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捕頭抬了抬手,擋住了身后眾人后,目光落在了前方攔路之人身上。
“洛捕頭?”看清來人后,中年捕頭出聲道,語氣有些疑惑,“何故攔路?”
洛陽也趁此機(jī)會,打量著為首的中年男子,同時在心中回想著關(guān)于對方的信息。
姜慶,揚州城縣衙捕頭,也是衙門中為數(shù)不多的四境武者之一。
當(dāng)然,按照叁柒的說法,能在衙門會議上,私底下喊趙巡綽號的人,自然和趙衙頭不太對付。
只不過這一點目前來看,并不重要。
“姜捕頭?!甭尻栆矊W(xué)著對方拱了拱手,“小弟有一事相商,能否借一步說話。”
“哦?”姜慶聞言,回頭看了眼身后眾人,略微思索后,“好?!?p> 兩人一前一后,向前走了數(shù)十丈后,姜慶停下了腳步,看著洛陽的頭頂?shù)?,“什么事,說吧?!?p> 洛陽聞言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抬頭,看著姜慶的下巴,“我手下的捕快被人抓了,想請姜大哥幫幫忙?!?p> 洛陽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然后靜靜地看著對方。
姜慶愣了愣,然后笑了,“洛陽,你莫不是在說笑吧,你剛剛告訴我,咱們揚州衙門里的捕快被人抓了?”
“這大唐向來只有捕快抓人,哪有別人抓捕快的道理?!?p> 其中的嘲笑意味十足,洛陽自然聽的出。
“我說真的。”洛陽繃著臉,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嚴(yán)肅些。
只是少年肉肉的臉蛋配合上這么一副表情,讓人看見了,實在有些忍俊不禁。
夜晚的街道上,大眼瞪小眼,姜慶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嚴(yán)肅的表情,“你不是在開玩笑?”
洛陽鄭重點頭,“老姜,我是在用捕頭的身份和你談話?!?p> 好吧,就這么一會,稱呼已經(jīng)換了三個。
姜慶張了張嘴,然后合上,再伸出手,又收了回去。
最后撓了撓頭,“啥情況?”
“誰被抓了?”
“誰這么大膽子對捕快出手?”
一連三問。
“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洛陽有些苦惱地握緊了手中的燈籠,“被抓的捕快叫蔡寧?!?p> “嗯?!睂τ谀莻€叫蔡寧的捕快,姜慶還是有些印象的,雖然那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動手的人是西湖邊上的張龜公?!?p> “哦,我認(rèn)識?!苯獞c下意識地回復(fù)了一聲。
“……”
“對,就是那個?!?p> “嗯?”姜慶睜大了眼,低頭看著洛陽高抬的臉,詫異道,“龜張?”
“……”洛陽對上了姜慶的視線,歪著頭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如果你說的龜張和我說的張龜公是同一個人的話……”
停頓片刻,少年的眼中滿是堅定,“那就是他了?!?p> “你能確定是他?”姜慶終于開始嚴(yán)肅起來了。
“能?!甭尻桙c頭應(yīng)道。
姜慶盯著洛陽看了好一會,伸手,按住了洛陽的肩膀,狐疑道,“龜張是不是招惹你了?”
洛陽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退后一步,讓開了他的手,警惕地看著姜慶,“姜捕頭和張龜公可是舊識。”
“當(dāng)然認(rèn)識啊?!苯獞c愣了愣,看著洛陽后退的動作,右手依舊保持著搭肩的動作。
數(shù)息后,姜慶懂了洛陽的意思,無奈苦笑,“你想什么呢,我一縣衙捕頭,和那種人能有什么關(guān)系。”
“只是那在衙門干了這么多年,揚州出名的地頭蛇,總還是認(rèn)識的?!?p> 洛陽想了想,覺得姜慶說的很有道理。
“那姜大哥可否幫忙?!?p> “你需要我怎么幫?”
“我手下那幾個人,還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想請姜大哥出手相助。”
“這事我自然愿意幫忙?!苯獞c哈哈大笑著。
洛陽還沒來得及道謝。
“只是……”姜慶指了指身后的捕快和衙役,語含歉意,“今兒個趙巡說的話你也聽見了?!?p> “這事兒我很愿意出力,只是我現(xiàn)在需要巡邏,現(xiàn)在無法離開?!?p> “你知道的,昨夜城衛(wèi)軍發(fā)生的事……”
“你可以等人來接我班。”
“也可以去找別人幫忙?!?p> 總而言之,現(xiàn)在不能離開。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姜大哥了?!甭尻栒f罷,便要離開。
“等等?!苯獞c在身后喊道。
洛陽停了下來。
“即便真是龜張抓的人,你也無需擔(dān)心,他龜張還真敢動衙門的人不成?!笨吹某鰜斫獞c并不將張二爺放在眼里,同時對于蔡寧是否是被龜張帶走一事,尚存意見。
“但是人總歸是被抓走了,正巧我是捕頭,正巧被抓走的是我的手下?!?p> “所以呢?”
