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云背著包袱,提著一個蜻蜓風箏,站在林家大院門口,守門人進去稟告不久,遠遠便聽見林嬋兒的呼喊。
“傅姐姐,傅姐姐~”
林嬋兒歡快的飛跑過來。
唐清云見那撲上來的架勢,連忙將蜻蜓風箏擋在前面。
這一招果然管用,林嬋兒三步之遙停住奔跑,慢慢走上前。
“好漂亮的紅蜻蜓!”
接過大紅蜻蜓,朝唐清云身后望了望。
“陸先生呢?他沒來嗎?”
“他……他生病了?!碧魄逶颇抗忾W爍道。
“生病最難受了?!绷謰葍亨街?“希望先生能早些好起來?!?p> “會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碧魄逶泼謰葍旱念^。
“丫頭,你來了。”林老爺慢慢走過來,“嬋兒一聽說你來了,飛奔過來,連我都追不上。”
“之前答應嬋兒開春來陪她放風箏,如今提前約定時間,要叨擾林老爺幾日了?!?p> “無妨無妨,住個一年半載都沒關(guān)系。嬋兒,先帶傅姐姐去客房休息?!?p> “傅姐姐,跟我走吧。”
林老爺望著兩個人的背影,短短數(shù)月間,眼前的人未變,眼底卻少了往日那份明亮的光彩,不由微微嘆息。
在林家院子住了兩日,林嬋兒每日興高采烈圍著唐清云轉(zhuǎn),兩人一起荷花池中釣魚,山后草地捉蝴蝶,放風箏,街頭橋下疊紙船,放許愿燈,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從前。
每次見到林嬋兒的笑臉,唐清云就忘了戰(zhàn)場生死,忘了過去所遇到的重重困難,這也許就是孩子的力量,那純真的笑容,銀鈴般的笑聲,就像春日暖陽里的花朵一樣,如此美好,讓人忘憂。
在那銀鈴般的笑聲中,有一瞬間,她仿佛想開了一些事情。
人生在世,悲歡離合,會歷經(jīng)苦難,也會經(jīng)歷歡樂。
都是生命的一部分,都應該用心去感受,去接受。不要沉迷于悲傷,也不要沉醉于幸福,得失成敗,有時需要順其自然,心中才能豁達。
林嬋兒放下第三個許愿燈,雙手合十,閉著眼。
“傅姐姐,你猜我剛才許了什么愿望?”
“嗯,希望爹娘多陪你玩?”
“那是前面許的愿,再猜猜?!?p> “那是希望我陪你玩?”
“那是第一個愿望!”林嬋兒笑道:“我剛才許的是希望陸先生早日病愈?!?p> 唐清云點點頭,放下一盞許愿燈。
“我也許了這個愿望?!?p> “真的嗎?這里有兩盞燈裝著同樣的愿望,那一定會實現(xiàn)的?!?p> “嗯!”唐清云笑著點頭。
“傅姐姐,陸先生是生了什么???我爺爺收藏了好多靈丹妙藥,說不定能治好先生?!?p> “他……中毒了。”唐清云望著池塘,淡淡道。
“中毒?是吃了什么壞的東西嗎?”
“吃了……很壞很壞的東西?!?p> “先生太不小心了?!绷謰葍亨阶斓?“爺爺每次給我東西吃,都會先檢查一下,不然會吃壞肚子?!?p> “他……”一想到陸秋白一飲而盡那杯毒藥,唐清云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嬋兒,玩了一天,傅姐姐也累了,該回屋休息了?!?p> 林老爺站在身后,招招手。
又住了兩日,雖然沒有蘇姑姑的信,但是唐清云知道,即便有事,蘇姑姑也不會寄信來打擾她,該面對的事情還是要早些面對,自己也該回去了。
林嬋兒依依不舍,拉著唐清云的袖子。
“傅姐姐,你什么時候再來陪我玩?”
“傅姐姐還有很多事要去做,不能總來陪你玩?!绷掷蠣斉呐牧謰葍杭绨颉?p> “傅姐姐,你可以忙完再來,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一百年。”
唐清云被這認真的模樣逗笑了,“過個三五年你都長成大人了。”
“嬋兒不長大。”林嬋兒搖頭。
“好了,嬋兒聽話,下次才好再見,不然你傅姐姐下次不敢來了。”
林嬋兒嘟著嘴,緩緩松手。
林老爺朝旁邊望了一眼,仆人連忙拿過來一個包袱。
“這里面是我收藏的千年人參,這幾日,多謝你陪嬋兒,就當謝禮了?!?p> “林老爺,這個太貴重了,我陪嬋兒只是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p> “拿著吧,雖然不能幫陸先生解毒,但能吊著一口氣在,就會有機會。”
“我……”
“傅姐姐拿去吧,陸先生吃了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吧?!碧魄逶平舆^,彎腰行禮,“多謝林老爺贈藥。”
唐清云又望向林嬋兒,此去不便再多承諾,只是微微笑道:“要聽爺爺?shù)脑挕!?p> 林嬋兒抿著小嘴,緩緩走上前,輕輕抱住唐清云,“傅姐姐,我會想你的。”
唐清云摸著林嬋兒的頭:“我也是?!?p> 門口兩個路人經(jīng)過。
“聽說了嗎,太子妃被廢了?!?p> “早就聽說了,據(jù)說是謀害圣上。”
“我這聽說的傳聞,是陸駙馬密奏了太子妃多年前的一樁罪行。”
唐清云望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傅姐姐?”林嬋兒望了眼那兩個路人,又看向發(fā)愣的唐清云。
“我該出發(fā)了?!碧魄逶苹厣瘢掷蠣斦抗馍钸h的看著她。
“嬋兒,過來。”
唐清云和眾人告別,一個人坐在馬車里面,輕輕撫摸著裝著千年人參的包袱。
突然想起追上隊伍那日。
“清兒……”陸秋白輕聲問道:“當年也是太……太子妃陷害的你么?”
“你怎么知道?”唐清云驚訝反問道。
“我剛見你眼神里有恨意,隨意猜想的……”
“噓,不可亂說,我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p> “嗯。”陸秋白點點頭。
“回來我再找她算賬?!碧魄逶菩÷暸馈?p> “回來我?guī)湍阋黄鹚?。”陸秋白淺淺笑道。
當時天真的以為他從小就懂自己的心思,隨便一猜就中,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這些年默默的搜集了多少證據(jù),才敢秘密上奏,去指控太子妃。
唐清云將包袱緊緊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