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以往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該是龍仆上場的時候,但彭宇不在,美紗只得退守墻壁,勉強積蓄著體內已不多的龍息之氣,默默看著李浩從會議桌上翻身下來。
會議廳一片狼藉,尤為嚴重的當數(shù)會議桌及周邊的地板,全是發(fā)黑發(fā)臭的血污之物。
李浩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走出污穢之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美紗一直盯著他。
“美紗阿姨!”李浩容光煥發(fā),欲靠近道:“我成為龍仆了嗎?”
美紗沉聲道:“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李浩愕然立定,道:“我?我叫李浩啊,怎么了?”
美紗追問道:“你契主的全名叫什么?”
李浩茫然道:“黛西啊,有什么問題嗎?你好像。。?!?p> 美紗打斷道:“我問的是全名,快回答,否則我對你不客氣?!彼e起手,掌心對準李浩。
瞧著美紗一臉認真,李浩忙平舉雙手阻止道:“等等,她叫。。。呃,叫黛格多西﹒美娜。。。?!摈煳鞯娜缫芽淘谀X里一樣,他不需記憶也能立即叫出來。
“行了?!泵兰喫闪丝跉?,放下手掌道:“別怪我剛才的舉措,畢竟有些人成為龍仆后,會失去原有的人格或直接瘋掉?!?p> 李浩奇道:“人有沒瘋掉這不難看出,但憑著說出自己名字和契主全名就能判斷有沒失去原有人格?裝蒜的人多得很?!?p> 美紗嬌嗔道:“你懷疑我的判斷嗎?我見過的龍仆比你接觸過的人還多,別忘記我可是活了五百多年。。。呃,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黛西的全名,你永記于心即可,平常就叫她簡稱吧,別有事沒事喊她的全名,特別在別人面前,不管熟悉還是陌生人,都不要隨便說出來?!?p> 李浩詫異道:“這又是為什么?”
美紗不耐煩道:“我們龍人的名字記載著先祖代名,憑此可追溯到家族淵源和等級,且不論對方是否有不懷好意的問題,萬一給世族仇家發(fā)現(xiàn),不自找麻煩嗎?不說廢話,你現(xiàn)在感覺怎樣?有沒感覺到一股熱流之息在你體內涌動?”
李浩沉默一會,臉上現(xiàn)出古怪的神情。
美紗緊張道:“你這表情是什么意思?”
李浩尷尬道:“除了肚子好餓,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p> 美紗氣結道:“日后還有你更餓的時候,這算什么,快把體內的力量引出來?。 ?p> 李浩為難道:“但我不知道怎么引???”
美紗不得不按下性子道:“放松全身,自我內感,如果發(fā)現(xiàn)體內有股暗涌的氣息,就把意識集中在那,然后提升氣息,怎么說?就像從高處往下跳,那種失重狀態(tài)時腎上腺素激化的感覺,如此氣息便可在你體內流動。此時你只要意識跟隨它即可,到了某處你自會知道,因為那里將不斷涌出生機和力量。懂了嗎?”
李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閉眼內感,仍是一無所覺。
“怎樣?”美紗關切道。
李浩搖頭道:“沒感覺,和平常一樣啊?!?p> “好吧?!泵兰啛o可奈何,嘆氣道:“有些人就是欠揍,那就打吧?!碧謱世詈?,一聲輕叱。
李浩毫無防備,沒想美紗說打便打,等回過神時一道氣墻已撞面而來。
“砰”一聲巨響,歪風亂刮,把會議廳余下還未碎的玻璃全部震碎。
李浩攜著一大堆玻璃碎渣橫飛出會議廳,直接把廳外的鐵扶手撞得嚴重變形才停住,嘴內一甜,一股鮮血直接從口中噴出。
李浩心中暗罵,用手試去嘴邊的血漬,卻見會議廳里的美紗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此時的美紗冷冽而不帶一絲情感,原來感性而溫和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粗獷道:“用心感受自己體內的變化,如果你不能盡快把力量引出來,我就把你當沒用的廢物,直接殺掉!”
李浩一驚,見美紗猛然沖至跟前,手中寒光一閃閃直朝他咽喉抹來,細看下才發(fā)現(xiàn)她兩指間竟夾著薄刀片!
