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腦袋,迷迷糊糊的意識,待玉琴冉醒來之際,眼前一片祥和。
也不知身處何處,恍若宮殿,卻又更加開闊。
倏地,一道金光而來,幻化為浴火鳳凰,環(huán)繞著她,一直飛舞。
玉琴冉緊緊的盯著那只鳳凰,通身如同縈繞火焰,卻又美輪美奐,絕對是世間罕見的。
“你回來了?”一個女聲響起,極為溫柔、輕盈,卻又從心底深處覺得,很熟悉。
玉琴冉起身循聲望去,乃一白衫女子緩緩而來。
玉琴冉轉而瞧了瞧四周,的的確確沒有第三個人的蹤跡,那么此人就是與她對話的。
“你認識我?”玉琴冉十分警惕的打量對方的同時,那白衫女子來到了她的面前。
抬手之間,縷縷清香撲鼻而來,沁入心扉之際,更覺得熟悉了。
她的手落在了玉琴冉的額間,輕輕凝眉時,很快舒展:“原來是個意外,你不必擔心。
既然,你還沒有記起這里的一切,我便也不提前泄露了。
他日,我們還會再見的?!?p> 白衫女子收回了那白嫩的纖纖玉手,一轉身,就要離開。
玉琴冉隨即抓住了她,一把拉回面前:“姑娘,你說清楚,你的話究竟是何意思?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面對玉琴冉的質問,那女子竟輕輕的笑出了聲。笑語盈盈暗香去,此女子的一顰一笑,真真是極美。
尤其是,她身上盡是不染世俗的氣質,翩翩之間還帶了些許的仙氣。
“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想盡快知道一切,那就在據(jù)今日算起整三個月后,到西市大街,去救一個身著藍衣頭戴蝶釵的姑娘。
救了她以后,你可以和他們離開海平城,離開焚苼閣。
到時候,我就會去接你了。
別告訴他們……”
白衫女子的話,猶如雷鳴,落在心頭,皆是震撼。
“可是……”玉琴冉再伸手而去,撲了個空,沒有抓住任何東西。
再一看,就連鳳凰都突然不見了。
“別、別走……”試圖追逐而去的玉琴冉,不慎跌落了某處。
耳畔風聲緊的很,馬蹄聲也是愈來愈近。玉琴冉睜眼時,自己已身處山林之間。
再一看,幾多的人躲在草叢之間,樹木之后。
唯有兩個人的臉很明顯,一個是還算英俊的男子,只是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另一個,那女子的眉眼之間,真是像極了徐容兒。
“快,他們來了!”只聽那男子喊了一聲,抓住了手邊的一根繩子。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所有的人都在望著那男子。
只有那姑娘,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條路上。
正打量呢,那衣服的款式和顏色,玉琴冉總算認出來了,那就是徐容兒。
玉琴冉疑惑了,這分明就是徐容兒的回憶吧。契約不是毀了么?為何她還能看見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來了!”徐容兒一喊,那男子便是猛地一扯,頓時機關大開,攔住了第一批就要攻進來的山匪。
馬蹄受傷導致將馬背上的人摔了出去,隨后的幾處機關聯(lián)動,將后面的人統(tǒng)統(tǒng)刺傷、砸傷。
血色深重,氣氛詭異。
四周除了叫喊聲、馬兒嘶叫的聲音,竟如此的安靜。
玉琴冉低頭看去,一個個的村民,皆如同看戲一般,靜靜的看著。臉上沒有焦慮,沒有擔憂,沒有畏懼,沒有任何的激昂或者感慨。唯有,冷靜的看著。
玉琴冉記起了徐容兒說過的話,這些人果真是如此的冷漠么?
戰(zhàn)斗足足僵持了半日,山匪才甘心退離。
“胡復大哥,給?!笔帐皻埦值娜撕芸斐鋈ナ帐?,其余無關的人也匆匆離開了。
每當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徐容兒關心胡復。此刻,她遞了一壺水給胡復。
看著胡復滿頭的汗水,徐容兒總是會默默的嘆氣。
胡復是村長唯一的兒子,為了上溪村已經(jīng)是勞心勞力??墒巧舷宀皇侵挥泻鷱痛蟾缫粋€人??!
“容兒,多謝?!鄙椒嗣扛粢欢螘r間就要來一次,若不是胡復的堅持抵抗,這村子早就不復存在了。
可是不知為何,村民們始終只會冷眼旁觀。
“胡復大哥,你每次都一個人沖在前面,還要自己去殺敵,可是他們卻只會看著,什么都不會做。
要是我身體好,我就能習武,我就能幫你了?!?p> 徐容兒望著那即將消失的夕陽,眼中盡是失落。
胡復笑了笑,笑的那么輕松自在?!叭輧?,不要勉強自己。何況你是女兒家,保家衛(wèi)國本來就是我們男人的職責所在?!?p> 胡復的話,令玉琴冉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這些年來她被迫保護容煞玦的事情。
到底,爹娘是以何種心情,才會替她簽下這契約呢?
“可村子里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徐容兒和胡復離開的背影,還隱約在眼前。
聽得一聲太息,望去時,不禁驚詫。
“徐容兒,你不是……你怎么會在這里?”一身襤褸,就如同消失之前的模樣,只是臉上干凈多了,一眼便能認出。
對方似乎也是十分的驚訝,走了過來,打量了許久道:“你不是焚苼閣的姑娘嗎?”
玉琴冉因才接觸契約的形式、內(nèi)容,遂并不理解此刻發(fā)生的一切。
若說,契約提前完成,便是這個徐容兒應該魂飛魄散的消失才對。
想到這,玉琴冉似乎察覺了什么,抬手捏了捏另一手的手指,毫無感覺?!皼]有痛覺,看來,我一直都在夢里。
那你呢?”
問完了,抬眸看去。徐容兒也是同樣的動作,而后搖了搖頭。
“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看著即將發(fā)生的一切,我卻無法告訴他們,也無法阻止。
接下來,三個月后,胡復大哥就要……”徐容兒很無奈,邁開步伐,往胡復他們?nèi)サ姆较?,追去?p> 玉琴冉不明所以,也只能跟了過去,慢慢理清思緒。
一直以來,都是在契約里,看著簽約人的過去。如今,卻是和契約人一起,心底不由的冒出一種異樣感覺。
“既然阻止不了,你還要再去看一次么?”玉琴冉的腳步更快一些,拽住了她。
徐容兒一臉愁容的望向了她,如墨色的眸子里,隱約的不安。末了,徐容兒淡淡的笑了:“姑娘,你知道么?
胡復大哥死的時候,那么多人只是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前。
我甚至,無法從他們手里搶過聯(lián)動機關的繩子。
我質問他們,難道今日胡復大哥死了,他們就能躲過山匪么?他們不怕山匪血洗上溪村么?
結果他們卻說,他們怕。”
徐容兒笑了,笑得無比凄楚,笑中都是淚。笑里,也帶著滿滿的諷刺。
“他們怕,輪回之際,因為他們殺人,就要背負罪孽無法投胎!
他們怕,今生殺人,就算能投胎也要償還殺人的債。
他們怕,所以從來都是眼睜睜的看著胡復大哥殺人,獨自背負罪孽和保護村子!”
三句話,字字滿是悲憤,字字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