院中走去。
賈梅福極有眼力價,小跑兩步,走到眾人前頭,手持燈籠,給大家頭前引路。
五人穿過前堂進入后院,賈梅三徑直走到堂屋主臥的門口,輕輕的叩響了房門。
“誰呀?”屋內有人開口問了一聲。聲音低沉,似是不敢發(fā)出大聲一般。
“小翠,開門,是老爺來了?!辟Z梅福壓著嗓子道。也像怕是驚擾了房中的人一般。
窗戶內火光一閃,有人點燃了蠟燭,接著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下床穿衣聲,不大一會兒。房門“吱呀”一聲打將開來,一個睡眼蓬松的丫鬟打著哈欠探出頭來,當他看到老賈和郭靜軒之后,身子一正,施個萬福,低聲道:“小翠參見老爺?!?p> “不必多禮,夫人睡著了嗎?”郭靜軒揮揮手,輕聲問道。
“夫人鬧騰了半宿,剛剛服藥睡下。”小翠回答道。
“好,你暫且下去,準備些熱水過來?!惫o軒吩咐道。
“是,老爺?!毙〈鋺艘宦暎贝掖业娜チ?。
“老賈,你去準備一桌酒菜?!惫o軒低聲囑咐管家道。
李時珍聽道,想要阻止賈梅福,郭靜軒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把扯了他的手,邁步走到房間之內。王磐和牛大山對視一眼,也緊隨二人進入房中。
進得房中,王磐出于一個習武人的習性,迅速的環(huán)顧了一下房中擺設,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平常的臥房,一個四方紅色檀木方桌放在房子當門,兩邊各有一個紅木圈椅,桌子后面掛著一副中堂,左邊是兩個檀木衣柜,把房子又單獨隔開一間,右邊和當門相通,挨著山墻鋪著一個小床,小床邊上有一木桌,上面燃著蠟燭。那小床上被褥凌亂,卻是沒有人躺在上面,應該便是丫鬟小翠的歇息之處。
“大山,把你身上背的行禮取了,將蠟燭端過來?!崩顣r珍對著徒弟吩咐道。
王磐不待牛大山答應,率先放下藥簍,快步走到丫鬟床邊取了蠟燭,返回來把當門檀木桌上的兩根蠟燭引燃,房屋中頓時亮堂了許多。
“師父,以后這些小事由我這個小徒弟做就是了?!蓖跖徒o李時珍遞個眼色小聲道。也是,王磐作為一個年輕弟子,如果李時珍不使喚他只使喚牛大山的話,時間常了定讓人生疑。
“嗯!”李時珍點點頭,心中見王磐思慮周全,更加喜愛于他。不過在這里卻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便轉頭看向郭靜軒問道:“我去看一下弟妹?!?p> “大哥稍等?!惫o軒點頭道,轉身繞柜子后面去了。李時診站在原地沒動,在外面等著郭靜軒讓他進去。
“是李伯伯來了嗎?”郭靜軒剛進去,就有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只是這聲音雖然清脆,隱隱透著疲憊之感。
“穎兒,莫要失了禮數(shù)?!惫o軒的聲音未落,一陣香風從柜子后面?zhèn)鱽?。緊接著一個清秀靚麗的面孔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穎兒,還記得我嗎?”李時珍看著如風一般出現(xiàn)的少女,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道。
“李伯伯,您終于來了。這下我母親有救了。”少女穎兒抓了李時珍的手,眼圈一紅,淚水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傻孩子,都這么大還哭鼻子,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呢?”李時珍寵溺的道。
“李伯伯,穎兒那時才剛五歲,愛哭鼻子是應該的,只是伯伯一走十五年,從來也沒來看過我,虧我對伯伯一直念念不忘?!狈f兒抹了抹眼淚,撅著嘴道。
“伯伯這十多年有事要忙,所以一直沒空來看你,其實伯伯心里很是掛念穎兒的?!崩顣r珍安撫她道。
“其實我都聽我父親說了,當年是我母親對您不住,還拿劍對著您,不顧父親跟你的兄弟之情,把你趕出了家里,我在這里替母親給您道歉了?!狈f兒垂了頭,低聲道。說完盈盈便拜。
李時珍伸手將她拽住道:“我不怪你的母親,今日她生病,我會盡全力為她醫(yī)治的,穎兒請放心?!?p> “多謝李伯伯。”穎兒感激涕零道。
“別哭了孩子,我進去看看你的母親?!崩顣r珍安慰了她一下,朝著柜子后面走去。王磐二人緊隨他,便要進入房中,穎兒一個閃身攔住兩人,冷冷道:“你們兩個干嘛?”
“我們兩個是你李伯伯的徒弟,今天跟師父一起來問診。”王磐盯著她的眼睛道。
“就你們,還問診?”穎兒臉上露出不削的聲色,鄙夷的道。
“穎兒,怎么說話的?快跟兩位師兄道歉?!惫o軒來到三人身邊,壓著聲音怒斥女兒道。
“父親,你…為了兩個陌生人吵我?”穎兒聽道訓斥之聲,剛收回的眼淚再次落下,哭哭啼啼的埋怨著道。
郭靜軒轉過頭不再理她,看向坐在床前木凳上的李時珍。
穎兒見父親沒有搭理自己,心中越發(fā)的委屈,只是看見李時珍正在為母親診病,怕打亂了他的思緒,也不跟再哭下去,只是那梨花帶雨的臉龐和嗔怒的神情,顯的更為嬌艷。
“大山,二牛,你們兩個進來?!崩顣r珍為郭靜軒夫人號過脈之后,手撫長須思索了一番,開口喚著門口的兩人道。
王磐用勝利者的目光看了穎兒一眼道:“大小姐,還不讓路嗎?”
穎兒心中有氣,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側身讓在了一旁。
王磐昂首挺胸,仿佛一只打了勝仗的公雞一般,雄赳赳的往里面走去,穎兒見他如此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惱怒之際,見他正邁步經(jīng)過自己身邊,頭腦一熱,伸出右腳,輕輕一勾,正好勾住王磐邁出的右腳。王磐口中一聲低呼,身子失去平衡,雙手在空中亂抓亂撓一陣,“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啃泥。再抬頭時,臉上蹭的全是泥土,臟兮兮的,樣子頗為狼狽。
穎兒在一旁看見他摔的狼狽模樣,心頭一陣爽快。臉上的陰云頓時去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穎兒,不許胡鬧?!惫o軒有些無奈的叱責道。叱責完畢后對著王磐道歉道“對不起啊二牛,我這女兒太頑劣了?!?p> “不妨事,不妨事,是我自己絆倒了,不怪大小姐?!蓖跖捅渴直磕_的爬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道。
李時珍在一旁看的明白。知道王磐是故意摔了一跤,好給穎兒一個臺階下,不由得心中暗暗一笑,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