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慢曳,翠簾輕擺。
不大的竹屋內(nèi),二人閑坐對面,一邊是南沁在飲茶,一邊是沐愫瀾講解太陰宮的歷史。
所謂流聲悅耳,秀色可餐,大抵不外乎如是也。
直到那紅燭燃過小半截,沐愫瀾終于要講完了。
“前輩不在元夕山上修行,怎的下山到了我弄情軒來?”
一雙大而明亮的美眸盯著南沁,沐愫瀾心中很是好奇。
當(dāng)今天下,玄一道雖不似太陰宮一般,久不入江湖,但也是很少有門人行走江湖了。
歸根結(jié)底,太陰宮和玄一道不僅僅只是一方武林大派,二者更是修道大派。
所謂的武功,乃至于江湖地位等等,為的,不過是傳承道統(tǒng),庇佑門人,參悟天道。
這么說,雖然有些夸張,但這等傳承久遠(yuǎn)的道門大派,他們的執(zhí)念,不就是修道求長生嗎!
一切武學(xué),一切俗世,終究不過是探求根本的手段。
“靜極思動,這不就下山走動走動嗎?!?p> 南沁還沒想好理由,張口胡來就現(xiàn)編了一個,也沒正面回答沐愫瀾的問題。
白玉令牌那是玄一道長老一級的象征,當(dāng)時兮玄真人將它交到南沁手中的時候,其實并沒有指望南沁能夠加入玄一道,怎么說南沁也是百年多來的第一個元神高手,有不加入玄一道的資本。
不過既然南沁傳承的武學(xué)也分屬于道門一脈,修行的又是古修法,那么,可以說,南沁算是道門散修了。
也是因為這一點,兮玄真人還是挺希望南沁加入玄一道的。
兮玄真人的想法,盡管他沒有明說,但是南沁多少能否猜出一些來。
對此,南沁也不打算推辭,先不說玄一道的招牌,在江湖上那還是很響亮的。
就說南沁他自己,有一個玄一道的身份在身,行走天下的時候還是會方便不少的。
況且,南沁是一個比較怕麻煩的人,既然接受白玉令牌能夠減少很多麻煩,那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么一來,南沁順理成章地就把白玉令牌給掛在了身上,也就算是成了玄一道的客卿長老。
當(dāng)然了,這也不是說南沁什么都不用付出,他既然選擇加入玄一道,那就是自己人了,互幫互助那是本分,到了最后將一身傳承留在玄一道才是根本。
至于說兮玄真人會不會看走了眼,人可以說謊,武功可做不了假。
邪魔歪道之人不是說不能修練正道武功,但卻很難有多深的進展,更不用說如南沁一般,修成元神了。
當(dāng)日南沁成就元神之時,接引了正道長河,這是一個邪道魔道能做到的嗎!
假若南沁當(dāng)真是歹人,那兮玄真人也只能認(rèn)命了,天地尚且不明是非,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關(guān)于白玉令牌的始末,南沁沒和沐愫瀾說,主要是懶得說,也沒必要說,讓她知道自己是玄一道的就行了。
“前輩,來這這臨江府可有暫居之處?”
看著南沁在那里自斟自飲,絲毫沒有先說話的意思,沐愫瀾無法,只好繼續(xù)引出話題:“若是無有去處,可在我弄情軒歇息歇息,待會兒愫瀾便去找來管事,引薦給前輩?!?p> 南沁突然站了起來,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對沐愫瀾笑了笑:“若不是我也有事在身,呆上幾日也是無妨?!?p> 啪!
也不見南沁有什么動作,手中的茶杯瞬間不見,竟就把屋頂擊穿。
剎那間,一個身材纖細(xì)嬌小的黑衣人就從屋頂?shù)袈湎聛?,重重的摔落在地上?p> ??!
哎喲!
黑衣人痛呼聲,沐愫瀾驚呼聲,同時響起。
“看來南某人最近與黑衣人頗為有緣?。 ?p> 將這黑衣人從屋頂打落下來,南沁也是嘖嘖稱奇,這是第幾次看到黑衣人了?
在沐愫瀾和黑衣人震驚的眼神中,南沁單手虛抓,先天真氣化作無形的大手,直接把這個黑衣人拎了起來,扔到了墻根邊上。
擒龍控鶴!
“這絕對是真丹強者吧!”在心中狂喊一句,黑衣人很是無奈,這回算是栽了。
“說吧,你是什么來歷?”
