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陶花國
文月,“主子,咱們怎么不回家啊,調(diào)轉(zhuǎn)了車隊,這是要去哪里呀?!?p> 林莞,“玩兒呀!”
馬超心道,“外頭烽火硝煙,還有心思玩兒,這不省心的主?!?p> 佛國以北,有一片綿延百里的桃花林,專門以種植花草為營生的地方,此時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神節(jié),各種以花為名的茶湯,各種以花為名的糕點,甚至連打扮都得與花花草草相關(guān)系才行。
這種一眼打底就好看的地方,林莞能不來嗎?
她本來就是喜歡好看的,這么好看的地方,還能讓她養(yǎng)白嫩些再歸家的,肯定得來。
滿城的花香,街頭巷尾百姓都穿著帶著花狀的服飾,清白衣裳也頭配著鮮花簪子點綴,美不勝收,也不俗艷。每戶門口都用鮮花倒放,結(jié)成很好看的樣式,希望花神蒞臨,期盼更好的豐收。
掌柜的見他們外地模樣,熱情地招待著,上了一份酒,林莞聞著那充滿花香氣的酒香忍不住又上了好幾壺。
桃花味的、青竹味的、梅香味的......每樣都嘗了些,舌尖暢快不過如此了。
馬超打點著,問掌柜,“聽聞這里有花神節(jié)才來的,花神已經(jīng)選了出來了嗎?”
“還未曾,這幾晚各家兒女便會拿出裝扮本事,扮十二路花神,什么茶花、杏花、梅花、臘梅花、菊花、牡丹、石榴花、荷花、桃花、紫薇花、桂花、芙蓉花。沿著這大城門一直往里頭走,大中央的廣場上,便能見著百花爭奇斗艷了?!?p> 林莞問,“怎樣才能拿到這花神的稱號?”
掌柜笑嘻嘻地回答,“哪個姑娘得到的花枝最多,便是花神。”
林莞微微一笑,繞著酒杯的手已經(jīng)環(huán)轉(zhuǎn)了好幾環(huán),低聲就對馬超和文月吩咐了起來。
數(shù)天后,在佛國以北城郭逗留的楞嚴一行,也回到了佛國,檀香從空氣中襲來,夏巴斯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味道帶來的安全感。
城門下,原先那些難民也四散而去,不再聚集在城門口了。
為他們新建落家之地,博有成效。
多南在門口也等候了多時,已多日不見楞嚴和夏巴斯,聽到下人來報,也趕緊來了。
“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的慘狀。”他帶來了面圣的衣裳,帶給了楞嚴,規(guī)矩,他還是懂得?!叭m里吧,太子殿下等著呢?!?p> “謝了?!崩銍来穑€(wěn)當(dāng)?shù)亟舆^他拋來的包裹,離慘狀其實還有段距離,但是在多南眼里,兩個人風(fēng)塵仆仆的,疲累之色可見。
夏巴斯看了眼多南,有種做賊般的心虛,暗了暗神色說,“我就不去了,太子殿下相信也不會怪罪我的,姑姑應(yīng)該說過的,我就先回家了。”
說完,調(diào)轉(zhuǎn)了馬匹方向,就往反方向去。多南若有所思地看著急匆匆而去的人兒,大概猜到幾分夏巴斯肯定沒跟楞嚴說這賽馬會的事情。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拍了拍楞嚴的肩膀,吩咐道,“楞嚴自求多福吧,到時候太子說了什么讓你驚訝的事情,千萬也別委屈了自己?!?p> 什么事?
