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姚弈同乘一騎的姚青則是有些猶豫,顯然是在糾結著什么。
然而此時的陳積卻是十分著急,他直接對姚青問道:“我說姚大郡主,你又想什么呢?難道還想勸勸他們回心轉意,然后護送你回去不成?”
姚青的反應則是有些汗顏,她垂下眼皮點了點頭,然后難為情道:“既然你沒騙我,那我也不應該騙你,他們沒有抓住你們,又讓我和小弈被帶到北涼,怕被治罪所以才過來投降。但是我們兩個現(xiàn)在就要回去,如果讓他們護送回渭州的話,可以說是從北涼救回去的,怎么說也算是將功補過……”
只是陳積卻是直接拉住她手中的韁繩,將馬調頭之后才邊走邊道:“他們現(xiàn)在已經算是叛兵叛將,你認為他們還有多少膽子敢回去?再說了,就算他們壯著膽子回去,所領到的最好結果也就是一個將功補過。但是現(xiàn)在呢?你們兩個岐國的皇子郡主,落在他們手中之后,那可是再好不過的投名狀了!”
“投名狀……”
姚青的身子有些發(fā)抖,此時她才意識到,黃奉營的那些人已經不再是自己岐國的將士了。自己和小弈就算不去找他們,他們進城之后也會主動找上自己的。
“多……多謝你了?!?p> 姚青在最后時刻猶豫著道了謝,然后便和衛(wèi)行沈卿二人快速向北門的方向奔去。
城門外,黃奉營中的眾多士兵都頗為狼狽。
昨天入夜之后,他們在返回渭州的路途之中,就被將領黃奉告知了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他們也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后來不知誰小聲的說了句:“反正回去也是個死……不如咱們投去北涼吧……”
這一點的漣漪在片刻就擴散到整個隊伍,所有人都在喊著:“對!我們拼死拼活的給他們賣命,沒想到他們直接把咱們推進了火坑!反了反了!”
黃奉自然早就有此意思,此時見到所有人都在響應,便咱們停下隊伍開始精心計劃,包括如何在進城之后偷偷控制那些城門守衛(wèi),以及偷偷的將有家室妻兒的送出城外。
當然,在計劃完之后,又再次提醒了一遍:“如果有誰走漏了消息,或者故意泄密,那其他所有人就算拼死也要將告密之人五馬分尸!”
就這樣,五六百人各自分開,一職去城中接人,更多的則是分散到城外周圍的村落鄉(xiāng)鎮(zhèn),去各自接來自己的親人。
一直忙到后半夜,絕大多數(shù)的人才在約好的地方匯合,一同向榆中的方向趕來。
趙鐵成在反復確認無誤之后,一張大臉已經笑開了花。
昨夜先是營救了自家公主,現(xiàn)在又收編了五六百人的降兵,最為關鍵的時候,他們還帶來了幾百戶的人口!
榆中城里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好消息了,這些事情足以給城墻上的士兵提升不少士氣了。
陳積猜的沒錯,在黃奉入城后的不就,趙鐵成帶人來到他們的住所,然后拱手問道:“敢問世子,岐國的皇子和郡主何在?”
陳積攤了攤手:“走了兩三個時辰了,他們快馬加鞭,現(xiàn)在距離渭州怕是不遠了。”
趙鐵成向前跨出兩步,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在周圍掃視一圈之后,這才瞪著眼睛道:“是……你給放了?”
陳積站起身子,來到他的身前微笑道:“怎么,有問題?”
趙鐵成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面的陳積則繼續(xù)道:“這些事情我早就說與你們公主,趙將軍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趙鐵成在來的時候就有些納悶,為什么公主沒有將如此重要的事情說給自己聽,現(xiàn)在聽到他的這個說法,心中頓時有些懷疑,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故事不成?
陳積的態(tài)度讓他十分不爽,但對于這個洛州世子,他也實在不能有更多的過分舉動,只能咬著牙悻悻離去。
關上房門之后,紅袖兒將沏好的茶水端陳積身前,然后輕聲說道:“公子,咱們只在這里歇個一兩天,又何必再與他們多生間隙?”
陳積端起茶杯道:“昨日里已經客氣過了,他們如果禮尚往來那倒還好說,要是一直擺著這種債主的臉色,我哪有這么多的閑工夫去貼他們冷屁股。”
喝了兩口茶后,陳積這才看到紅袖兒已經朝著屏風后自己的床鋪走去。此時他才想起來,今天早晨起的太過匆忙,沒有顧得上那些,后來忙起別的事情,也就忘了整理的事。
“那個……”
陳積叫住了她,然后說道:“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就行?!?p> 自從來到這里,在武陵王府的時候,那些基本的事情都是他在自己動手。來自千年之后的他實在難以習慣,連穿衣洗臉都要別人伺候的生活方式。
紅袖兒回眸一笑:“公子,現(xiàn)在已經到了北涼,我這個過來做侍女的總不能還和在王府一樣,再單獨買個小婢自己使喚,然后扔下你一個人沒人伺候?!?p> 陳積知道她說的不錯,所以雖說心中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但還是隨她去了。
紅袖兒在武陵王府一直有小衡照料起居,只是現(xiàn)在出來之后,自己做起這些事情來并沒有半點兒生疏。這十年的時間里,她雖說也是被柳娘照看著長大,但心智早熟的她可不允許自己一直被嬌生慣養(yǎng)。
僅僅過了一小會兒,紅袖兒便從屏風后出來,然后就看到陳積已經為她沏好了熱茶,然后嘴里說著:“私下里咱們禮尚往來,總不能讓你吃虧了,哈哈?!?p> 紅袖兒在心中微微一笑,眼前這人帶給她的,還是那種熟悉的,又與眾不同的感覺。這世間里的其他所有人在面對某些事情的時候,比如主仆尊卑,都是那么的理所當然,連她也是如此,但只有這陳積,好像從來沒有這種意識,而且沒有的也是那么理所當然。
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紅袖兒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晚上,當他在被步顏捉住之后,親口所說出的那些辯解的話。從邏輯上來講,那些肯定能不是真的,是為了欺騙步顏而說出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