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因為有個事情我始終想問卻一直沒有問出口,如果繼續(xù)聊,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提出來。
可好朋友之間就是這樣,即便你不說,對方也像有心靈感應(yīng)一樣,光從你的表情便能知道你的心思。
我們從旗袍店出來走了不遠(yuǎn),高喚便帶著我拐進(jìn)一間咖啡館。
“歇會吧!我告訴你,下次常雨林再送你東西讓他送全套,要不直接轉(zhuǎn)賬也行!”高喚不缺錢,但她就像很多精明的二代一樣,經(jīng)常提到錢,他們似乎比很多人更明白錢的重要性。
“算了吧!我現(xiàn)在都不敢和他頂嘴,每次都被羞辱?!?p> 高喚樂了:“羞辱誰?羞辱你?就常雨林那長相,我看你可以盡情調(diào)戲他,絕對你占便宜!”
我無語。
高喚和我點好東西之后各自玩了會手機,正在我準(zhǔn)備提議晚上去高喚家蹭飯的時候,她忽然抬頭對我說:“你是不是一直想問我,我和馮如墨、裴炎炎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稍微怔愣兩秒,立刻點點頭:“是,想知道?!?p> 高喚用主人對自己狗子開恩地眼神看了我一眼,才娓娓道來:“本來呢我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命就是站著花錢和躺著花錢。我父母既然生了我,那養(yǎng)我哄我就是應(yīng)該的。但自從我嫂子嫁過來以后,我才真的知道,什么叫三六九等,看人眼色。”
我驚訝地看著高喚,這位高高在上、走路都自帶閃光特效的小公主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高喚極少提到自己的哥哥,更不要說嫂子。我們只知道,她嫂子是他哥追了三年才追到手的二線女明星,而且還沒訂婚的時候就告訴她哥,未來不拜公婆,不進(jìn)家門。所以為了既照顧到高家的面子,也兼顧她嫂子的要求,高家在W州為他哥這對新婚夫婦特意在離高喚家比較遠(yuǎn)的地方買了一處高檔別墅,而原本早已準(zhǔn)備好的,離她家很近的那一套婚房則一直閑置著。
“你嫂子再牛也不敢給你臉色看吧?”
高喚用鼻孔哼了一聲:“這世界上不是只有金錢這一種力量,還有很多力量要比金錢厲害得多,不幸的是,我嫂子和她家就具備這種力量?!?p> “所以呢?這與你和馮如墨、裴炎炎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去給我買杯冰沙我再告訴你!”高喚趁機“敲竹杠”。
“得得得,小的這就去!”
等我買回冰沙,高喚品評了一句:“這家還行”,才繼續(xù)說:“所以,也許未來我還真得進(jìn)入我們家的公司占個坑,要不萬一哪天我嫂子想不開非要逼我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我還能保護(hù)好自己?!?p> 我明白她的擔(dān)心不是沒有一點道理:“行??!你還挺有危機意識的!”
“那必須,這種事情看多了,必須防患于未然。但如果現(xiàn)在我就直接和我父母說,他們只會認(rèn)為我驕縱又窩囊?!?p> 我想了想,接話道:“所以,你就打算來個合縱連橫,跟同樣是二代的裴炎炎他們搞好關(guān)系,替父母敲定這次和裴家的合作?!?p> “Bingo!就算我和裴炎炎的話語權(quán)不夠,但總算加個碼。反正我和馮如墨以前也確實是同學(xué),即便不看裴炎炎的面子,我也得幫馮如墨打個下手?!?p> 我好奇:“打什么下手?”
“自然是了解我大W州的風(fēng)土人情各家背景,以及......打點好該打點的人。”高喚頗為神秘地一笑。
我自然知道這“該打點”的人定然包括裴炎炎請來調(diào)查自己公司的人,也許還包括裴家上下幫傭,畢竟這樣,她才能對父母的行蹤做到耳聰目明,“可這些也不用你高喚出手呀,裴炎炎做這些不是更方便?”
