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非難明
青風(fēng)寨那幫人一看有人前來,便各自握緊兵刃,惡狠狠地瞪著魏云龍三人,一副恨不得要將他們生吞活剝的樣子。
一個頭領(lǐng)模樣的人似乎認出魏云龍,便示意眾人不要妄動,自己走上前來,拱手說道:“原來是魏大俠,在下青風(fēng)寨四當(dāng)家方越山?!?p> “不知四當(dāng)家為何率眾弟兄到此?”魏云龍雖知道其中必有誤會,但依然覺得此事與青風(fēng)寨脫不了干系,況且這莊前大隊人馬,氣勢洶洶,著實有些不悅。
方越山見魏云龍面有慍色,便正色回道:“前幾日大當(dāng)家與林莊主相約飲酒,便下得山去。大當(dāng)家生性豪爽,幾日不歸也是常事。可昨夜巡山的兄弟們發(fā)現(xiàn)山林中一只惡狼正在啃食一具尸體,衣服裝飾與大當(dāng)家相像,便趕走惡狼,將尸體抬回山寨。眾人辨認,確定是大當(dāng)家無疑,只是大當(dāng)家的臉已被惡狼啃食,面目全非,而且胸口連中七八劍。二當(dāng)家檢查傷口,認出是天劍山莊天絕劍所傷。我等這才前來,與天劍山莊論個公道?!?p> 丁管家一聽,便搶著說道:“你胡說!我們莊主與你們大當(dāng)家吃酒,如今手腳盡斷,昏迷不醒,定是你們青風(fēng)寨所為,你們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天劍山莊!”
方越山狠狠瞪著丁管家,說道:“那我大當(dāng)家的死你又作何解釋?會使天絕劍的還有旁人嗎?若不是你們天劍山莊,那又是誰?”
魏云龍見丁管家還想爭辯,便示意丁管家先去叫門,不要再做爭論。
丁管家只好氣沖沖地朝大門走去,一路上與方越山相互瞪著對方,互不服氣。
魏云龍明白若要查明真相,天劍山莊和青風(fēng)寨不可在此時再起沖突,便安撫道:“四當(dāng)家,如今林莊主昏迷不醒,你們大當(dāng)家又被人殺害,在下便是為查清這個中緣由而來,請四當(dāng)家安撫各位弟兄,稍安勿躁,待查明真相,找到真兇,一定還大當(dāng)家一個公道!”
方越山稱謝道:“有魏大俠在此主持公道,必定能讓大當(dāng)家沉冤得雪?!苯又D了一頓,又繼續(xù)說道:“二當(dāng)家唯恐天劍山莊抵賴,便命我們將大當(dāng)家抬來,如今二當(dāng)家和三當(dāng)家已經(jīng)帶著大當(dāng)家的尸首在莊內(nèi)了。魏大俠若是不信,可親自前去查驗,看是否天絕劍所傷?!?p> 魏云龍見丁管家已經(jīng)吩咐人將大門打開,便說道:“好,在下這便前去?!闭f完便帶著駱英鳳進了山莊。
入得莊內(nèi),丁管家便安排人去回稟夫人,接著又安排人端茶倒水,自己則跟隨魏云龍來到大堂。
剛進大堂,便看見堂內(nèi)坐了兩個人,服飾與莊外那幫人相似,面色十分凝重。地上則是一副擔(dān)架,擔(dān)架上是白布蓋著的的一具尸體。
這兩人看見魏云龍三人,便各自起身,其中一個人說道:“魏大俠,青龍山二當(dāng)家劉三刀,三當(dāng)家張青石這廂有禮?!?p> 魏云龍見這二人在此安坐,雖臉色難堪,但言語間并無興師問罪之意,便說道:“兩位當(dāng)家,不必多禮。方才在莊外四當(dāng)家已經(jīng)將事情跟我說明,只是林莊主如今也是深受重傷,魏某以為此事必有誤會,我等還需詳查才是。”
劉三刀道:“我們來到莊中才知林莊主深受重傷。青風(fēng)寨與天劍山莊素來交好,我們大當(dāng)家與林莊主平日里又稱兄道弟,想來此事必有其他緣由。我們兄弟便想就此先行回山,料理了大哥的喪事,再來天劍山莊查個明白,只是方才林夫人在此說魏大俠即將前來,我兄弟二人才在此等候。”
魏云龍聽罷說道:“原來如此。兩位當(dāng)家深明大義。魏某在此替我義兄謝過?!闭f罷看了一下地上的尸體,繼續(xù)說道:“兩位當(dāng)家,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看一看大當(dāng)家的傷口?”
