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云還在四處張望,被景華輕輕牽住手,拉在身側,輕聲說道。
“待在我身邊,別亂走?!?p> 唐清云還未來得及細想,前方道路上,幾匹馬慢悠悠從暗處踱步出來。
“黎將軍,你這演技也太差,這么快就被太子懷疑了?!?p> “太子恕罪……”黎將軍跪下,聲淚俱下。
“太子,可還喜歡這個見面禮,本皇子可是攻下整個城池來迎接太子,哈哈?!?p> 那人敞開雙手笑著,唐清云這才發(fā)現,這騎馬的十幾人中間,有一人黑袍黑帽,透出漆黑的眸子。正是火焰里逃離的那個黑衣男子。
景華也察覺了,緊緊牽著唐清云的手,小聲道:“不可輕舉妄動?!?p> “不知道貴國如此客氣,禮尚往來,下次本太子也去攻占兩座城池當做回禮?!?p> “好大的口氣!”另一人舉著大刀大聲喊道:“如今你們都已是甕中鱉,還敢在我們三皇子面前叫囂。”
方才路過的那些受傷的兵卒紛紛拿起大刀長矛,朝他們走過來。原來都是金溪國佯裝的士兵。
“保護太子,保護順王爺。”
眾將士紛紛圍城一圈壁壘,將他們幾人保護在圓圈中間。
“這城中兩萬伏兵,捉拿太子這隨行五千人,輕而易舉,若是太子和順王爺主動投降,我可以考慮放了所有人,包括城中百姓?!?p> “哦,沒想到本太子和順王爺的命如此貴重?!?p> “那是自然,百姓遍地都有,太子只有一個,只要這大華國沒了太子和順王爺,就斬斷了未來,那老皇帝茍延殘喘的日子也不多了,到時候,大華國還有何可懼?”
“看不出來,金溪國三皇子如此聰慧。說得言之鑿鑿,本太子都差點信以為真。”
“怎么,你不信?國師,你來告訴他,那老皇帝是否中毒已深,時日不多了?!?p> 黑袍男子馬從中間踱步出來。
“三皇子,他們還少來了一人?!?p> “只要太子和順王爺在,少個千百人又何妨,駐扎城外那些人反正也會被我們連夜偷襲?!?p> “那人……”國師不知如何形容。
“好了,只要捉了這兩人,本皇子便可早日回去給父王交差。”
太子微微一笑,“可能要讓三皇子失望了,這甕中的確有鱉,不過……本太子才是那捉鱉之人。”
“太子就是太子,如此自信,等成為俘虜看是否還能這么胸有成竹?!?p> 三皇子舉手欲揮。
“等等!”太子打住。
“怎么,太子想通了,準備主動投降?”
“不,本太子只是不想增加傷員,想和三皇子打個賭。”
“本皇子憑什么要和籠中鳥打賭?”
“既然是籠中鳥,三皇子還有何可懼?”
“懼怕你們?哈哈太子真是會開玩笑?!?p> “三皇子,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不要上當。”
三皇子擺手,“我倒想聽聽太子想打什么賭?”
“嗯?!碧勇宰鏊伎迹拔覀兙唾€,半個時辰之內,城門外傳來的消息。”
“這個如何賭?偷襲了你們營帳,對我們而言是好消息,對你們而言是壞消息。”
“消息好壞一聽便知,如何能稱得上賭局?”
“太子什么意思?”
“我們賭這個消息的真假。”
“真消息,還是假消息?這傳信之人還能謊報軍情不成。”
“三皇子敢不敢試試?”
“好,賭!那這輸贏又如何計算?”
“你若贏了,我和順王爺不反抗,歸順投降,你若輸了,將西州城百姓全部放了?!?p> “好,爽快,不動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你們自是最好?!?p> “那就一言為定了?!?p> “三皇子,不可輕信他們啊?!?p> “他們現在插翅難飛,也不在乎這半個時辰?!?p> 拔刀僵持了一會,人人屏息以待。等著城門外的動靜。
太子看著倒是淡定,還回頭對唐清云微微一笑。
被景華冷冷的瞪了回去。
唐清云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局勢,兩人還有閑工夫對視。
城門外突然跑來一群傷兵殘將,衣衫凌亂,手持金溪國旗幟,匆匆跑上前兩人,撲通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我們,我們被暗算了,城外偷襲的三萬大軍損失慘重!”
