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緩緩睜開眼睛,渾身軟綿綿的四肢一點勁沒有,意識也是模糊的。但是耳邊傳來一陣一陣急促的鈴聲,我閉上眼睛,想再睡一會,可這鈴聲就像頭上戴了個金箍樣,響得讓人頭疼,而且一陣接一陣,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我楞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我的手機鈴聲。昨天晚上確實玩的太瘋了,起床站起來兩條腿都在打顫。我晃晃悠悠的拿起我的電話,剛接通對面就傳來柯總的怒吼聲。
“靠!你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打了你十多個電話才接?你在干嘛?”
我冷汗一下就下來了,睡意被嚇的無影無蹤。在非洲做工程可沒有什么周末、節(jié)假日。只要工程沒結(jié)束,我們必須天天出去干活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留宿不歸。我昨天也是玩的什么都忘記了。估計柯總起來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現(xiàn)在又急又氣,直接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昨天在外面和朋友喝點酒。我....我馬上回來?!蔽医Y(jié)結(jié)巴巴的解釋道,然后連忙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往身上套。
我慌慌張張的把衣服穿了個大概,轉(zhuǎn)頭和被電話鬧醒一臉迷糊的Rebecca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你們再睡會吧?!?p> “嗯!”Rebecca瞇著眼隨意的答應(yīng)了一聲,又躺了下去。
我急急忙忙趕回公司駐地,大門一開,我們養(yǎng)的看門狗芭芭拉就跳了出來對我直搖尾巴,它跑到我身邊嗅了嗅,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兩個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我知道它靈敏的嗅覺發(fā)現(xiàn)了一些痕跡,心虛地對它低聲道。
“我什么也沒有做,你老實一點別多事!”
芭芭拉出乎我意料的沒有亂叫,而是躺倒在地上露出腹部對我示好。
我苦笑一聲,用手揉了揉它的肚子。
“傻姑娘,我們是不可能的?!?p> 我一進別墅就看到坐在大廳的柯經(jīng)理。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不敢吭聲。韋工和其他人在旁邊看著我嘿嘿的笑。
“哼!你跟我進來說。”柯經(jīng)理陰著臉先走進他的臥室。
我低著頭,進到他的房間。
“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笨陆?jīng)理怒氣沖沖的道“非洲的病這么多,你學其他民工一樣亂搞,遲早有一天搞出一身病,到時候你別在我面前哭。”
“我沒有干什么!”我紅著臉撒了一個謊。
“放屁!你在想什么,做過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柯經(jīng)理一拍桌子,把我嚇得一抖。
在他的逼問之下,我只好交代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不過我沒提到Rebecca的名字和身份。
柯經(jīng)理聽完后還是很生氣的說:
“以后再徹夜不歸,你就給我滾回國內(nèi)去。我說到做到!如果其他人都學你這樣,這個項目部我還怎么管?萬一半夜人失蹤了出事了鬼都不知道!你以為這里治安好就可以大意?只要是窮地方,男盜女娼少不了的?!?p> 我?guī)е鴱?fù)雜情緒回到自己的房間,想了半天,心里很不是滋味。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我看了看,竟然是Rebecca打過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接聽鍵,只聽到話筒里一個慵懶的女聲傳來。
“good morning!”(早?。。?p> “嗯哼。”我一個機靈,又怕又喜。
“How about last night!”(昨天晚上感覺怎么樣?)
“謝謝你的驚喜!”我看旁邊沒人,連忙小聲回應(yīng)她。
“I feel good!I still want you!”(我感覺很不錯,我現(xiàn)在很想你。)
聽到這句,我心里蕩了一下,但是想起柯經(jīng)理惡狠狠的表情,我覺得還是老實一段時間比較好,于是我苦著臉回答道。
“我現(xiàn)在有點忙,過........過幾天再聯(lián)系吧!”
我無視她那幽怨的語氣,掛掉了電話。經(jīng)過走道的時候,韋工對我豎起大拇指,嘿嘿的說了一句。
“同道中人?。 ?p> 他淫笑道:
“平時看你小子濃眉大眼的,沒想到背地里也是個地下工作者。昨天去哪里玩了一通宵?這么厲害?給老哥說一下撒。”
我不由地翻了個白眼,誰和你們是同道?我這是中非人民的友好往來。不像你們在菜市場買菜,撿便宜的挑,只為滿足單身需求?!?p> 回到房間后,小楊正在無聊地玩著電腦,這段時間他和領(lǐng)導(dǎo)鬧得很不愉快,公司參加商會的聚會,商務(wù)會談的事情再也沒有他的份。這更加劇了他對公司的不滿,他也經(jīng)常以身體不舒服的理由不去現(xiàn)場工地,也就跑跑當?shù)剞k事機構(gòu)處理一些雜務(wù)。他現(xiàn)在是怨氣滿滿。
小楊看到我回來,皺著眉頭看著我道:
“昨天你去和Rebecca約會了?”
