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亮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上,澤遙走在路上,懷里滿滿當當抱著病人家屬硬塞給他的物品,點心,蔬菜,絲綢,什么都有,他木著臉,干凈透徹的眼睛看起來無措而溫柔。
易安和他相比也好不到那去,抱著的東西只是比他少一點而已。
“嚇到了嗎?”眼含笑意,易安調(diào)侃性的問一句,心情很久都沒有這么輕快過。
“沒有……”澤遙眨眨眼,氣息溫柔而正直,他想到了什么,抿抿嘴,壓下止不住上翹的嘴角,“能幫助大家,真是太好了?!?p> 澤遙掩飾性的不去看易安,易安盯著他通紅的耳尖,默默地想,害羞了啊……真是可愛單純啊。
易安不再說話,兩人伴著輕輕拂過風,踏著月色,前往酒店。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雙鎏金色的眼睛緩緩的睜開,注視著兩人的背景,冷寂而嚴肅。
等到兩人的背影徹底看不見后,一只白色的爪子伸了出來,它走到路上坐下來,那是一只貓,通體雪白,毛發(fā)蓬松而柔順,身體如流線般堅韌順暢,整體看起來手感好極了,漂亮的鎏金色的眸子的瞇了瞇。
貓咪坐在那,端莊而優(yōu)雅,過了一會,貓咪低下頭漫不經(jīng)心的舔了舔爪子,只見它渾身動作一僵,一張貓臉流露出十分明顯的懊惱。
伸出爪子掩蓋性的抹抹臉,接著貓咪輕巧的竄上墻頭,銀白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華貴而優(yōu)美,很快,貓咪就沒了蹤影。
易安躺在床上,習慣性的握住玉佩,拿出來放在手心摸了摸,眸子里的溫柔暖意徹底消散,易安心思重重,他睡不著,也不敢睡,他怕醒過來后會更恨,也更愧疚。
另一邊的澤遙陷入睡眠,和易安相比,他睡的很香,睡的輕松而愉快。
隨著一聲雞鳴,小鎮(zhèn)活了過來,易安推開門,食物的味道溢滿了這個不大的客棧,引得人食欲大發(fā)。
踩著木制的樓梯下樓,和喜愛賴床的易安不同,澤遙一向很勤奮,清晨的氣息用了修煉是可以讓人心情愉悅,早睡早起身體好嘛。
“青梧……早安。”
“早……早飯吃什么……”
“包子,豆?jié){,還有小米粥……”
說話間,客棧的伙計把包子和豆?jié){端上來了,包子有兩種餡,青菜餡和鮮肉餡,吃起來味道剛剛好。
端起豆?jié){抿了口,易安覺得這個豆?jié){有點太甜了。
倆人吃著早餐,有急著做工的居民進來掏出銅板,買幾個包子,在路上吃。
人來人往,吃的差不多時,外面突然聚集了很多的人,他們也不進來,就在外面呆著,但澤遙還是感覺到有目光落到自己和易安身上,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和疑惑。
被人盯著的感覺很不好,但是很快,人群分開,一位錦衣且滿頭銀發(fā)精神奕奕的老人家走進客棧,直對著澤遙這邊過來。
老人家的后面,跟著的一位年輕的公子趾高氣揚的甩給伙計一個錢袋,語氣十分傲慢,“喂,這里我們包了,你讓你們的伙計都給我出去……”
“可是……”伙計有些為難,這不是他一個伙計能決定的。
那位公子見伙計不動,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瞪了眼伙計,氣勢洶洶,“可是什么,你,快給我出去!”
老人對澤遙和易安歉意的笑了笑,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大朗!不可以這么無禮。”
被老人喚大朗的年輕公子也不生氣了,他撇撇嘴,再次瞪了瞪伙計,用沒有任何威脅力目光,軟綿綿的表示著我超級兇噠!
