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七八 一念無間

　　一天一夜，秦清未曾停歇一刻。

　　正高速飄動的他忽然失去感知，剎那間，在一處房間里出現(xiàn)。

　　房間里黑暗，房間外隱隱有呼喊聲傳來。他的意識略微感知，已知身在何處。

　　“我怎會回了黑暗空間？”他的意識在心中自問。隨著意識感知的深入，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躺在地上紋絲不動，若一具被遺棄在垃圾堆的尸體。

　　“你的精力已耗盡，幸而你跨入了一念無間的境界，才能保持意識清醒?！甭曇羰煜で疫b遠。

　　“老媽？”

　　“嗯。若非你突破境界，與你意識交流可就困難多了。”

　　“我回到了虛實世界？”

　　“是，但你需要調(diào)息，什么事也不要做，深度睡眠，令意識放松，以快速恢復精力?！?p>　　“我記住了。”

　　秦清控制意識，令其放松，正要進入深度睡眠，忽地想起一事，問：“我去了意識世界多久？”

　　他等了片刻沒有回應，不再遲疑，立刻休眠。

　　醒時，感覺精神狀態(tài)上佳。一道淺淺的身影在黑暗空間內(nèi)凝結，逐漸呈現(xiàn)出一位女人的身影。

　　“老媽？”

　　“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

　　秦清走上前，情不自禁地握住女人的雙手。

　　“你的手為何……”他發(fā)現(xiàn)女人的手只是虛影，并無實體狀態(tài)。

　　“別擔心，因為你的能力還不夠強大，等達到下個境界，自然可以看得更清晰?！?p>　　“你是說一念成真的境界？”

　　“嗯。你在意識世界獲得了機緣，一下子突破了一念如意，一念無間兩個境界，需要沉淀與運用?？鞂嵺`去，等融會貫通再去意識世界?！?p>　　“我去了意識世界多久？”

　　“一瞬間。”

　　“一瞬間？可我明明經(jīng)歷了許多事，還趕著到小鹿鎮(zhèn)傳回情報呢?！?p>　　“意識的運轉與奧秘遠超你的想象。放心修煉，什么時候回去都不受影響。從現(xiàn)在起，任何時候若想見我，返回黑暗空間呼喚，我隨時都能感知到?！?p>　　“嗯?！?p>　　秦清離開黑暗空間，出現(xiàn)在冰雪城技能修煉館的一間技能修煉房間內(nèi)。這是他的私人房間，預付了半年租金，一直持續(xù)到今年年底。

　　他瞧了瞧墻上的時間，2097年8月21日。

　　“真如老媽所說，只過了一瞬間，不可思議?！?p>　　思考片刻并無結果，秦清回到冰雪城街道。行走沒多久，他忽然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并無人?？刹恢獮楹?，他老感覺身后似乎跟著人。

　　在街上閑逛了幾圈，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似乎變得淡了些。

　　“難道是我的錯覺？不管了，先到目的地再說?！?p>　　當他到達傳送點，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瞧著傳送處的雕像。雕像栩栩如生，可與真正的青藍女王陛下相比，不及萬一。

　　他對著雕像行了一禮，才開啟傳送。

　　黑暗深淵的入口，不時有修煉者進入。處于隱身狀態(tài)的秦清站在圓柱旁，一動不動。他的意識卻在一瞬間飛向圓柱上的環(huán)文圖案。

　　“只是一間屋子？”

　　“不錯。如此快就突破到一念無間，龍炎果然沒有看錯你?！鼻厍逡迅袘缴砗笕说臍庀?。

　　“巨?前輩？”

　　他轉身，瞧見身后一中年男人站在遠處，面帶微笑，正瞧著他。只是身影略淡，并不真實，與在黑暗暗空間瞧見老媽的情形十分相似。

　　“嗯。您有事？”

　　“的確有一點。只是沒想到您會住在此處。”

　　巨?道：“這是我的休息之地，也是看守黑暗深淵的住所，有什么事你說?！?p>　　秦清道：“黑暗深淵底部到底有什么？我上次嘗試感知，并沒結果?！?p>　　巨?笑道：“以你現(xiàn)在的境界，完全可以再去查探。相比我直接告知你，會更詳盡真實?！?p>　　“我現(xiàn)在就去，待會見?！?p>　　秦清意識退出，返回本體，掠入黑暗深淵。