“所以我得把他帶回來?!闭J(rèn)真回答道。
洛陽并不在意一名捕快的死活,就在數(shù)日前,他還只是一名行走于黑暗之中的刺客。
可洛陽向來不喜歡欠人東西,若不是自己帶著他們?nèi)フ覐埗?,給了張二爺一頓毒打,而后自己又拿了那一疊銀票。
那么張二爺又怎么敢做這樣的事,那可是捕快,是吃大唐俸祿的正經(jīng)捕快。
欠人錢財,那便還人錢財。若是蔡寧不走運,就這么死了,那么這條命就有些難還了,洛陽有些苦惱,那么把用張二爺?shù)哪X袋,還蔡寧的命?
這筆買賣對于蔡寧是吃虧了些,大不了以后給蔡寧他老娘一筆錢財吧。
既然姜慶不愿出手,再說下去也沒甚意思了。
于是洛陽轉(zhuǎn)過身,就要離去。
“你打算怎么做?”姜慶站在洛陽身后,突然出聲。
洛陽停下了腳步,沒有回答,只是右手搭在了腰畔的刀柄之上。
只此一動作,勝過千言萬語。
“你有證據(jù)證明是龜張出手的?”姜慶為之氣結(jié)。
張二爺?shù)膬擅窒拢F(xiàn)在應(yīng)該還掛在樹上,不過進(jìn)了衙門,對方是否會改口?
洛陽不確定,那么久不重要了,心中這么想著,洛陽就這么說了出來,“不重要?!?p> “不重要?”姜慶重復(fù)了一遍洛陽的話,語調(diào)上揚,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你是捕頭,是衙門里的人,衙門辦案向來講究證據(jù)?!?p> “而你說這不重要,那你告訴我,什么才重要?”
“證據(jù)?”洛陽不假思索地回答,“張龜公做過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不想洗他的手是干凈的。”
“只是有人拿了他的好處,給他擦干凈了屁股。”洛陽重重地咬著“有人”二字,其中的意味姜慶自然聽的明白。
“別人可以把證據(jù)從有變無,那我也能從無到有?!?p> “所以我不需要證據(jù)。”
“只要我抓住他,那就是最好的證據(jù)?!?p> 洛陽語氣平和,卻又?jǐn)S地有聲??墒窃诮獞c聽來,卻那般狂妄。
聽聽,這還是捕頭該說的話?這簡直就是個土匪。
“所以你打算就這么沖進(jìn)他家里,把人抓走?你眼中可還有大唐律法?!?p> 姜慶盯著洛陽,這名新上任的捕頭。
“姜大人還有什么話要說嗎?”洛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語氣有些生硬。
言下之意,我還忙。
可姜慶還真有個問題想問一下,“在我之前,你找過幾個人?!?p> “你是最后一個。”沒有不滿,沒有失落,語氣依舊。
沒來由,姜慶覺得心中一陣煩悶。
洛陽,這名在上一輪職位變動中,除了趙巡外,最大的受益人之一,這些日子可是衙門里中茶余飯后的話料。
趙巡的收獲,自然遠(yuǎn)高于洛陽。
可誰讓人現(xiàn)在是衙頭,雖然衙頭前還有一個“代”字,但是大家都清楚,只要趙巡外接下來這段時間不出什么大差錯,那他這個位置也就這么定了下來。
于是其他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洛陽身上。
關(guān)系戶,小屁孩這一類標(biāo)簽就這么貼到了他的身上。
而這一次,手下捕快失蹤,洛陽身上的標(biāo)簽又要多一個了,那就是無能。
大家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才進(jìn)衙門沒幾天,就當(dāng)上了捕頭,自然擋住了那些垂涎這個位置的人。
哪怕同為捕頭,并不需要這個職位,可身邊的人總有需求的吧。
被人拒絕,這也是姜慶意料之中的。
只是……
都特娘的惦記這些事去了,那個小捕快的生氣誰去在乎?
那可是同僚。
于是姜捕頭頭也不回,怒吼一聲,“常平?!?p> “到?!睌?shù)十丈外,有人應(yīng)了一聲,小跑而來,停在了姜慶身后。
“大人?!泵谐F降牟犊煳⑽澭粗獞c。
“你不是痔瘡犯了嗎,現(xiàn)在,滾回去休息?!苯獞c看著高了自己半個頭的壯漢說道。
“痔瘡?”常平愣了愣,連忙擺手,“大人,我沒痔瘡啊……”
“我說你有,你就有?!?p> 咆哮聲下,常平捂著耳朵,應(yīng)付道,“是是是,痔瘡,我有?!?p> 姜慶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常平嘿嘿一笑,“區(qū)區(qū)痔瘡,何足掛齒,就不用休息了?!?p> 這憨子,越看越礙眼,姜慶索性抬腿,一腳踹在了常平的屁股上,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大人,真的,痔瘡不影響我巡街。”常平急了,四肢著地,爬了起來,還沒站穩(wěn),就要追過去。
腳步還未邁開,半蹲著的身子就停了下來。
問劍青城
昨天從文本復(fù)制過來的時候,沒注意復(fù)制錯了,現(xiàn)在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