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到了落日孤峰水榭之中。
阿尨和蟲童生無可戀的打坐,黎清一醒,他們就飛快的圍了過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白鳳打斷了他們聒噪,道:“阿清,覺得怎么樣?”
黎清閉眼內(nèi)試,發(fā)現(xiàn)自己丹田中靈氣凝實(shí),原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撵`氣壓縮成了一小團(tuán),碧綠可愛。
她站起來,取出山川劍,一招春風(fēng)化雨刺向云海之中,驚起比翼鳥從云海之中飛了出來,掉落幾片羽毛。
諸月在一旁道:“這劍配這劍法太弱了?!?p> 白鳳道:“是,現(xiàn)在可以學(xué)新的劍招了?!?p> 黎清早在拜師時,白鳳就已經(jīng)將靈犀劍法剩下的劍招交給她,讓她筑基之后再行練習(xí),她早已用一根樹枝將招式磨練熟了。
蟲童手癢難耐,取出自己的長劍,道:“師妹,咱們兩個試試。”
黎清求之不得,兩人快步走出水榭,立于云海之上,云海之下獸鳴紛紛,卻不敢造次。
蟲童手中之劍以符咒為封,一褪去,便鋒芒畢露,引的山川劍錚鳴一聲。
隨后,兩把劍斗在了一起。
頃刻之間,云海翻涌,野獸嘶鳴,兩把劍越斗越快,黎清以三招對敵,蟲童越攻越快,黎清招架不急,眼看要被蟲童一劍從腋下穿過。
她一扭身,腦子還沒有跟上,手已經(jīng)自己動了。
“平風(fēng)定浪”劍氣滂沱,一下子就將蟲童掀翻,蟲童一個鯉魚打挺,大聲道:“剛才不小心,看好啦!”
他手中長劍紅光一閃,竟然有熱浪襲來,黎清手中緊握著劍,仔細(xì)的看著蟲童的變化。
劍招如同烈火一般撲了過來,黎清一招“春風(fēng)化雨”對上,卻絲毫澆不滅劍火,被蟲童攻的節(jié)節(jié)敗退。
蟲童正要宣布勝利,就見黎清兩眼猛的聚起亮光,將自己的劍擋開,隨后取出一張符咒貼在劍身上,山川之氣相助,符咒燃起熊熊烈火,朝蟲童猛地攻去。
這一切在瞬間一氣呵成,仿佛是訓(xùn)練過數(shù)百遍一般,蟲童心驚一退,忽然發(fā)現(xiàn)黎清劍招迅猛如龍,分明是他剛才使出的一招劍法。
他立刻退出云海,顫抖著聲音道:“你……你怎么會這劍法!”
黎清見他神情中似乎有恐懼之意,連忙收了劍,道:“這是師兄你剛才使的啊,我學(xué)了個架子而已?!?p> 蟲童仍然有些害怕,轉(zhuǎn)頭望向白鳳,道:“師父!”
白鳳道:“確實(shí)只是個架子,阿清缺火,你沒看見她是借助符咒使出來的?!?p> 蟲童這才松了口氣,對黎清道:“你嚇?biāo)牢伊?!?p> 諸月道:“你膽子未免太小了點(diǎn),就算她真的會使又怎么樣!”
阿尨道:“膽小鬼,羞羞臉!”
黎清心中疑惑,心道蟲童從不下山,恐怕也有些難言的過往,便走下云海,拱手道:“師兄恕罪,我做飯給你賠罪?!?p> 蟲童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怎么看一遍就會了,那你跟別人打架。豈不是無往不利,別人用什么招你也用什么招?”
黎清道:“方才師兄有意顯擺,將劍招使的慢了,才讓我學(xué)了個架子,要是真的打起來,一招都在眨眼之間,自然是學(xué)不會的?!?p> 蟲童“哦”了一聲,又大聲道:“我哪里顯擺了!別走,再比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贏你?!?p> 黎清躲到白鳳身后,道:“師兄,輸了就是輸了?!?p> 蟲童氣鼓鼓的,正要說話,忽然白鳳站起來道:“別鬧了,掌門來了?!?p> 黎清探頭望去,果然是何掌門帶著自己兒子來了。
諸月縱身躍入云海之中,不再出聲。
何掌門一張老臉樂呵呵的,胡子眉毛卻剃了個精光,他的兒子今天倒是乖巧安靜。
黎清道:“見過掌門師伯?!?p> 阿尨與蟲童也垂手而立,道:“見過掌門?!?p> 何掌門到了水榭中,熟練的要去摸自己的胡子,卻只摸到一截光溜溜的下巴,尷尬道:“不要多禮,來,汛兒,見過師叔師姐。”
何汛恭恭敬敬道:“七師叔好,黎師姐好,上次是我無禮,爹已經(jīng)訓(xùn)過我了,我給師姐道歉?!?p> 黎清心道這熊孩子怎么改邪歸正了!
何汛又看著阿尨道:“阿尨哥哥,上次我先動手的,對不起?!?p> 阿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也對不起,咬了你?!?p> 何掌門滿意的領(lǐng)著兒子坐下了,道:“哎呀,還是你這地方舒服啊,夫諸呢?”
白鳳道:“在山中修行,掌門師兄怎么舍得將胡子剃了?”