由于身子被變形的鐵扶手夾著,想一下翻身逃脫是不可能的,情急下也顧不上美紗是黛西的母親,李浩一把握住她帶著刀片的右前臂,同時舉起左腳以推踢方式往她身上蹬去,希望能讓她受痛時丟下指間的刀片。
美紗嬌軀一扭,側身躲過李浩的左腳,同時右手腕下沉,刀片改往后者手脈割去。
若是換了以前的李浩,肯定沒注意美紗右手的變化,但經(jīng)過彭宇一翻費心勞神的指導,他明白中華武術不像國外摧枯拉朽,一擊定勝負式的力量比拼,而是無孔不入,講究細微技巧的累積傷害。
余光所見美紗手指下沉,大呼不妙,只得在刀片及身前奮力把后者右手摔開,同時挪動身子,要從鐵扶手中脫身。
美紗借拋開之力,優(yōu)美地轉了個身,等她重新面對李浩時,左手掌已對準即將脫身成功的他。
李浩大驚道:“不。。?!?p> “砰”又一記在龍息爆響起。
李浩口吐鮮血,連人帶著鐵扶手被轟到半空,墜落到大空地時,他終于如愿擺脫了鐵手扶,但也受了內傷。
美紗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縱身跳下,帶著滿滿的殺意,直往他落下的地方趕去。
龍巢里的人全給這兩下音爆驚醒,紛紛走出巢格房張望。
接連受擊的李浩倔氣上腦,吐出一口血水,才勉力爬起,卻給剛剛殺至的美紗一腳踢翻,倒地后立即轉身,躲過她朝胸踏來的重腳。
李浩知道這樣下去,一味挨打的局面不會改變,遂借翻身之機,雙手支地先來個托馬斯回旋,阻止美紗的進一步靠近,再來一個烏龍絞柱,拔地站立。彭宇白天教他時,他覺得非??幔识嗑毩藥紫?,沒想到會在此時用上。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美紗又一個音爆讓他倒后騰飛,直到飛身把堆放在墻邊裝有面粉的木箱撞個粉碎,揚起漫天白色的煙塵。
李浩又咯出一口血,勉力抬頭道:“我已成龍仆,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白色粉霧中的美紗宛如一只妖怪,只見一雙放著精光的龍眼,不見其身。她冷冷道:“一個連我都打不過的龍仆,留之何用?倒不如殺了,還可另立更強之人為仆!不然情況危緊時,難道還要主護仆嗎?”她真正動了殺意。
李浩終于意識到救夫和護女心切的美紗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要在險境中保護黛西,想到意識差點沉沒在那無盡黑暗中,想到那望而生畏的改造之痛,李浩心中莫名地熱乎起來,體內不知從何處涌出一股熱流,激蕩著他的四肢百骸,傷勢竟迅速回轉,力氣也在提升,心中暗喜,但他不露聲色,沉聲道:“要守護黛西的決心,我不比你弱,否則我就不在這了!”
美紗冷笑道:“以為呱呱叫幾聲就能解決了?你的敵人還站著呢,若你只有這本事,還不如早死早投胎!”纖手再次舉起。
李浩沉默不語,緊盯著美紗,這次他看清楚了,只見前者整只手掌泛起一層淡藍的電光。。
然而這是美紗的強弓之末。早前輔助黛西立仆時,她不僅快將耗盡體內的龍息之氣,還損耗了龍精。剛剛的兩起龍息爆已是她最后的能耐,一波比一波弱,現(xiàn)在她能凝聚起的龍息已微弱至只能發(fā)光。
正當美紗準備再次損耗龍精解決李浩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后者嘴角上揚,隨著眼前人影虛晃,腹下一痛,人便失去了知覺。
“你!”瞧著暈死過去,正緊閉雙目躺在床上的美紗,黛西又急又驚,對著旁邊低頭陪笑的李浩,忿然道:“你干嘛要打暈我媽媽?”
李浩委屈道:“當時我也沒想到,兩手一拍地面便到了她跟前,而且我只是輕輕地一下,她、她就暈過去了,實屬意外啊?!?p> 黛西沒有說話,只用幽怨的眼神望著李浩。
李浩苦笑道:“我說美紗阿姨太強了,要不打暈,我會死在她手里啊?!?p> 在美紗邊上看護的高慧霞沉聲道:“李浩,你屬于龍仆的那個形態(tài)?”她深知有些事不能亂問,故沒有提及立仆過程,而是直接詢問李浩的形態(tài)。
李浩自然也不想在美紗的打斗問題上再纏糾,忙搔首接話道:“我不清楚。按照彭叔叔所說,我感覺全身肌肉充實得極具緊繃感,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可我沒有實現(xiàn)魔化體積,所以不清楚這力量算不算原于魔者形態(tài);另剛才打斗造成的內外傷都自行恢復了,好像是冥者的能力吧,卻又沒有那種快速的回復能力??傊畠煞N形態(tài)都有點似是而非,對了!一個龍仆能否同時擁有兩種能力?”