楞嚴還沒問,馬就被多南拍了下,催著往前去。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多南,多南的目光甚是望著他一副辛苦了的模樣,卻還帶著莫名的同情,最后只剩下自求多福的背影揮了揮手。
如此莫名。
到了宮里,所有的事情都向太子殿下匯報了一遍,留他用膳的最后,楞嚴才知道這讓多南那樣子的原因。
賽馬會,夏巴斯拿了一等。
一等者可取心愿,她求允楞嚴還俗。太子本就以心善輔國,聽也知道了女兒家的心思,順手做了人情,加允道,若楞嚴能順利回來,兩方皆有心意便指婚。
殿上,太子問楞嚴,“是否有心意?!?p> 無應(yīng)答。
眾人皆望向他們平日敬仰的尊主,楞嚴仿佛隔世,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了張睿恒年輕時在殿前拒絕了郡主的模樣,他心里有一人,良民商賈不能登堂于世家,無法與皇親相比。他拒了婚,對于已處沒落的張家無疑是最下之策,為此還隱了多年的天賦鋒芒,一步步將所求之人放在自己的庇護下。
而如今,又是一樣的選擇。
求取之人,換成了她人,一個敢愛剛恨的女子。
堂上還在問,“楞嚴,為何不答?!?p> 那人是青梅竹馬,從小看到大的妹妹,所以無法回答。
可......
“無......異議?!?p> 下了堂,多南過府,“你答應(yīng)了?”他有點無法相信,楞嚴竟然會答應(yīng),答應(yīng)夏巴斯那無理取鬧的請求?!澳悴皇?.....”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多南無法理解,可看著楞嚴,似乎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臉上也并沒有喜色。
“我不是什么?!?p> “沒什么。”話到了嘴邊,便也吞咽了下去,自己在賽馬會上出盡了風(fēng)頭,沒想到被夏巴斯一把黃豆水使得前功盡棄,他的肚子可受不了第二次的告狀。“哎,可別傷了別人的心才好。我也就提一提,沒有說誰?!?p> 話里似乎有所指,又問道,“聽說有巫醫(yī)幫你看了病癥,是否好很多了?!?p> “開的藥方的確有效,多日不發(fā)作了?!?p> “哦。那林姑娘可確實有點辦法哈。”
“嗯?!?p> 見楞嚴沒多大的反應(yīng),多南又說,“你可聽說了嗎?那林家姑娘路過了陶花國,憑嬌容蘭姿拿了芙蓉花的花神稱號?!?p> “是嗎?”楞嚴似乎不知。
多南點到即止,沒有多說下去,恢復(fù)一臉笑意盈盈,“可不是,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許久也不歸家了?!?p> 不歸家......
“佛窟的工程你也聽說了嗎?劃地建佛窟,砍伐了許多的樹木也征用了很多的農(nóng)田,這附近的百姓抗皇權(quán)不敢,但是卻阻擾工程。偷材料的、說服自家子弟不應(yīng)工的......林家老爺氣得頭發(fā)絲都白了不少。他家小公子這些日子也不敢去樂堂了,跟著父親監(jiān)工去了。這林姑娘卻還在陶花園,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緊事?!?p> 楞嚴的神色不可查,筆下并沒有停,一本本佛經(jīng)手寫冊在他案牘上擺著,他一字字地斟酌翻著,面前的兩個字讓他思量了許久,淡淡道,“你可去過陶花國?!?p> “未曾?!?p> “便與我一同前去吧?!崩銍览^續(xù)下了筆,面前的兩字已經(jīng)劃掉,重新謄寫了。
多南饒有興致,“行,我去告?zhèn)€假,這一兩天的熱鬧,我肯定是得去的?!?p> 陶花國,一精致的院子內(nèi),白色衣裳紅色牡丹綴身,烏黑頭發(fā)亮盤而起,滿園的鮮艷花色,都沒比過趴在石桌上憨憨而睡的人的絕色。