被他一語道破我的秘密,我感覺十分尷尬。我猶豫了一會,才點點頭道:
“是的!你不要和別人亂說?。 ?p> 他冷冷地笑了下,用譏誚的語氣對我說:
“你這樣玩弄別人有意思嗎?你又不打算和她結(jié)婚。一切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男女交往都是耍流氓?!?p> 我被他的名人語錄從道德的制高點批得無地自容。我紅著臉反駁道:
“什么叫耍流氓?再說如果我真的喜歡她,你怎么知道將來我不會娶她?”
他的笑聲越發(fā)大了,他指著窗外的黑人女保姆對我說:
“娶一個外國妹子有多大難度你大概沒在網(wǎng)上查過。不然你以為我們在這邊看到那么多中國民工留下的混血兒童是為什么。我剛剛看過,結(jié)婚很容易,只要雙方有單身證明就行。但是她做為一個外國人,沒有工作簽證和學習簽證是無法去中國的。你們兩個打算永遠在這里生活嗎?”
我對中國的涉外婚姻一竅不通,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想了半天才諾諾道:
“中國的法律是這樣的嗎?”
小楊哼了一聲,在自己電腦上敲了幾下,打開了一個網(wǎng)頁,然后把屏幕轉(zhuǎn)向我道:
“你自己看,法律寫的很清楚。就算你能幫她辦個留學或工作簽證去中國。她即使是你妻子也必須隔幾個月出境一次。因為她是外國人,除非她加入中國國籍。不過這樣的前提是她在中國住滿5年,而且還要過公安部門,民政部門的審查和批準。這和你們雙方有多深的感情沒一點關(guān)系。一般人根本沒能力完成這些?!?p> 我看著網(wǎng)頁上一條條文字和法規(guī),再也沒法反駁什么。中國國籍是世界上最難獲得的國籍之一。我不得不承認,我和Rebecca只能是一時激情,不會有什么將來。
小楊看到我的反應(yīng)很滿意,似乎心中的怨氣找到一個發(fā)泄的渠道。他繼續(xù)對我說道:
“而且你這樣和她玩,真不怕得病嗎?你了解這個非洲女人嗎?”
他越說越嚴重,我實在受不了,起身往外走去道:
“哪有你說的那么可怕!我去干活了,不和你瞎扯了?!?p> 等到晚上洗澡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幾個奇癢無比的包,開始還以為是蚊子咬的沒注意,后來洗下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也有個包。這下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我運氣這么不好,第一次開車就翻車了?明明我有保護措施啊!我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確定了這個包的存在,而且還有點癢。完了完了。晚上這邊醫(yī)院又不開門。我在房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什么也做不了。
小楊看到我的樣子,連連冷笑說道:
“我早就說了,你就不聽,這下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了。以后你離我遠點,別把病傳染給我了?!?p> 這下我一整晚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連忙又檢查了一下。
可是更讓我害怕的事發(fā)生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后,我身上又多了幾個奇癢無比的包,有的包甚至已經(jīng)開始流膿液。原有的包也不見好轉(zhuǎn)。這下我急的不行了,連忙向柯經(jīng)理請教。他看了我下面的情況又把我訓了一頓,讓我趕緊去醫(yī)院看看。
我還是選擇去找上次中國醫(yī)療隊的段醫(yī)生。等我哭喪著臉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段醫(yī)生嚴肅的說道:
“你把昨天情況詳細的跟我說一下?!?p> 我不敢隱瞞,連忙把昨天的經(jīng)過全部告訴段醫(yī)生。他帶著羨慕嫉妒恨的語氣念叨了一句。
“哎!年輕人!”
不過話雖然這么說,段醫(yī)生還是很負責任的幫我抽血檢查。在我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個多小時后,段醫(yī)生給出了他的結(jié)論。
“從血液檢查結(jié)果和外觀性狀氣味綜合來看,應(yīng)該不是傳染病。更像是被跳蚤或者毒蟲咬了!”
“什么!跳蚤?這么多包都是它咬的?”我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老醫(yī)生點點頭,他指著我身上的包說道:
“跳蚤習性喜歡連咬三個包,你身上的包就很符合這種規(guī)律,而且沒有異味。病毒沒這么快出現(xiàn)癥狀,所以這些應(yīng)該不是傳染病毒引起。至于為什么會咬到身體下面,只能說你運氣不好了。”
段醫(yī)生給我開了一張單子,然后對我說道:
“這里給你開個外敷的藥,你按說明擦一周就差不多了。但是你住的地方得買些殺蟲的藥水沖洗下。家里的狗最好也用藥水洗個澡,殺殺蟲,不然還會被咬。小伙子你這次是運氣好!非洲艾滋病的比例很高的,你再這樣亂搞遲早出事?!?p> 我回去把這情況和柯經(jīng)理說明后,柯經(jīng)理松了一口氣,他說道:
“我看到芭芭拉那條狗經(jīng)常在咬尾巴,咬身上的毛。這跳蚤估計就是它帶來的。其他人最近也說自己身上長了包,看來情況比較嚴重了,明天你去獸醫(yī)店里買點藥給它殺殺蟲。”
當天晚上,我沒有睡覺,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間里仔細檢查,最后終于在床上的毯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停跳躍的小東西。我用手指死死的捏住它,看著還沒有芝麻大的跳蚤。我咬牙切齒的道。
“你敢咬我?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