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宇湖畔的沙堆上聚集有許多細草,多虧環(huán)境的滋潤,它們都長得很旺盛。說實話,我非常喜歡這里的氛圍,時常吹拂的暖風(fēng)總能讓我忘記現(xiàn)在正值盛夏。
我躺在岸邊,隨意撿起身旁的石子,坐起身朝湖面拋去,由于技術(shù)不佳,石子只蕩起了一層水圈。
“果然,不行啊?!?p> 經(jīng)常盤踞在這里的小孩子們沒來,我本以為可以從他們那里偷來打水漂的技術(shù)。但轉(zhuǎn)念一想,今天是六月八日星期一,正好是其他學(xué)生上課的時間,能夠在這種時候忙里偷閑的,恐怕只有像我這樣剛剛考試結(jié)束的家伙了吧。
腳步聲漸起,輕緩而清晰。我循著聲音的方向扭頭,發(fā)現(xiàn)從御宇湖上游那邊走來了許多扛著魚竿的老人。我估摸著大概是上游的收成不好,所以他們才到下游來碰碰運氣。
而在那群老人當(dāng)中,我看見了熟悉的面孔。他轉(zhuǎn)過頭,好像也注意到了我,那個瞬間我和他四目相對,于是他和旁邊的老人打了聲招呼,踱步到我身旁。
“你怎么會來這里?”
“這不才考完嘛,就陪爺爺釣魚放松一下心情?!?p> “是哦,今天不用去廟里打掃?”
“這不你沒去嘛,只要你肯過去,我絕對會跟著一起?!?p> 呵,這家伙的油嘴滑舌真是一點沒變。我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名男生——季園楠。他是我在高一寒假補習(xí)的時候交到的好友,雖說不是同班同學(xué),但我們兩個的關(guān)系可比鐵哥們還親。
我用手比劃著他的身高,不高不矮的174,但不能因為身高就去否認對方的長處。就比如籃球,他在校內(nèi)可說是無人能敵,高二的時候他代表我校出去跟其他學(xué)校比賽,最后還獲得了市內(nèi)二等獎,不得不說在體育方面他有著相當(dāng)?shù)牟拍堋?p> 園楠的眼睛和嘴角始終帶著笑意,他穿著短褲和拖鞋,上半身只套了一件白背心,正因如此,他的古銅色肌膚充分暴露了出來。
由于好奇,我盯了眼他手中的魚筐,里面只有兩條不到五厘米的小魚,當(dāng)晚飯吃恐怕是不夠。
“嘿,臭小子!別在那里瞎扯淡了,快過來幫我甩線!”
“知道了!鞏圭,我先走一步咯?!?p> 之前在假期里我和園楠的爺爺也見過幾面,就算在熟人面前,這爺孫倆依舊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真好啊?!?p> 看著慢慢跑出視野外的園楠,我發(fā)出了羨慕的感嘆。
“什么真好?”
熟悉的少女音從耳邊飄過,我循聲轉(zhuǎn)身,目光停留在她的雙眼上。
對方挺直了脊梁,加上裙下的雙腿特別筆直,光看其纖細端正的身形就像是專門練過舞蹈一樣。她留了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我才看到她這發(fā)型的時候,老實說是有些震驚的,因為上學(xué)的時候她為了不引起老師注意都是特意把頭發(fā)綁起來的。
應(yīng)該是今天下午才考完的緣故,她沒有換上自己的私服,可本人倒覺得學(xué)校提供的白色T恤和褐色校裙跟她的典雅氣質(zhì)更襯。
“戰(zhàn)名......”
想下意識夸她今天很好看,不過我最后還是忍住了。
她多半是發(fā)現(xiàn)了我恍惚不定的眼神,朝我踏前一步,于是本來就不到一米的距離就被縮的更近了。我一看情況不妙,連忙后退了一步,卻沒想到這無意間的舉動招惹到了她。
“往后退是怎么回事!見我就像見到瘟神一樣?”
我無力反駁,實際上,就算反駁也不會起任何作用。
“還有,都說了不要叫我的姓!我的姓是只有長輩才能喊的,你這個生日在我后面一個月的小鬼只能叫名字!”
這是什么歪理???我搞不明白。照她這么說,假如她的爸爸爺爺都稱呼她為“戰(zhàn)名”,那不就徹底亂了套嘛??杀г箽w抱怨,為了不惹禍上身,我還是打算遵循她的命令。
“鸞?!蔽乙贿呿樦囊猓贿呌^察她的反應(yīng),“滿意了嗎......”
“這才對嘛?!?p> 她說這話的時候別過頭,我從她側(cè)臉的嘴角捕捉到了輕微上揚的弧度。
跟季園楠一樣,這位名叫戰(zhàn)名鸞的十八歲少女也是我的友人,當(dāng)然,我也是兩個多月前才知道她居然對我抱有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我可是受寵若驚,宛如晴天霹靂。當(dāng)時我什么都沒想,依照本能反應(yīng)果斷地拒絕了她的告白。對我而言,戀愛這種麻煩事可比考試頭疼。
但在此,我需要聲明一點,我拒絕她并不是因為自己不對她抱有感情,相反,本人認為自己和她在感情上已經(jīng)熟絡(luò)到類似家人的級別。有可能正是因為如此,大腦的潛意識才會判斷我們之間不可能擦出火花。
“剛才那個人是季園楠吧,我今天在考場看他也是穿的那套?!丙[指著下游的方向說道。
“誒?穿這么邋遢去考試?”
“是啊,他在我隔壁考場。就是因為裝束問題,他進考場之前還和門口的監(jiān)考老師爭論了很久。”
“哦......還發(fā)生了這種事啊。”
聽罷,我點點頭,同意了鸞的說辭,在我大腦深處的印象中,季園楠就是那樣一個人。
“那個,話說回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瞧不起我?據(jù)我長久以來的觀察,你在考完試或者放學(xué)之后會去散心的地方除了御宇神廟外就只有這里。”
不愧是同窗六年的同學(xué),她說的的確是事實。
“鞏圭。”
雖說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異常嚴肅。
“怎么了?”
“我不希望你和那些事扯上關(guān)系?!?p> 我沉默,我明白她口中的“那些事”是指的什么。
“你聽說了么?最近這里有殺人魔出沒。”
我搖頭,打算聽她講完。
“我向你表白那天傍晚遇到的奇怪男人仍舊逍遙法外?!?p> “......”
“你沒有打贏他對吧,我能感覺到,那個家伙很奇怪,他不是你可以解決的人物?!?p> “鸞,謝謝你關(guān)心我,但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
我笑著打哈哈,準備避過這個話題。
“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殺人魔,你要為自己的安全著想!”
“現(xiàn)在還不能確認你口中的殺人魔和那個家伙有直接聯(lián)系?!?p> “你就不能聽我一句勸?”
她緊咬嘴唇,那副心慌的表情絕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答應(yīng)我,從今往后遇到這種事一定要遠離,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逞強?!?p> 無話可說,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默默點頭。
“行了。”她拍拍我的臉頰,露出開心的笑顏,“我要說的只有這些,祝愿你考上心儀的大學(xué),明天上午我會去御宇神廟看望你,別忘了給我留幾個粽子哦!”
經(jīng)她提醒,我才想起明天是端午節(jié),這確實是值得祝賀的日子。
“我會留很多點心的,你回家路上要小心啊。”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p> 話雖這么說,但岸邊的步道上一直有十幾名西裝男在徘徊,那多半是鸞的貼身護衛(wèi)。我望著鸞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嘆了一聲:
“富二代,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