這一來一去的,黑衣人臉上的面巾早就掉落了,一眼看去,赫然是一名女子,瞧那面容,瓊姿花貌,螓首蛾眉,很是柔弱美麗。
黑衣女子抿著嘴唇,大眼睛里霧氣朦朧的,絲絲淚珠不住地打轉(zhuǎn)。
從屋頂摔下來,又被扔到墻上,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可太疼了。
這黑衣丫頭的樣子,就跟做錯事被教訓(xùn)了的小貓一樣,頗為有趣。
到底是太陰宮弟子,又同為女子,沐愫瀾有些不忍心了。
“前輩,這位妹妹已經(jīng)被您制服了,可否不要在過為難了?!?p> “隨你吧,”南沁無所謂啊,這人還能在他眼前跑了不成,不過,他還是對那黑衣女子說道:“別想那些沒用的,落在我手里,可沒人救的了你?!?p> “這位前輩,這位姐姐,我能不能坐著說啊吶……”
這黑衣女子很是識時務(wù),知道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不敢有什么異動,卻還是提了個小請求。
沐愫瀾看了眼南沁,見他沒什么表示,就走了過去,把黑衣女子扶到了椅子上。
坐下來之后,黑衣女子揉了揉后背后腰,又偷偷低頭摸了摸眼睛,不過抬頭后看到南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感心里一慌。
沐愫瀾坐在她的邊上,輕輕拍撫她的后背,很是溫柔地說道:“妹妹,快說吧,前輩不會為難你的?!?p> “嗯……謝謝姐姐?!?p> 黑衣女子先是感謝了沐愫瀾,接著就介紹了自己的來歷。
“臨江大盜!妹妹就是那個最近聲名鵲起的臨江大盜?”
這黑衣女子名叫楊青黛,前段時間夜闖首富劉府,盜得上古素女簡,轟動了整個臨江府。
沐愫瀾吃驚地看著楊青黛,想不到做出那等大事件的,竟是眼前這個小美人兒。
“哦?你這丫頭,本事到也不小嘛?!?p> 小姑娘說沒說慌,南沁稍一感知就知道,不過越是這樣,南沁越是感到有意思。
“你師從何人?”
能教出這么一個徒弟,這楊青黛的老師,一定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好叫前輩知道,我是自學(xué)成才的!”
說到這一點時,楊青黛小腦袋微微一揚,很是神氣!
“自學(xué)成才!”
沐愫瀾不知道楊青黛的真實水平,尚不覺得有什么,可南沁卻是一清二楚。
這丫頭能夠自學(xué)成才,修成先天境界,雖然實力一般般,但這已經(jīng)壓過天下間不知道幾許人了。
那劉府怎么說也是臨江府首富之家,府中必有高手護衛(wèi),楊青黛能夠避開眾高手耳目察覺,輕松盜得上古素女簡,簡直是天賦異稟!
不過,素女這個名字,南沁剛剛聽的時候只覺得有些耳熟,回憶了一番之后……
“誒,這不是那位天河神女嗎?傳說還與黃帝有過一段私情來著?!?p> 想了想,南沁決定還是問問先,說不定會有驚喜呢。
“丫頭,那個上古素女劍,是素女的佩劍?”
楊青黛一愣,還沒說話,沐愫瀾已經(jīng)開口替她回答了。
“前輩,那可不是素女的佩劍,而是記載素女往事的一卷古簡?!?p> 不是佩劍?
聽到這里,南沁就沒什么興趣了,素女那點事兒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沒必要去管。
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南沁身形一晃,剎那間,出現(xiàn)在了楊青黛身后,隨后運氣在章,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先天真氣。
“前輩!”
沐愫瀾瞧得真切,怕南沁要殺楊青黛,連忙呼喊了起來。
嗯?
楊青黛還在迷惑呢,就感到右肩一沉,隨后一股磅礴的真氣游遍全身,然后又迅速退走了。
“果然,骨骼輕巧空靈,是天生的斂息好手?!?p> 收回手掌,南沁微微頷首,“丫頭,你父母是何人?”
受不了南沁那跳躍式的思維,楊青黛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啊,那個,前輩……”
“卻是我著急了,不忙,你緩一緩再說?!?p> 見楊青黛還在發(fā)懵,沐愫瀾也是有些呆滯,南沁心知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
過了幾息,楊青黛問南沁:“前輩,家父乃是當(dāng)朝太醫(yī)楊博……不知前輩問這個?”
沒想到楊青黛還是名門之后,南沁和沐愫瀾有些吃驚。
這短短的一會兒,兩人已經(jīng)吃驚好幾回了。
“丫頭,你可愿隨我進京?”
沒想到南沁說了這么一句話,楊青黛頭一歪,側(cè)著小腦瓜子看了看邊上的南沁,“前輩可是有事要找家父?”
“哈哈,非也非也?!?p> 伸手摸了摸楊青黛的小腦袋,南沁簡直有一種擼貓的感覺!
“實話告訴你,我乃是玄一道客卿長老,之前答應(yīng)過兮玄道兄,要將我這一身武學(xué)傳承下去?!?p> 再一次揉了揉那頭烏黑的秀發(fā),看著那敢怒不敢言的楊青黛,南沁笑了笑:“你既然沒有師承,天賦也算不錯,也合我眼緣,不如入我了一道,拜我為師?”
楊青黛漸漸呆滯,眼前這人要是沒說錯的話,這可就是天大的機緣??!
“妹妹還不快快應(yīng)下!”
一旁的沐愫瀾見楊青黛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急忙將她搖醒,催促她點頭同意。
“啊,這,這……前輩,我愿意!”
接著,楊青黛又有些為難了,“不過,前輩,啊不,師尊,這個事我還要通知老爹一聲?!?p> 嗷!
楊青黛輕聲呼痛,卻是南沁彈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子。
“你以為剛剛讓你隨我進京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