何掌門道:“老了老了,手腳不靈活,不小心就叫離禍一把火燒到臉上來了?!?p> 白鳳道:“那師兄多加保養(yǎng),掌門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有事?”
何掌門道:“哎,上次叫離禍跑了,結(jié)果梼九把離禍和蜚聚到一起,在東離島上為非作歹,東離島的島主求助,我脫不開身,只有師弟幫個忙了?!?p> 白鳳道:“師兄,您不止我一個師弟吧?!?p> 何掌門道:“這次讓殷符生和你一起去,其他門派也都派了人去?!?p> 白鳳道:“我弟子年幼,無人照料?!?p> 何掌門道:“我來我來?!?p> 白鳳沉思了半晌,道:“師兄一番好意,我不領(lǐng)不行,請師兄照料好山中?!?p> 何掌門得了準(zhǔn)信,又樂呵著帶著兒子走了。
蟲童道:“師父,掌門分明是叫您去做苦力,您干嘛要去!”
黎清心道這東離島是什么地方,竟然能讓白鳳答應(yīng)去,當(dāng)即道:“師父,我跟您一起去!”
白鳳道:“不必,你們在山中好好修煉,這東離島是妖修島,人修除了受邀,是無法上島的?!?p> 黎清道:“他們還對付不了兇獸嗎?”
白鳳道:“妖獸與兇獸,出自同源,會有損修為,所以要借助人修?!?p> 阿尨道:“我長不大是因為我殺了太多雞嗎?”
蟲童道:“靈智沒開算什么,你是傻的嗎!你長不大是因為你太懶了不修煉!”
阿尨道:“哦!”
白鳳囑咐一番,便和殷符生一同離開,這一走就是三天沒有消息。
落日孤峰竹屋中,黎清收斂心神,正在看書,日光照在她臉上沒有一絲活氣,沉著一雙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少女的天真與活潑與她搭不上邊,反而露出一點(diǎn)滿腹心思的陰沉來。
她手里看的是講解五行八卦的書,因過了傳送陣,她對陣法有了興趣,本想請教白鳳的,現(xiàn)在只好自己看書了。
她捧著看了足足一個時辰,一頁書也沒有翻過去。
書頁上是個否卦,上乾下坤,乾是三條橫紋,坤是三條斷紋,讓她瞬間就想到了白鳳眼睛下的橫紋,莫非這三條橫紋就是“乾”的意思。
乾為天,坤為地。
那白鳳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神!
除了神,還有誰能掌管天地!
黎清想著,又搖了搖頭,哪里有這么窩囊的神!
不管是不是神,這乾坤的猜想,應(yīng)該是沒錯的,可是坤究竟在誰手中?
蟲童?阿尨?兇獸?似乎都不是。
阿尨忽然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在她肩膀上一拍,道:“哈哈,是不是嚇了一跳!我做了飯哦,你要不要吃!”
黎清現(xiàn)在打坐時間越來越長,他們吃慣了熟食,沒辦法再回去茹毛飲血,只好蟲童和阿尨接力做飯,蟲童痛不欲生,阿尨卻做飯上了癮。
黎清沒有理他,一動也不動想了半晌,眼珠子忽然一轉(zhuǎn),心道這“地”有沒有可能被我拿到!
她被自己這驚天動地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后身心愉悅,感覺自己找到一條可以與白鳳比肩的道路,回頭和顏悅色地看著阿尨,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她這笑容輕易不展露,一露面就讓阿尨大驚失色,以為眼前是個假的黎清,大叫一聲何方妖魔鬼怪,一張符貼到了黎清腦門上。
黎清將符紙扯下來,冷了臉,眼睛卻還是透著亮,道:“吃飯!”
阿尨拍了拍胸口,道:“你嚇我一跳,師父下山了,我還以為山里哪個不長眼的跑來鬧事,你剛才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黎清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師兄,你知不知道除了靈犀峰的師叔,還有沒有別的師叔之類的?”
阿尨搖頭道:“不知道,我只見過師伯,你去問臭蟲,他什么都知道?!?p> 黎清道:“大師兄在哪里?”
阿尨道:“在等著吃飯呢?!?p> 他話音未落,就見諸月神色嚴(yán)肅的從門口進(jìn)來,道:“蟲童不見了!”
阿尨翻窗而入,道:“不會吧,我做飯之前還在啊,雖然我做飯時間是長了點(diǎn),他也不至于鬧失蹤吧?!?p> 諸月將手掌攤開,里面是一把灰燼,道:“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阿尨道:“你從灶孔里掏出來的?”
諸月道:“是在蟲童房間發(fā)現(xiàn)的!”
黎清看著那堆灰燼,又成了個半天不出聲的樣子,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她才收回目光,收斂心神,提筆畫符。
咒墨行云流水般落在了符紙上,墨綠色的符文微光流動,越來越復(fù)雜,寒風(fēng)陣陣,她的額頭上卻冒出了汗珠。
諸月和阿尨都緊張地看著她,看也知道她畫的符咒十分復(fù)雜,光是筆畫就已經(jīng)落下了五十八筆,終于,最后一筆微微顫抖著落到了紙上。
符咒發(fā)出柔和的光芒,成了!
阿尨道:“這是什么符咒?我沒見過?!?p> 黎清取出符咒書扔給他,道:“是時間,在第五十九頁!”
阿尨拿著書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