“這天氣可真熱呀?!奔t唇輕輕起,一點也沒睡著。
文月在一旁扇了扇,撲來了熱浪,日頭下,她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有一個時辰了。
“要不咱們先回屋里吧?!?p> “不回?!?p> 每日到了午時,陶花國的城主便會派人來接她們,迎為座上賓,而今日,迎的轎子沒有來,日頭毒辣辣地掛在高空上,自家主子熱得已然不愛動彈半分了。
未時,馬車才姍姍而來。
一向沒耐性的林莞什么也沒說,入了馬車,再熬過今日,咬咬牙,不多時已經(jīng)來到了城主府上。
一旁的下人解釋道,“城主有貴客,今日耽誤了,林姑娘別介意?!?p> 依舊咬咬牙,笑著說,“不介意?!?p> 她來這,可不是為了拿這花神的稱號,而是拿了這稱號便能進城主府上,也能接近城主與他結(jié)識,求得借于她一樣寶貝東西。而城主的條件便是,借可以,但是得做他一個月的座上賓,不得缺。
東西難得,一個月,林莞耗得起。
只是到底是什么貴客,讓城主都得把她這個新晉的芙蓉神都給忘在身后了,下馬車時,車夫見了她一眼不由得都掉了韁繩,一個月哪能那么快就被倦怠了。
她緩緩而進主廳,廳里貴賓上座。
原本嘈雜的聲音都靜謐了下來,林莞清楚知道,所有人目光現(xiàn)在都在自己身上,一舉一動都讓人迷了眼。
她問了安,出了聲,交頭接耳,不用她自報家門便已將花神的名聲傳遍了席上的每個人。
嬌憨模樣,艷麗絕色,似矛盾可卻融合得相得益彰,妙哉美人也。
眾人皆嘆。
唯獨一人,緩緩對上目光,是一愣。
別人對她的是好奇,而他的卻是平靜如琉璃。
“尊主到來,便也瞧瞧我們這次新晉的花神,是否比以往絕色,城中百姓現(xiàn)已都爭相而仿,今日她帶個玉簪,滿城娘子便想著法子也學(xué),他日她帶個披帛,這城中的姑娘,又得爭相在披帛上下功夫?!背侵饔H自下了席迎,給足了面子。
林莞聽著,本來還驕傲萬分的臉,頓時有些緋紅。
楞嚴,不,張睿恒之前就說過她,以色取人可,但不能過。
現(xiàn)在可好,她做得十分之過分了。
只當(dāng)做在場的便誰也不認識了,敬貴客酒時,垂眸低眼也不敢看楞嚴一眼,卻能感覺到目光灼灼而下。
杯子碰了面,楞嚴一飲而下,一句話沒說。
“這是未來的尊主夫人,夏巴斯,這位是多南大人。”城主繼續(xù)介紹著。
尊主夫人?
林莞抬眼。
紅色串珠頭飾,是夏巴斯......
夏巴斯一下子就認出了她,“你!”
多虧了多南拉了拉夏巴斯的衣袖,阻止了她說姓名。夏巴斯這杯酒喝得也莫名其妙,怎么林家姑娘就來做這花神了。
要論前日,應(yīng)酬帷幄,林菀可是滿場都不怕的。
但是今天,她就只在自己的一隅上坐著,沒動半分。
城主以為是今日接她晚了怠慢了,到她身邊低聲安撫道,“今日是我這邊考慮不周了,府里下人辦事不利,我定嚴懲。林姑娘放心,絕對不是我本意。你想要的東西,我今日便借你,稍后我讓人帶你去取?!?p> “好,多謝城主?!彼呕亓嘶厣?,強作了鎮(zhèn)定。
直到席上,有人再賀了楞嚴和夏巴斯,林莞才知,剛剛聽到的尊主夫人并不假,在她留在陶花園的時候,太子為他們指了婚。
酒下了一壺。
第二次了,但是林莞依舊聽見了自己的心在狂跳,往日一襲紅衣奔赴到面前,讓她相信他做得都是對的。
那次是為了護她周全。
這次呢。
應(yīng)該也是他對了吧。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張睿恒也會娶了蘇家姑娘,一切安好到老?,F(xiàn)在......是該高興啊。
“林姑娘,你醉了?!?p> “我千杯不醉的。”
“那是否這酒太嗆辣了些,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