“怎么可能?”三皇子大驚失色。
“三皇子覺得這個消息,是真,還是假?”太子緩緩笑道:“本太子就賭,這個是真的?!?p> 三皇子氣鼓鼓不語。
另一人頭跪在地上,抽泣道:“屬下們去夜襲太子營帳,等到了賬內,空無一人,才發(fā)現上當了,退出賬外,帳篷突然都著火了,氣味強烈,大家怕有毒連忙撤退,地上卻灑了許多尖銳的釘子,那些扎傷了腳的人,走著走著就倒下去了,原來釘子都被有毒的水浸泡過。路上挖了兩條淺溝,間隔不遠,里面灌了油,熊熊火焰,擋住了退路,我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
“等等,此人廢話這么多,三皇子,快讓他們先關上城門?!?p> 等眾人反應過來,城門口已經被剛才逃跑進來的殘兵控制住,全部敞開。
城門外,黑壓壓一群人涌進來。
“糟了,就知道那人詭計多端?!焙谂蹏鴰熞а赖?。
“怕什么,我們城里還有兩萬兵馬。”三皇子轉頭道。
“城外三萬兵,城內二萬兵,五萬圍攻三皇子的兩萬,應該也算是甕中捉鱉吧?!?p> “你們不是只隨行五千進城了么,何時進來了兩萬?”
“三皇子,別和他們廢話,待會包圍重重,更難沖出去了?!?p> “你們掩護三皇子,我們從城門殺出去。”
“是!”
景華拉著唐清云連忙退出人群,遠遠避之。
“他們都直接沖出去了?太子怎么不關上城門打呢?”唐清云著急跺腳,眼見那黑袍人影已經消失在城門外。
“因為城內只有五千兵?!本叭A小聲道。
“你是說……太子剛才只是嚇唬他們的?”
“兵不厭詐。”景華看外面已經平息,拉著唐清云的手:“清兒,若不是皇命難違,我定不會讓你親臨戰(zhàn)場,如今既然來了,我便要護你周全。”
肅清了城內的金溪國殘兵敗將。唐清云轉了一圈,在城門上,發(fā)現了月娘和左韻秋的身影。
唐清云匆匆跑上城門,卻見城門角落,黎將軍孤獨佇立,身形蒼老,含淚望著遠方。
那模樣,就像一個年邁的老者盼望遠方不能歸來的孩子一樣,唐清云忍不住走上前,輕聲喊道:“黎將軍……”
黎將軍連忙抹去淚痕,“屬下失禮了。”
唐清云也不知如何安慰,“太子殿下和順王爺會救他們回來的?!?p> “是老臣無能,不能守住城門,保護不了百姓,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p> “他們預謀已久,突然來襲,您自然打的猝不及防,是敵人太狡猾,這不怪你。”
黎將軍望著遠方,微微搖頭,“是老臣無能,想當年,蕭將軍和陸將軍在,即便被人偷襲,也能以少勝多,反敗為勝。老臣不及他們萬分之一……”
“少莊主,讓黎將軍獨自待會吧。”月娘走上前。
唐清云微微點頭,跟著月娘走,回頭望了一眼。
左韻秋站在城門上,目光緊緊凝視著敵軍撤退的發(fā)現,黑暗里一無所有,卻看的聚精會神。
唐清云和月娘都不忍打擾,默默站在身側,抬頭看著夜空。
多靜謐的夜空,原來越是歷經紛亂,越能感受那份寧靜,就像越是吃過苦頭,越能體會生活的甜。
左韻秋緩緩回頭,“少莊主,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好?!碧魄逶谱吡藘刹?,停住腳步,她想問問左韻秋今日之戰(zhàn),他們是如何得知西州城內埋伏的。
眼下四周雖無人,但想到景華今日所說,兵不厭詐,所幸還是不要問了,若被敵軍知曉來龍去脈,一定會對左韻秋不利。
“少莊主,可還有事?”
唐清云轉頭,微笑道:“你們也辛苦一夜了,早些休息?!?p> “謝少莊主關心?!?p> 唐清云下城樓,望了一眼角落里的黎將軍,戰(zhàn)事一起,又會有多少聚散離合,多少悲傷背影。
左韻秋和月娘緩緩走下樓,左韻秋望向黎將軍,黎將軍微微回眸,兩人目光相對瞬間,黎將軍低下頭,避開目光。
左韻秋下了樓,走了很遠,方才輕聲問道,“月娘,你見黎將軍臉上,是否有易容術?”
“這個……天色太暗,我方才未太注意。,不如我晚上去查探一番?”
“不用,若此人真的有易容,演技精湛,謹小慎微,連夜查探容易打草驚蛇,你多留意些?!?p> “好?!?p> 隊伍休整了一夜一日,未見金溪國來尋戰(zhàn),許是金溪國此時也元氣大傷,需要些時日恢復。
用過晚膳,大家便在將軍府書房內共同商議。
景華主張兵分兩路,一面加強西州城防守,一面去營救西州百姓,以防金溪國來攻,太子一直未表態(tài),唐清云也只是掛著右將軍的虛名,默默聽著。
陸秋白輕聲問道:“太子殿下和那金溪國三皇子不是打賭,若贏了,便放了百姓么?”
“他若守信放了百姓,自是可敬的對手,不過,看樣子,是不會放人了?!本叭A回答道。
“就算他想放,那軍師只怕也會阻止。”太子喝著茶,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