伙計笑了笑,沒介意,他退了出去。
年輕的公子坐到老人身邊,老人再次開口,“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的長子。”
沒等易安兩人開口問好,老人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我是隋家的管家,我姓方,您叫我方管家就好了……我來找您,是為了我隋家的二姑娘而來的。我聽聞公子的醫(yī)術(shù)高明,所以想請您來查看?!?p> 澤遙靜默了一會,真誠的說:“我醫(yī)術(shù)不好,他們不是病了,而是中邪,也可以說是被冤魂詛咒了?!?p> 這話一出,易安就知道要遭,果然,年輕的公子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老人家熱切的態(tài)度也淡了些,他沒當真,只是繼續(xù)說:“公子說笑了,請公子幫忙?!?p> 澤遙看出兩人并不相信,“不是……那……”
易安攔下澤遙的話,“方管家是嗎,我和澤遙要先看看情況,才能確定是什么情況,才能確定能不能治?!?p> 果然,方管家點點頭,表示自己就在這等著就好。
“那明明就是有冤魂作祟,為什么不讓我說?!钡搅藵蛇b的房間,澤遙表示很委屈,如果他有尾巴,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炸了毛,他執(zhí)拗的盯著不打算解釋的易安,等著答案。
詭異的從澤遙身上讀出不開森,求摸頭的信息,易安猶豫的拍拍澤遙的肩膀,還是沒去摸頭,語重心長的說:“他們不會信的,除非親眼見到,比起鬼,他們更希望是人在搗亂,好了,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別的。”
澤遙抿抿唇,沒說話,失落晃晃的掛在臉上,背后隱隱感覺有尾巴垂下,委屈巴巴的像極了某種犬科生物,易安嘆口氣,推推他,“好了好了,快去準備救人吧……”
話一出,救人的信念蓋住了失落,易安感覺自己看見澤遙的耳朵又豎了起來,易安揉揉眉心,覺得自己大概是昨晚沒睡好,眼花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抵達了隋府,一進大門,來不及打量布局,就朝著二姑娘的閨房前進。
男子進女子閨房既不符合規(guī)矩,更何況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這么多了,隋家二姑娘已經(jīng)倒下四天了,原本已經(jīng)定好的婚期不得不延后,好在對方家人表示理解,婚期可以延后,然后再選個良辰吉日舉辦婚禮。
對方都這么說了,隋家也不好意思說什么,澤遙和易安隋家也是觀察了很久才決定請的,澤遙兩人治過的居民對兩人贊不絕口,雖說有夸大的嫌疑,但兩位公子的人品也是可以信任的。
不過,就算如此,門外也是有很多人在候著,屋里屏風后,也有婢女觀察者,一發(fā)現(xiàn)不對,她只要大聲喊叫,門外的人就會沖進來。
兩人走進床邊,床上躺在一個妙齡少女,年紀不大,正是花一樣的年華,少女面色灰白,和之前的病人一樣,只是讓澤遙心驚的是,少女眉宇間的黑氣比第一位倒下的青壯年還要多,也就是詛咒更深。
只是畫符已經(jīng)不行了,澤遙用手帕蓋住手,掰開少女緊閉的雙眼,瞳孔放大,眼中紅絲遍布。
易安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上,那里似乎有一個手印時隱時現(xiàn),“澤遙……你看脖子……”
澤遙低下頭,捏著下巴把少女的頭輕輕抬起,脖子纖細白皙,形狀優(yōu)美,好像沒什么不同,不對……澤遙皺起眉,“青梧……白色有紅色花邊的那個小瓶子給我?!?p> 易安很快找到澤遙要的瓶子,遞過去,澤遙看都沒看,拔開瓶口的塞子,一股難聞的氣味蔓延開來,他倒出一點,用手帕接住,把瓶子和塞子遞給易安,示意他蓋好放起來。
易安捏著瓶子,無比嫌棄的重新塞上塞子,澤遙則是捏著手帕,細細的擦過少女的脖頸,很快一個,不兩個黑的發(fā)紫的手印出現(xiàn)了,這才是少女昏迷不醒的原因,怨氣纏住了她,汲取著她的精氣,有的時候,少女的精氣比青壯年的陽氣更加適合鬼魂,只是,那種情況很少。
“什么情況……”
“有鬼……而且怨氣沖天,但很奇怪,四天的時間,足夠那個冤魂抽空了這位姑娘的精氣,可這姑娘被抽的精氣很少,所以這位姑娘才一直活著。”澤遙依舊是耿直無比,只是,這個時候,易安已經(jīng)不想在說什么了,屏風外的婢女已經(jīng)快壓制不住焦慮了。
“回去再說,澤遙,這種情況能解決嗎?”
“問題不大……唔,等我想一想?!?p> 婢女香云和這位姑娘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極深,她看見那兩位公子靠近自家姑娘,還摸來摸去,她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她咬咬牙,為了她家姑娘,她決定再忍忍,萬一,萬一人家是在治病呢,不過還好,在她快要忍不住后,其中一位看起來年紀小一點的公子拿著一張紙走出來。
這位公子生的極為好看,雖不如里面公子一身浩然正氣,英俊帥氣,也是相貌堂堂,像是那一副水墨畫,黑白分明,清冷而透徹,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見這位公子,明明看起來十分好看,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過,她也顧不上這么多了,如果自家姑娘好好的,她或許還會有閑心花癡一下,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易安沒讓她等太久,他讓她按著藥方去抓藥,有大用。
“這位公子,只是抓藥,不用熬嗎……”香云的語氣很急切。
“對……不用熬……”
“好的,公子……”香云走了幾步,又看向易安,“公子,我……不,沒什么,我去去就回?!?p> 易安猜出她想說什么,垂下眸,又回到澤遙身邊幫忙了。
香云風風火火的出去,又急匆匆的闖進來不過,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人介意這些了。
她急匆匆的走到床邊,捧著藥材,氣喘吁吁“公子……藥材……”
澤遙愣了一下,點點頭,然后,香云驚愕的睜大眼,她看見,自家姑娘脖子上兩個黑到發(fā)青的手印,她沒有慌,只是滿腔怒火,氣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