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十五節(jié)：介入（饑腸轆轆）
對待工作方面，鮮警官一般都很嚴格，所以當(dāng)他不帶一點感情說出這句類似警告的話之后，我察覺到了事態(tài)的嚴重性。他看我對此沒有反應(yīng)，于是在保持優(yōu)雅姿態(tài)的同時輕酌一口杯沿。
“我靠，好燙！”
鮮警官連忙把瓷杯放到茶幾上，接著跑去廚房找了刷碗的手帕來給自己的嘴唇冷敷。
“你故意整我的吧。”鮮警官的眼中充滿怒意。
“??？難道我沒說接的是熱水嗎？”
我別開視線，再怎么說水表面升騰的蒸汽還是能看見吧，自己為了擺造型沒注意到這點小事怎么還能怪上我？
“嘁，要不是因為戰(zhàn)名苑，我才不會來找你這個家伙呢?！?p> 認識他五年來，這種抱怨我沒少聽到，可以說是專門針對我發(fā)的小脾氣。
“隨你怎么說都好，快點把該辦的事都辦了，我這邊骨頭裂開了正痛得要死呢?！?p> “哦？骨頭裂了還有心情看電視？”鮮警官向我投射出不信任的眼神。
“看不看是我的自由吧。”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現(xiàn)在二人間的氣氛很不好。
所以一般這種時候，我們會選擇公平對決，而對決方式則是——
扳手腕！
我不會說對方趁人之危，畢竟接受了這種不公平請求的人可是自己。眼神交匯成功，雙方同意對決，鮮警官瀟灑地脫下外套，短襯衫根本遮蓋不住他那精練的肱二頭肌。
我瞇起眼睛，從他的眼神里大概讀出了接下來應(yīng)付自己的對策。我和鮮警官一起半蹲，這樣可以更好的發(fā)揮各自的力量，雙方的手肘都端正地放在茶幾上，等待著雙手交合的時候。
啪！兩只右手交疊在一起，就是重合的剎那，我能感覺到對方的力道正在快速增加。
果然，一上來就是全力，這家伙就是看準(zhǔn)了我受傷的機會準(zhǔn)備快攻，看來這家伙為了和我決出勝負連往常注意的優(yōu)雅形象都棄之不顧了。
“咕??！”
我的右手在不停搖晃，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身體素質(zhì)確實優(yōu)秀。但是——哪怕我受傷了，也絕不會讓你看到半點勝利的曙光。
站在一旁吃香蕉的時警官正拿著遙控板調(diào)換頻道，我想她大概不屑于觀摩兩位大老爺們的腕力對決吧。
“差不多......該把事情告訴我了！”
“不可能！贏不過我你想都別想！”
“不是你說要我介入這個事件嗎？還在這里扯什么淡呢！”
“必須......贏你一次！”
雖然平時為了保證優(yōu)雅的狀態(tài)，他一般都沒表現(xiàn)出來，但實際上這家伙的好勝心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要強。既然如此，我略微收了一點力，對方察覺到我卸了力，抓住這個機會進行徹底的反擊。
結(jié)果是我輸了，關(guān)鍵是這家伙必須要在我受傷和收力的雙重條件下才能擊敗我，想必他正在內(nèi)心歡呼雀躍吧。在我看來，這自然也稱不上是勝負。
“哎呀，是我輸了?！?p> 鮮警官仰面感嘆，嘴里傳來各種不服的語句。
“你小子，居然在最后收力?！?p> “我說了，骨頭裂了，不敢用力?！?p> “少說謊話，你以為我分辨不出來力量的差距？別小看成年人的智慧啊?！?p> 那個......其實我也是成年人來著，雖然才剛成年一個月。
“算了?！彼κ?，接著把制服外套穿上，“既然我輸了，那么愿賭服輸，我就把所知的事告訴你吧?！?p> “你們兩個可沒有立賭約哦?！弊谏嘲l(fā)另一側(cè)看著電視的時警官插了一嘴。
“不管有沒有賭約，我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p>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不一早就把事情交代清楚呢！我對鮮警官隨意的性格實在很反感。
“鞏圭，接下來的事情你要聽好了，這件事很有可能關(guān)聯(lián)未來案情的走向?！?p> “說?！蔽蚁炊?。
“首先，讓你介入這個事件的提議是由異常對策組高層決定的，與戰(zhàn)名苑代理家主無關(guān)。然后，就在剛才通過戰(zhàn)名苑代理家主對公安異常對策組下達的直接指令，我和時警官將把和殺人魔有關(guān)聯(lián)的案件線索告知你，但記住，只有一半?！?p> “也就是說，你們的高層想要在鸞被蒙在鼓里的時候讓我打打臨時工。”我點點頭，“但后半句是怎么回事？線索只有一半？”
“異常對策組的‘老人’覺得把機密泄露給外人會出事嘛，不過放心，我們專門挑選了重點，其中只有了解異常之人才能理解含義的疑點?！?p> 我點頭，打算繼續(xù)聽鮮警官講下去。
“第一，八名死者，他們的性別、行為和生活圈子都沒有共同點，然而，經(jīng)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他們家境都非常不錯，在信歌市的居民當(dāng)中至少可以達到小康水平。”
“第二，按照目擊者和戰(zhàn)名苑代理家主所言，那個殺人魔擁有超出人類范疇的力量和速度，既然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為何要從兩個月前開始慢慢殺人呢？聽代理家主說，他有很強烈的破壞欲望，那么他就不是為了單純享受樂趣的愉悅犯，理應(yīng)控制不住殺人的欲望才對?！?p> “第三，受害者的肢體都慘遭破壞，本應(yīng)在臨死前遭受巨大的痛苦才對，然而八名死者，全部——都是帶著平和的表情死去的，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他們臨死前并沒有出現(xiàn)面部皮膚松弛的現(xiàn)象?！?p> “還有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最機密的一點，這是我通過功勛爭取到的線索。”
“行了。”我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別廢話了。”
“第四......由于四肢遭到大面積破壞，受害者理應(yīng)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然而法醫(yī)在鑒定死因的時候，定論的死因并不是失血過多，而是......”
