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助手將一份報告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份報告來自科里昂大學，只是一個名氣不大的高校，校內(nèi)的很多研究也都排在五十名開外，之所以他們的報告能夠呈在應對小組的案頭，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全球排名前三的專業(yè)：元素構建與理論專業(yè)。
科里昂大學提交的報告清單中列舉了他們正在或已經(jīng)完成的實驗，這些實驗多數(shù)已經(jīng)發(fā)表，也全部收納在聯(lián)邦魔法學會的論文庫里，如果在清單中找到了符合條件的研究項，危機應對小組會通知聯(lián)邦學會從資料庫中調(diào)取。
李力手中的資料就是經(jīng)過多次審查，被三名以上魔導師認為有相當高的可行性方案，最終從資料庫中調(diào)取的。
這份資料并不是完整的論文，也沒有引用文獻，其格式更像是實驗報告。
更令李力驚訝的是，其記錄的是一次失敗的實驗。
實驗編號：114514
實驗名稱：未定
實驗人：菲爾耐，布魯克林，戈雅
負責魔導師：弗里曼大魔導師
起始日期：6月5日453年。
實驗記錄：
6月6日戌時，目標：順序化觀察轉換過程；方法：場分解；指標：四象立場通量16.12荷、33.70荷、16.12荷、33.70荷；時長：200秒；階段結果：轉換成功。
6月7日辰時3刻，目標：約束引導魔法元素；方法：磁控；指標：磁通量16.12荷；時長：153秒；階段結果：可以控制，但無法引導。
?。ㄖ虚g隔了四天時間，根據(jù)備注他們在制作某些實驗用物品。）
6月12日未時1刻，目標：約束引導魔法元素；方法：通過中空針管約束魔法元素運動；時長：無，階段結果：魔法元素在場環(huán)境下約束，但不可長時間固化。
6月15日戌時，目標：編織；方法：針管攜帶元素進行編織；時長：無；階段結果：元素變性導致無法纏繞，編織失敗。
6月17日。。。
李力看得有些頭暈，一些名詞他倒是知道，但是面對如此精簡的，一點多余信息都沒有的，仿佛洛陽紙貴的報告，他實在是看不出什么名頭。
于是他直接問助手：“這份報告有什么問題？”
“這份報告是一個實驗報告，目的是反轉元素分解過程，想要將已經(jīng)分解過的魔法元素重新合成原始元素?！?p> 這樣的想法讓李力眼前一亮：“有點意思，分解本身是靠四場催化的，他們是想要尋找逆變過程吧，結果呢？”
“他們一開始想要通過結構重組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重新編織元素，不過很顯然沒有成功，后面的話則是想要通過極端環(huán)境來生成。”
李力將報告翻到后面，從記錄里勉強看到，某次實驗中他們將重力場的指標提到了320萬荷，相當于8萬倍標準重力，時長只有兩飛秒，在如此大的重力環(huán)境下想要還原原始元素，只不過階段結論依舊是未成功。
“之后好像是元素聚變給了他們啟發(fā)，他們嘗試使用高維空間折疊的方式將元素還原，為此他們準備了不短的時間。”助手接著說道。
李力留意到，其中有兩次實驗的間隔長達一年，而備注依舊是試驗設備制造和材料制備。
“成功了么？”
助手搖搖頭，“失敗了，高維與低維空間是相互作用但互不相關的，折疊高維空間并沒有什么用，因為魔法元素并不是四維元素——您指出過這一點?！?p> “元素只存在于它所存在的維度，不受其他維度干擾，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至今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一個同時存在于多維的元素?！崩盍o奈地說。
李力繼續(xù)向后翻去，很快就翻到了記錄結尾，在結尾處，實驗人員經(jīng)過了大量的計算后無功而返，最終決定通過模擬宇宙誕生初期的條件來嘗試生成原始元素。
看到這里，李力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為好，雖然這種研究路徑無論從理論上還是直覺上都是正確的，但問題在于，元素并不是誕生于這個宇宙??！
看了一下實驗日期，比較早，那時候他們并不知道這個隱藏條件，所以如無意外的話，模擬地應該是這個宇宙誕生之初的情況，當然只是在某些條件上相似，比如在極小的空間里充斥極高的能量密度，并將環(huán)境定格在極端高溫的環(huán)境下。
出乎意料的是，實驗確實生成了一些極其微小的固態(tài)晶體，通過計算，也確實是由消耗的元素生成的，但是這些晶體卻擁有極大地惰性，不跟任何物質反應，與原始元素也大不相同，一個是固態(tài)，一個是虛無縹緲的氣態(tài)。