劉三刀點點頭,便走到擔(dān)架邊,掀開白布,當(dāng)下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便露出來。
丁管家見了,不由得一陣干嘔。
魏云龍走過來,仔細看了看這尸體上的劍傷,天絕劍造成的傷口很特別,傷口呈新月狀,并且前后洞穿,若非長年修煉,是無法到達這種境界的。這尸體上的傷口共有八處,每處傷口均是如此,且干凈利落,劍劍傷在要害之處,似乎是唯恐此人死的不夠徹底。
魏云龍點點頭,對劉三刀說道:“二當(dāng)家,這傷口確實天絕劍所傷。只是此人面目全非,兩位何以確認便是大當(dāng)家呢?”
劉三刀聽罷向張青石使了個眼色,張青石便說道:“魏大俠請看,我們大當(dāng)家左手中指有一塊黑色胎記,右手手腕上便是我青風(fēng)寨大當(dāng)家不離身的信物‘碧玉環(huán)’?!庇职咽w翻過來,將衣服掀起,指著后背上的紋身,繼續(xù)說道:“這便是當(dāng)年大當(dāng)家接任青風(fēng)寨時,老寨主親自刺上的‘萬年青風(fēng)’?!?p> 魏云龍看罷,不禁疑惑起來:“看來必是大當(dāng)家了。不過以大當(dāng)家和林莊主的武功,江湖上能將他們傷到一死一傷的人,恐怕屈指可數(shù),只是實在不知是何人所為?!?p> 這時,從門外緩緩走進來一個女人,面容憔悴,似乎雙眼還含著眼淚,即便如此,仍然掩飾不住那萬里挑一的氣質(zhì)。
魏云龍慌忙站起來,施禮說道:“嫂夫人?!?p> 丁管家趕緊將尸體蓋起來,生怕嚇到胡冰潔。
駱英鳳,劉三刀和張青石也跟著施禮。
胡冰潔向眾人還了禮,看到駱英鳳,覺得此人氣宇不凡,便問道:“不知這位英雄是?”
駱英鳳道:“在下駱英鳳,前些日子與魏云龍已經(jīng)結(jié)拜為兄弟。今日管家大哥去尋我義兄之時,我正好在莊上,大哥便喚我一同前來?!?p> 胡冰潔雖然不習(xí)武,但也聽過駱英鳳的名號,便又施一禮,道:“原來是駱大俠,失敬?!?p> 倒是劉三刀和張青石大吃一驚,劉三刀慌忙說道:“久仰久仰,想不到能在此相見駱大英雄。若非青風(fēng)寨出了此等大事,必然要請駱大俠到寨中吃酒?!?p> 駱英鳳回道:“兩位當(dāng)家,不必客氣,來日方長,小弟必將親自前往寨中拜訪?!?p> 魏云龍向胡冰潔問道:“嫂夫人,林大哥如何了?”
胡冰潔一皺眉,嘆一口氣,輕聲說道:“今日一早便請得玉沁堂商一平商老先生前來,商老先生正在為夫君診治。夫君傷的太重,只怕……只怕……”話未說完,便嗚咽起來。
魏云龍忙說:“嫂夫人且寬心,商老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大哥不會有事?!?p> 丁管家也趕緊勸道:“林莊主吉人自有天相,請夫人不要太過傷神?!?p> 胡冰潔頓了一下,忍住眼淚,說道:“魏兄弟,駱兄弟,還有兩位當(dāng)家,請隨我去后堂看一看我夫君吧?!闭f罷,向丁管家看了看。
丁管家會意,趕忙說道:“幾位大俠,請隨我來?!?p> 一干人等,便一同來到后堂,正巧碰得一位花白胡須的老者,從堂內(nèi)出來,眉頭緊鎖。眾人都認得,這便是商老先生。
魏云龍趕忙迎上前去,關(guān)切地問道:“老先生,林莊主傷勢如何?”