高喚輕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裴炎炎也沒外人看上去那么好過。你看平時她爸媽對她呵護(hù)備至,其實在她出國的時候,他父母都對她不管不問。這次她回來,他父母好像也不知道她一個二十歲的女生需要一些零花錢似的,只管吃住用車,其余一切不管。你說,是不是有點可笑?”
我點了點頭,但心里還是疑惑:那裴炎炎打給我的辛苦費又從哪里來?也是高喚或馮如墨“墊付”的?不過,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裴炎炎,關(guān)于錄音筆的事情還是不能宣揚,所以只能暫時打住,不敢再和高喚深談。
我和歐陽女士之間的協(xié)議理論上來說已經(jīng)終止。雖然Lisa并沒有完全被驅(qū)逐出他們的生活,但經(jīng)過裴炎炎的不斷努力,歐陽女士越來越堅信自己的丈夫還是更偏向家庭的,這對于心里也住著別人的妻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所以,她單方面向我提出了終止協(xié)議,而這次我也沒有反對。因為我擔(dān)心,這次W州的任務(wù)已經(jīng)超過了普通意義上的家庭糾紛,進(jìn)入家族權(quán)利移交和商業(yè)混戰(zhàn)的范疇。我作為一名以“工作室”為而非上市公司為單位戰(zhàn)斗的人來說,就像站在大象中的螞蟻一樣,隨時可能被踩得粉身碎骨。更何況,我在這里還有“債主”,一個拿救過我相要挾,替他頂雷的混球。除非離開這里,否則我怕始終要活在他的魔爪之下,任他排遣開心。
但在逃離這里之前,我還必須完成混球交給我的任務(wù)。我站在鏡子前面,想象著自己在裴炎炎的訂婚儀式上穿著剛買的Maxmara白色修身連衣裙是多么的耀眼奪目,畢竟要做常雨林的女伴,我也不想被他襯得毫無光彩。
可沒等我臭美多久,手機就響了。
“歐陽女士?”我看到來電顯示,不禁皺起眉頭,已經(jīng)結(jié)束協(xié)議的歐陽女士還沒給我結(jié)賬,這時候打電話來估計不是什么好事。
“五月!五月!我是歐陽啊嗚嗚......你能不能帶個卡過來,我想和你借點錢!”光從聲音判斷,歐陽女士現(xiàn)在已經(jīng)哭畫了臉。
我沒法拒絕:“你在哪?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當(dāng)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歐陽女士正陪著一個腦袋開瓢的青年躺在醫(yī)院的急診室里。那青年即便小半邊臉都被繃帶纏住了,仍然看得出他生得非常好看。
“五月!謝謝你?。 睔W陽女士頭回見到我如見到親人一般。
我沒說話,先把卡遞給了她。
等她忙活完青年住院等一切手續(xù)之后,已平復(fù)了心情。她提議送送我。
“那個,五月,謝謝你!”歐陽女士大概今天哭得有些多,聲音低啞無力。
我已經(jīng)能猜到事情的大概,只回道:“沒事,不必客氣。”
“我實在不知道能找誰了!裴天明將我所有的信用卡都停了,我自己的錢又都給里面的那個開了新店?!睔W陽女士說著向醫(yī)院住院處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只有一眼,我也看得出里面飽含深情。歐陽女士收回眼神,嘆氣道:“你說,男女之間怎么這么不公平呢?他裴天明找了小三,還能上桌面和我平起平坐。我找的男人,被他收拾成這個樣子,我卻連個控訴他的地方都沒有,哪怕至親和好友都不敢說。”
我理解她的委屈,在出軌這件事上,同樣是犯錯男人卻總是被加持“本性如此、哪個男人沒荒唐過”這樣的掩護(hù),而女人卻要背負(fù)“不顧廉恥、自輕自賤”的標(biāo)簽。做我這行,對這樣的現(xiàn)象早已司空見慣。
“我打算和他徹底斷了?!睔W陽女士突然說。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等他出院以后我就和他說清楚,這,也算對他一種保護(hù)吧!”
哦,原來是醫(yī)院里的男青年。
我知道,歐陽女士做了一個理性卻定然會后悔的決定。
鉑金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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