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逢見那邵銅鷹出手狠辣,再這么下去,恐怕會有不測。
“真是好笑,以二對一不算,還專挑了個傷重未愈的打,說出去有多好聽?”蘇逢輕笑一聲,眼睛看著慕春水。
雖說他們剛才吃了邵銅鷹的面,但是現(xiàn)在這樣,總不能教他將嵇河打死吧?
他看了一眼蘇逢,低頭一笑,便再也不做聲。但奈何那邵銅鷹現(xiàn)下已占了指點之利,仍打得越來越順,勢頭漸盛。
嵇河此時已漸漸支持不住。
又是一個不慎,被邵銅鷹雙掌直直打中胸口檀中穴,當下便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蘇逢見嵇河力有不支早想出手,但想著人家私人恩怨實在不好出手,便一直忍到了現(xiàn)在?,F(xiàn)下再也忍不住,身形一動,便是想要上場。
誰知突然手腕一緊,阻住了她的動作,低頭一看,卻是扈允漣拉住自己。
“人家那是替門派出頭,你若出手,便是勝了,也墮了昆侖派的名頭。旁人還道昆侖無人,連報仇也須假人之手才行?!膘柙蕽i搖搖頭。
“那怎么辦?”蘇逢皺眉。
“靜觀其變?!膘柙蕽i道。
此時蘇逢在一旁沒法幫手,其實若是拿住慕春水要挾邵銅鷹倒算得是一招,可是這也未免教人不齒。她腦子轉(zhuǎn)得極快,當下便又心生一計。
“喂,阿漣,我剛出江湖不久,不太識人,你告訴我,邵銅鷹是什么來頭?”蘇逢大聲道。
扈允漣嘴角一翹,頓時會意附和,“我也記不大清名號,似乎叫什么‘摔門手’?!?p> “不錯不錯,我看他手上這勁,也就是折得了筷子樹枝什么的,估計也只能摔門了。”蘇逢點點頭。
“你可別小看了人家,幾年前還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呢?!膘柙蕽i道。
“這點微末功夫也好拿得出手?我看肯定不是事先給人下了毒便是約著眾人圍攻罷了?!碧K逢不屑。
“那可當真好不要臉?!膘柙蕽i也作鄙視狀。。
“可不是么?不知在哪個嘰里旮旯學(xué)了點繡花功夫便出來號稱天下無敵,我看他臉皮才是厚得天下無敵?!碧K逢扁扁嘴。
“看他年紀不小,這苦練幾十年,總也不是白練的吧?”扈允漣問道。
“誰知道他拜的什么師父?怕也是個欺名盜世的繡花枕頭?!碧K逢聲音愈大。
邵銅鷹聽得蘇逢和扈允漣對答一句臉色便黑上一層,但手下卻依舊全力應(yīng)對嵇河的長劍,待到蘇逢開始污蔑他的師尊,便再也忍不住,雙掌一收,便朝蘇逢攻來。
見他雙掌襲來,蘇逢卻是狡黠一笑,腳下不動,伸手在懷里便是一掏,待得那邵銅鷹到了她眼前三尺之處,手腕指尖便是一動。
霎時,只見數(shù)枚銅錢若天女散花一般朝著邵銅鷹襲去,從頭臉到四肢,無不籠在那數(shù)枚銅錢的范圍之內(nèi)。
“敗家啊。”扈允漣朝天翻白眼。
這廂邵銅鷹猛地見到銅錢來襲,勢頭極盛,竟似帶著一股強勁的內(nèi)力,把他逼得連連后退卻又避無可避。
慕春水見蘇逢出手,眼中閃過驚訝,眉頭微皺,喝道:“雷震擋!”
這雷震擋本是一樣兵器,邵銅鷹聽到慕春水的聲音卻是沒有半刻猶豫,以左手作雷震擋,從自己面門之處猛地一掃,單臂一接,那銅錢勁力便是一散,紛紛落到地上。而此時的邵銅鷹雖徒手擋了那銅錢,但仍有數(shù)枚扎入了他的手臂,只見他噔噔噔后退三步,“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而他還嵌著銅錢的左手卻是軟軟垂下,已然斷了。
嵇河見蘇逢出手將他打傷,便也不愿趁人之危,當下收了招式,立在一旁。
“你沒事吧?”蘇逢問道。
嵇河搖了搖頭,擦擦嘴角的血,眼睛卻看向邵銅鷹鮮血淋漓的左臂。
他知蘇逢武功高強,那夜在破廟,已經(jīng)見識過她刀上的功夫,已經(jīng)令他大吃一驚。如今見她出手銅錢上的勁道,實在是難以抵擋。也多虧得慕春水在旁,那邵銅鷹以一條手臂受傷換得一命,著實萬幸了。
洗血門的“銀錢使”,用了自己天下聞名的功夫,果然名不虛傳。那也他昏迷之時,聽秦徵說蘇逢以一己之力、暗器之功闖出重圍,他心里還沒什么意外,這次當真見到蘇逢暗器出手,親身經(jīng)歷之后才明白她功夫的可怕之處。
倘若有機會,一定要同她好好切磋一番,嵇河暗下決心。
這時那邵銅鷹斷了左手,用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便又想攻上,卻被慕春水喝止。
“銅鷹,你打不過她?!?p> 蘇逢對著他粲然一笑:“算你識貨。”
誰知他也是微微一笑:“姑娘的‘飛花二十四手’,天下怕是沒幾個人躲得過?!?p> 蘇逢眼神一動,片刻之后笑得更歡:“你當真識貨?!?p> 她心中疑惑卻是愈大。她自出江湖以來,這手“飛花二十四手”不知使了多少次,卻從沒人認出過——畢竟這是江湖上已經(jīng)失傳了十余年的獨門功夫,乍看之下又與其他暗器手法功夫并無二致,是故從來沒人說出過她這手功夫的名字,也從沒人想到她使得便就是當年名滿天下的“飛花二十四手”,都只當她暗器練得純熟罷了。
這個“春江水暖”,果然不簡單。
“姑娘可是夙家人?”他盯著她。
夙家,曾是武林中一個高不可及的神話。
荊州夙家,直到十六年前最后一任家主夙懷過世之前,還是穩(wěn)立于巔峰的武林世家,當年的云海山莊,即便是二十年前陸長風(fēng)已成了武林盟主,可在夙家的風(fēng)頭之下,依舊只能屈居第二,其勢之盛,可見一斑。
只是在十六年前,夙家以家主重病為名,拒絕同正道武林攻打魔教穹頂宮,不久之后家主夙儼過世,而膝下幼年獨子、夙家唯一的繼承人失蹤,自此夙家再無后人傳承,便就此沒落了。
這飛花二十四手,正是當年夙家首屈一指的絕學(xué)之一。
蘇逢卻輕輕搖了搖頭:“我姓蘇,我叫蘇逢。”
“姑娘不是夙家人,又怎么會使這飛花二十四手?”他緊盯著蘇逢。
“公子對這飛花二十四手也是熟悉得很,難道公子便就夙家人么?”蘇逢挑眉。
慕春水語塞。
他總不能說,我慕春水精通天下武學(xué),沒什么是不知道的吧?那也太輕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