于是，實驗人員不得不無奈地宣布，實驗失敗。
報告本應該在這里結束，但是李力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一張附錄頁。
附錄上的日期與實驗日期相聚更遠，算起來應該是在人類成功從金星帶回標本，并發(fā)現(xiàn)標本結構與地球本土物質完全不同之后了。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個研究小組通過某些渠道，申領了一些標本，而當西北實驗室的荷田魔導師團隊發(fā)現(xiàn)了物質結構的根本性不同時，小組成員將這兩者聯(lián)系了起來。
他們認為自己當初合成的應該是更原始的產(chǎn)物，與金星的物質相同，所以實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成功的。
只不過，雖然他們有心想要重啟實驗，并且將實驗繼續(xù)進行下去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瓶頸。
那就是全球唯二的兩所高能微觀實驗室的租用名額，無論如何都申請不下來。
看到這里，李力有些尷尬，隱約記得當時削減西北實驗室外租名額和時長的決定還是他提的，只不過當時確實有非常正當?shù)睦碛闪T了。
直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這份報告究竟為什么會被小組如此重視，幾位德高望重的大魔導師不約而同地將其摘了出來。
直到李力看到了附錄后的記錄。
在申請到金星的物質樣本后，實驗小組曾經(jīng)對比過兩者，發(fā)現(xiàn)微觀上來看都是由元素絲扭曲組成，只不過合成晶體扭曲得更有規(guī)律，不然也不會成為一種晶體。
一次實驗過后，由于疏忽，實驗小組將剩余的金星樣本和晶體樣本放在了一起存儲，或許是哪位粗制大葉的實驗員，認為反正都是固體物質，還不與其他物質反應，放一塊也就放一塊了，還能出事不成？
真就出事了。
兩天后，當實驗小組準備實驗，取出樣本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原本是一塊石頭狀的金星物質樣本，變成了一個夾雜著小晶體顆粒的固態(tài)樣本，就像是某種礦物一樣。
在連續(xù)觀察了幾天后，他們發(fā)現(xiàn)，原本的金星樣本，正在緩慢而穩(wěn)定地結晶化，形成一種類似于海綿一樣地多孔晶體物質，這種物質與之前生成出來的別無二致，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來源：一個源于實驗室制取，一個源于轉化。
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這種元素能夠將微觀元素絲的三維形狀打破，并扭曲成與自己相同的模樣，十分離奇的，一種沒有生命的物質，居然擁有了感染和傳播的能力。
“確實十分神奇。”助手說道。
然而李力看完報告，卻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而且是一種令人十分不舒服的似曾相識，似乎這種無機感染在哪里見過。
“如果金星的生物也是由這種物質組成的，那么會不會也會被腐蝕成這樣子？”助手有些感慨地說。
停了這話，李力猛的反應過來，驚叫道：“新型克雅氏?。 ?p> “什么？”助手問道。
“就是瘋牛病。”
“。。。額，什么？”助手有些楞。
他當然不會知道，因為這更像是一種懲罰，一種人類致使動物同類相食的極惡的懲罰，以至于雖然人類面對很多未知細菌或病毒都能有所招架，即便是大流行病也能夠抵御，但是對于瘋牛病來說，一旦感染，無法扭轉，只能在痛苦中死亡。
因為瘋牛病的病原體不是細菌，也不是病毒，而是一種蛋白質。正確來講是一種朊蛋白，和構成人類肌肉、皮膚、大腦等是同一種物質。只是朊蛋白的折疊方式與其他蛋白質有所不同。
按理來說蛋白質這是一種無機物，沒有線粒體，沒有包膜，甚至沒有遺傳物質，但就是這種連病毒都比不上的小東西居然帶有感染性，而最恐怖的是正因為它是一種蛋白質，免疫系統(tǒng)并不能識別他們，使得人類無法通過自身免疫系統(tǒng)分辨并清除他們。
他的傳播途徑很簡單，就是通過將正常的蛋白質折疊成為與自己結構相同的異常蛋白質，最后所導致的結果就是人體的大腦被感染腐蝕成為海綿狀的孔洞結構。
與這種固態(tài)元素何其相似！
想到這里，李力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助手：“你們是想要感染整個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