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湖巖鎮(zhèn)人跡寥寥,只有幾個賣早飯的攤販在支帳篷準備營業(yè),因而不是很利于跟蹤,朱云霆只得用輕功跳上屋頂放輕步伐跟著藍小米。
藍小米卻不知要去哪兒,只是圍著幾條街兜兜轉轉,這讓屋頂上的朱云霆有些氣惱有些著急。
忽然間藍小米猛一回頭,跳上了屋頂,壞笑著盯著朱云霆道,“別跟了,我就是奚人,要不要抓我去邀功???”說罷,她伸出雙手作捆綁裝。
“你?”朱云霆竟一下呆住了,“你不是高昌人嗎?”
“我是高昌人,”藍小米撩了撩她的鬢發(fā),“可我也是奚人?!?p> “哼,奚韃子?!?p> “其實吧,藍小米就是我的真名?!彼{小米道,“米麗沙爾娜是我在高昌的名字,木熱合西瓦爾是我娘的姓?!?p> “我爹姓藍,他是我大燕驃騎將軍錢靖的副將,藍宗望?!彼{小米瞧見朱云霆略有驚訝的表情,又笑了笑,“沒錯,他們沒死,我騙你的?!?p> “奚人長相和漢人區(qū)別不大,可我娘是褐發(fā)藍眼的高昌色目人,所以我長了一張和漢人無異的臉,卻有一雙藍眼睛?!?p> “哼,爹娘的命都能拿來騙人?!敝煸砌獜娮麈?zhèn)定的問道,“那凌落影是不是高昌使者?”
“你朱云霆那么聰明,自己去猜咯?!?p> “那凌落影我不管了,你自己去處理吧?!敝煸砌恍嫉?。
“那徐興業(yè)呢?”藍小米靠近了朱云霆,手指輕挑了挑朱云霆的下巴。
朱云霆后退一步,“也不勞您大駕了?!?p> “云霆,你就不奇怪為什么我就這么坦白了嗎?”
聽的此話,朱云霆也覺得有些奇怪。雖然自己確實對藍小米起了疑心,但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你不怕我抓你?”
“抓了送哪兒???送給徐興業(yè)?”藍小米道,“你應該沒有那么傻吧。”
“還是送到湘京或者襄陽?這大概不行哦,巴陵附近幾個縣都在通緝你,送不出去的?!?p> “不對啊,凌落影說到了你的父母之仇,好像確有其事的樣子?!?p>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你要聽我講故事嗎?”
“那你說?!?p> “我就不說!急死你!”藍小米故作俏皮,“除非你告訴我,我和你的妙言姐姐,誰好看呀?”
朱云霆怔了一下,他沒想到藍小米在這種關頭還能開這種玩笑,便也耍了個心機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妙言自然是天下第一美的。不過在旁人眼里,可能確實是你藍小米要好看一點吧?!?p> 朱云霆說了這話心中對妙言有愧,但為了讓藍小米多說點,也只能如此了。
“嗯,這個回答還可以,不過我很好奇,”藍小米又湊近了朱云霆,“如果哪天你的妙言問你同樣的問題,你怎么回答?”
“行了,你有完沒完?”朱云霆不耐煩了。
“好了好了,該怎么回答你的妙言你自己想好了就好。”藍小米道,“那我給你講故事吧。”
兩人坐在了屋檐上,聽藍小米娓娓道來。
“我確實是明教圣女,我娘是前任明教圣女之一,我爹是前任洪水旗旗主。”
“你爹不是奚人的副將嗎?”
“他年輕的時候本是燕山獵戶,后來闖蕩江湖去了高昌加入了明教,還娶了我娘?!?p> 朱云霆不假思索道,“那你爹娘加入藍月教又是怎么回事?”
“后來大燕起事,廣招天下英雄豪杰,我爹本就是奚人,效力大燕也是自然而然的?!?p> “莫非,奚人派你爹挑撥明教和高昌朝廷的關系,讓明教不得不歸順奚人?”
藍小米又朝朱云霆笑了笑,“云霆果然聰明?!?p> “不錯,當時我爹娘在明教聲望極高,若是他們死于藍月教之手,明教必然不會坐視不理。于是我父母假意加入藍月教,然后又設計假死,明教自然得把這筆賬算在藍月教頭上,可是藍月教當時已貴為高昌國教,又哪里得罪的起?以卵擊石,明教必然只能落荒而逃。”
“你們奚人可真是玩的一手好離間計啊?!敝煸砌S道。
“對啊,其實凌落影就是大汗派去的高昌使者,不過你們魏人的朝廷好像不太喜歡藍月教的子母香,所以他被高昌大汗召回去了?!?p> “所以你的詭計無法得逞了?”