高慧霞驚駭搖頭道:“從沒聽過!據(jù)我所知龍仆只有一個形態(tài)?!?p> 李浩轉向黛西,后者也一個勁搖頭道:“我所知與師姐相同。呃,我媽現(xiàn)在怎樣了?有大礙嗎?”
高慧霞搖搖頭嘆道:“身體暫無大礙,只是。。?!?p> “只是什么?”黛西害怕道:“高師姐,我媽她。。?!?p> “先別緊張。”高慧霞見她急得眼紅,忙補充道:“我找人切過紗姐的脈門,據(jù)說她的氣象很弱,估計她過度損耗龍息精元。所以從現(xiàn)在起的半年內,一定要讓她多休養(yǎng),最好別再使用龍息爆,否則恐會傷及內腑,造成終生傷疾。其實這點不用我們提點,紗姐也是很清楚的,你盡管放心吧。”
黛西忙點頭不迭。
一個中年婦女輕叩格門,托著大木盤進來,一人奉上一碗大云吞,道:“快天亮了,三位都餓了吧,將就著先吃點東西再說?!?p> 李浩一怔道:“天亮了?現(xiàn)在幾點?”
中年婦女淺笑道:“快六點了?!?p> 李浩沒想到已折騰了一個通宵,感覺精神還非常好,暗忖龍仆真是個變態(tài),嘴上卻關切道:“杜元?;貋砹藛??”
中年婦女搖頭道:“沒回來。這些云吞你們還是趁熱吃了吧,冷了會結成一塊。嗯,吃完把碗放格門邊,等我回來收拾就行。我不打擾你們,先出去了?!?p> 待她出去后,李浩眉頭大皺道:“杜元海真能信任嗎?”
高慧霞點頭道:“他說話時的神情是不太自然,有些夸張,那是長期在獵龍人處養(yǎng)成的壞習慣,但人還是值得信任的,否則我不會讓他做情報員直到現(xiàn)在,昨天我這么說只是詐他一下,讓他不敢有隱瞞。嘿,小公主想必是餓壞了,快吃吧?!?p> 李浩回頭瞧見黛西正可憐巴巴望著他和高慧霞,失笑道:“對,我也餓極了,吃完再作打算吧?!?p> 三人風卷殘云,各自吃了個底朝天。
高慧霞抽出邊上的紙巾,邊遞與兩人,邊道:“現(xiàn)在怎么辦?彭大哥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p> 李浩擦掉嘴上的水漬,若有所思道:“高師姐你做這事該有不少時日吧,也沒有青云社半點有用信息嗎?例如那個青云疾病中心什么在哪?青云總部在哪都沒有頭緒嗎?”
高慧霞慚愧道:“說起來確實讓人匪夷所思,其實我也調查過,但真找不到蛛絲馬跡。這些人素日行事極度低調和小心,除非不出手,一旦出手則雷厲風行,狂風暴雨的,完事后馬上雨過天晴,不光沒人議論,連半個目擊者都找不著,所以確實不知他們藏身何處,若不是杜元海在應龍團里混過,尚留有一點人脈可收集消息,恐怕我們連花邊新聞都沒有。所以我想這就是他們及龍人們?yōu)槭裁丛诂F(xiàn)今社會上沒有半點傳聞的原因吧?!?p> 李浩撓了撓頭,疑惑道:“杜元海也不知道嗎?他怎么和線人聯(lián)系的?”
高慧霞搖頭道:“他和線人的聯(lián)系只在某處留下記號,然后在某地相聚,所說內容也只是些過時的消息,至于地址什么的,從不敢說,他也不敢強問,聊完就走,僅是如此。我曾想過派人跟蹤,但彭大哥說不可,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連這最后的消息源都沒了,故才作罷。”
李浩嘆氣道:“看來只能找去過總部,摸過黑龍遺體的他問問了?!?p> 高慧霞疑惑道:“誰?”
黛西打了個激靈,與李浩異口同聲道:“林毅強?!?p> 高慧霞嬌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老看著我跑步的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