“心臟驟停?！?p> 有多余的聲音加入了對話中，我、鮮警官和時警官下意識往陽臺的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獅子神依正提著一大袋食材站在門前。
“原來陽臺有人啊?！苯乐憬兜臅r警官好像被嚇了一跳。
“諸位不好意思，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自覺就......”
“這人誰??？”
鮮警官指著獅子神依問。
“呃，是我的......呃，是御宇神廟那邊派來的新人，沒地方住了暫時住在我家?！?p> “看來是信徒?！背酝炅说谌憬兜臅r警官貌似敲定了自己的想法。
“獅子神依?！蔽覜]有打理兩位警官的話，“難不成你知道這件事？”
“不，猜測罷了，既然幾位說是異常造成的，那么大概率就是這個死因?！?p> 時警官和鮮警官交換了視線，他們同時點頭，然后鮮警官對我進行耳語：
“她到底是誰？為何會跟異常有關(guān)聯(lián)？”
關(guān)于鮮警官的問話，我只能以聳肩來回答。
“我不知道，我跟她也是才認識?！?p> “貌似打擾到諸位談話了，鄙人這就離開?！?p> 說完，獅子神依提著食材走進廚房，然后自覺合上門。
鮮警官看到她離開后呼了一口氣，而時警官還是那副老樣子，沒經(jīng)過我同意就自顧自地抓起香蕉來吃。
“OK，對話繼續(xù)進行。關(guān)于以上四點，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首先，她剛才說的心臟驟停是真的嗎？”
“是，這點已經(jīng)被專家反復(fù)鑒定過了?！?p> 我咬緊手背，如果真按獅子神依和鮮警官所言，也就是說曾與我對戰(zhàn)的那個家伙掌握兩種或以上的異常？或者......還有其他掌握異常的同伙？
“還有，關(guān)于第一點，你們?yōu)楹芜@么草率就能將其當(dāng)成一個線索？在我看來，這種強加關(guān)聯(lián)根本算不上線索?！?p> “直覺?！睍r警官放下香蕉，以凌厲的視線對準(zhǔn)我，“鞏圭圭，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直覺通常很準(zhǔn)?！?p> “嗯......”
雖然不想承認，但也無法否認。
“就算這勉強算上一條線索，又能說明什么？”
“也就是說，對方專挑這種人下手咯，不過截止目前，動機依然不明啊。”
動機，不明？
真的是這樣嗎？
我的腦海中閃爍出無數(shù)個詞匯，我敢肯定，其中有一個詞和這起殺人魔案件有重大關(guān)聯(lián)。
但那個詞到底是什么？而唐突的關(guān)聯(lián)又從何而來？我想不明白，什么都想不出來，只是覺得越細想，胃部的饑餓程度就越深。
大概是看到了我焦慮的樣子，鮮警官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鞏圭，雖然我們說要你以異常的身份介入處理，但你也不要太在意這次案件。我們已經(jīng)在對方經(jīng)常出沒的地段設(shè)置了哨卡，等到戰(zhàn)名苑和警方抓到了兇手，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好了，既然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那我和時警官就先走一步了。”
鮮警官和時警官準(zhǔn)備起身離開。
“鞏圭圭，多謝你的款待，香蕉我下次會還你的?！?p> 時警官在踏出大門前還送了我一個飛吻，話說這兩個家伙當(dāng)真是警察嗎？除了凹造型和給我添亂以外明明就不會干其他事情了！
我倒在沙發(fā)上，在饑餓感和大腦預(yù)感的雙重壓力下繼續(xù)感受著白熾燈的微弱光芒。在我朦朧的視線中間，一只飛蛾正在白熾燈旁邊來回飛襲。
飛蛾撲火？
我嗤笑一聲，合上雙眼。
犧牲性命，真的能獲取幸福嗎？
抱著這個問題，我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