“是啊,我可壞了,我就是要騙你殺掉凌落影,若是凌落影死在大魏的疆土之上,那大魏和高昌本就微妙的邦交關系可就毀了!”藍小米止不住的壞笑,“到時你可就要誅九族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我走,投靠我大燕?!彼{小米死死地望著朱云霆,似有些期待。
“讓我拋下妙言跟你走?簡直是癡人說夢!”朱云霆一怒之下站了起來。
“哎呀,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不上妙言,可你還是有那么點喜歡我的,對吧,那以后日子長了你就會越來越喜歡我了,又有什么不好呢?”藍小米語氣嬌媚,若是尋常男子必然招架不住。
“藍小米!你嘴里有一句實話嗎!”朱云霆不管她的嬌媚,只怒道。
“有??!”藍小米見狀也抬高了音調(diào),“我喜歡你是真的!”
“第一,妙言與我同生共死,情深義重,我絕不會背叛她?!敝煸砌獓烂C道,“第二,我身為大魏子民,絕不會拋家棄國。藍姑娘,還請你自重?!?p> “別這么急著說大話,云霆,聽我把話說完?!?p> 藍小米道,“大魏不懂得惜才,革了你兵部的官位,這官位,我大燕一樣可以給你。”
朱云霆似乎很是不屑,不做聲,只默默聽著藍小米大放厥詞。
“還有,那徐興業(yè)早已被你們魏人的都察院盯上,因而他的罪名也早已被定下,所以就算殺了他,也不會被誅九族?!?p> 藍小米放低了聲音,幽幽的道,“只要你的妙言姐姐不插手徐興業(yè)的事,這事跟她就沒關系,你也不用擔心她的生死,豈不美哉?”
“說完了嗎?”朱云霆仍是不屑。
“說完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可等你殺了徐興業(yè)之后,你們又能往何處去呢?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我說的?!彼{小米也站起了身要走,卻又突然回頭道,“對了,若是你投靠我大燕,不但高官厚祿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說罷,藍小米輕笑著快步離開了。
朱云霆回到了客棧,買了幾個包子帶給妙言。
“回來了?”朱妙言正端坐在桌前,似是一直在等朱云霆回來。
“吃包子?!敝煸砌獙傎I的還冒著熱氣的大肉包連著荷葉包遞給妙言。
“怎么說???”朱妙言也是餓了,畢竟那日晚上從春暉谷匆匆趕來到現(xiàn)在一點東西也沒吃,她顧不上什么細嚼慢咽,大口大口的啃起包子來。
“藍小米確實是奚人細作,我們不幫她殺凌落影了,她也不幫我們殺徐興業(yè)了?!?p> “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奚人細作的?”朱妙言聽出了一絲不對。
“她直接告訴我的?!?p> 朱妙言心思縝密,似乎想到了什么,咀嚼包子的嘴也慢了下來,“她是不是還說了什么?”
朱云霆不由地一怔,藍小米的那些話,他雖然不屑,但也不可能當沒聽到。
“對,她以高官厚祿為誘,勸我投靠奚人?!?p> “不止是高官厚祿吧。”
“對,還有她……”朱云霆猛一回頭望向朱妙言,“我沒答應她,也絕不可能答應?!?p> “我相信你?!敝烀钛缘?,“可是你連一點點心動都沒有嗎?”
“沒有!我心里只有你,現(xiàn)在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這輩子,下輩子,前后八百輩子都只有你!”
聽到這里,朱妙言終于收起了她的小情緒,笑了出來,“去你的吧!”
“我知道我犟不過你,晚上你肯定要與我同去結果了那徐興業(yè),那你吃完再休息會兒吧?!?p> “好?!?p> 兩人稍作休息,只等待夜幕降臨。
亥時,兩人稍作準備,換上了夜行衣,便要動身前往巴陵縣。
朱云霆望著強打著精神的朱妙言,心里是百般不舍,“妙言,此行兇險,你仍要與我同去嗎?”
“別廢話了,我們快走吧?!闭f罷朱妙言就要走。
朱云霆站在原地沒動,待朱妙言走出去兩步,朱云霆一個箭步近前,快速伸出手以手刃重擊朱妙言后頸將其擊暈,然后立馬把昏過去的妙言抱了起來,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妙言,對不住了,我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涉險?!?p> 約莫半個時辰,輕功不錯的朱云霆便趕到了巴陵縣徐府。
“奇怪,這偌大的徐府居然沒人?!敝煸砌驹谛旄畬γ娴奈蓓斏?,默默注視著徐府內(nèi)的一切,只見里面一片狼藉,空無一人,估計是徐興業(yè)帶著一大家子跑了?
朱云霆跳下了屋頂,仔細觀察徐府門前的細節(jié)。
只見一條粘了泥的車印通往巴陵縣城南門,“莫不是往湘京尋那宮清去了?”
朱云霆俯下身子去看那車印,“泥還是新的,估計沒跑遠?!?p> 朱云霆正要動身去追,卻聽得一聲姑娘家的慘叫,“救命??!耍流氓啦!”
朱云霆回頭一看,一個衣衫已然不整的少女倉皇地從西街跑了過來,身后追著一個也穿著夜行衣的男子,那男子步伐很穩(wěn),應該是練過的。
“少俠,那淫賊要輕薄于我,求你救救我!”
朱云霆平日里最看不慣那些恃強凌弱之人,若是放在往日,他必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只是現(xiàn)下若是插手此事,徐興業(yè)可能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