商一平不由得面露難色,嘆道:“唉,林莊主傷勢太重,老夫必當(dāng)傾盡全力,但恐怕也只是能保得林莊主不死,至于是否能醒得來,就看他的造化了。各位請隨我進來。老夫還有他事相告?!?p> 眾人一起進了房內(nèi),商一平把林飛雪的袖口和褲子拉起來,漏出四肢,只見四肢上各有一個瘀黑的手印,指印根根清楚。
商一平說道:“林莊主四肢盡斷,便是這指印所為,林莊主恐怕是昏迷之后,被人用此等強勁的指力生生將四肢捏斷。”說罷看了一眼劉三刀和張青石,眼神中似乎充滿了責(zé)備之意,繼而咳嗽一聲,說道:“你們可知林莊主為何昏迷?”
“看林莊主的面色,恐怕是中了毒。”駱英鳳早已覺得林飛雪的面色有些異常之處,此時商一平問起,便說了出來。
商一平捻了一捻胡須,說道:“不錯,林莊主確是中毒,只是這毒你們恐怕也都聽過,乃是三日逍遙散?!?p> 劉三刀驚道:“什么?三日逍遙散?”
三日逍遙散是青風(fēng)寨的獨門奇藥,無色無味,只需一滴便能讓人昏迷三天,毫無知覺,刀砍斧剁,水潑火燒,也絕醒不過來。
丁管家急了,便對劉三刀說道:“誰都知道,三日逍遙散是青風(fēng)寨獨有,如今你有何辯解?”
劉三刀也急了:“三日逍遙散是我青風(fēng)寨獨有不假,但此藥平日封存密室,只有大當(dāng)家憑碧玉環(huán),開啟機關(guān)才能拿到,如今大當(dāng)家已死,我等實在不知林莊主如何中的此毒?!?p> 魏云龍勸解道:“兩位請勿爭吵,二當(dāng)家,請問此毒可有解藥?”
劉三刀搖搖頭:“無藥可解。中了三日逍遙散,只能等其自然蘇醒。別無他法。所以平日里山寨對此毒控制的緊,萬不得已,絕不使用,即使用,最多也是一滴?!?p> 商一平拂了拂衣袖,接口說道:“不錯,只能等其自然蘇醒。不過老夫之前研究過此毒,若是一個時辰之內(nèi),中毒尚淺,可用些藥,配以針灸,便能解的四五分。只是依老夫估計,林莊主中的毒乃是二十倍的劑量,且中毒已久。老夫方才已對林莊主施了針,也吩咐醫(yī)童去取了些藥,正在熬制,至于能解的幾分,老夫?qū)嵲诓桓覔?dān)保?!?p> 接著又拿出一張藥方,遞給丁管家說道:“按此藥方備藥,稍時我將為林莊主接骨?!?p> 丁管家趕緊接過來,謝了謝商一平,便出房備藥去了。
魏云龍問道:“老先生,這二十倍的三日逍遙散,何時才能醒來?”
商一平沉吟半晌,道:“老夫著實不知,這一滴昏三日,兩滴便昏得十來日,這二十滴……從未有人試過,恐怕……”
胡冰潔聽出商一平話語中似有可能永不醒來的意思,登時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商一平見狀,忙說道:“老夫今后每三日便來莊上為林莊主施針一次,林夫人只需命人每日以稀粥喂食林莊主,輔以老夫方才所開的湯藥,林莊主必然能早日蘇醒?!?p> 胡冰潔聽得商一平這般說了,才稍稍止住了些眼淚,說道:“如此,多謝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