　　路途中，瞧見一組組的人正與若幽靈般的虛影戰(zhàn)斗。他在旁觀察片刻后離去。

　　接近底部，已沒有修煉者。

　　秦清做好準備，使用意識之力將一只幽影捕獲。

　　幽影掙扎，卻無濟于事。

　　秦清將意識領域顯形，調(diào)動氣海的白色光點，靠近幽影，用當初風公主對付青泫的法子，步步吞噬。”

　　幽影掙扎得更為劇烈，可在白色光點的吞噬之下，很快不復存在。

　　“果然是意識！”

　　秦清證實了心中猜想，并沒繼續(xù)吞噬，沿著螺旋形的陡坡，直奔深淵底部。

　　底部的裂縫依舊存在，幽影與星火從裂縫中飄出，與他最初見到時的樣子并無差別。他開啟意識領域，固定好自身位置后，分出一道意識，緩緩靠近深淵裂縫。

　　伴隨著分身意識對深淵裂縫感知深度的增加，秦清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換，直到他收回意識感知，驚訝神色依舊留在臉上。

　　“深淵裂縫之下，竟然是囚籠！”

　　說出此句話時，他依舊不敢相信。

　　在裂縫萬米左右的位置，是一間寬大的圓形囚室，被黃色護盾籠罩。四周有九尊雕像，意識附在雕像內(nèi)。雕像形態(tài)各異，面對囚室。

　　秦清無法感知里面關著的是何生物，只能感知囚室外的一切。那些白色幽影從囚室內(nèi)出現(xiàn)，飄向裂縫上方。

　　“既然那些幽影是一道道的意識，顯然是在磨滅被囚禁生物的記憶?？墒菫槭裁匆@樣做呢？九道意識看守，被關著的生物會是什么境界？”

　　帶著疑問，秦清回到巨?休息處。

　　“用意識查探過了？”

　　“嗯?！?p>　　“問吧?！本?似乎早已做好了準備，他變化出人坐在一張木椅上，正等他開口。

　　秦清站在巨?對面，說：“那些幽影是意識片段？”

　　“嗯?！?p>　　“被囚禁的生物似乎正被磨滅記憶，生物是什么，為何要這樣做？”

　　“你的判斷很正確，他的確正被抽取記憶，他的名字叫芔，是一位擁有強大能力的生物。這樣做，是為了幫他?！?p>　　“幫他？”秦清差點以為聽錯了。

　　“對?！?p>　　巨?解釋說：“他被敵人的意識入侵，失去自我。只有用這個法子，才能令其安定，消除在他身上的隱患?！?p>　　“那他的記憶也會失去啊。”

　　“是。但總比殺他要好。記憶可以慢慢培養(yǎng)，他死了就再也不復存在了?！?p>　　秦清愣住。

　　半晌后才問出一句話：“沒有別的法子？”

　　“嗯?！?p>　　“有?！?p>　　“什么法子？”

　　回答后，才意識到聲音并非來自巨?前輩。他瞧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人影慢慢凝實。

　　“龍炎，什么法子？”

　　“你？”

　　“我？”

　　“不錯?！饼堁鬃叩剿?，一雙如太陽般灼熱的眼睛盯著他說：“你快些成長起來，可通過意識之力將敵人的意識吞噬或驅趕。”

　　“太遲了?！本?嘆息道。

　　“不，還有機會，哪怕只有一絲機會，芔兄弟都會醒來。”龍炎聲音變大，神色激動。

　　秦清嚇了一跳，忍不住后退兩步，問：“龍炎…前輩，你慢慢說，要什么條件，也許運氣不錯，能尋到法子?！?p>　　“唉，還是我來說吧?！本?嘆息道。

　　秦清的目光瞧向他。

　　“我，芔，龍炎，垚是各自大陸的守護神之一，本是同族，護衛(wèi)一方安寧。但敵人的進攻太突然，毫無防范的我們先后被敵偷襲而陷入血戰(zhàn)，最終垚與芔為掩護我們與億萬生靈落入敵人之手。”

　　“之后組織力量反擊，將芔救出，但敵人已強搜他的意識并留下暗手，使敵人與芔的意識糾纏在一起，令他逐漸瘋癲亂殺身邊人，形同白癡?！?p>　　“難道沒有強者用剛才說的辦法嘗試？”

　　“當時并不知是敵人的意識導致他的瘋病發(fā)作，待后來有強者出手時才知曉病因，但為時已晚?！?p>　　龍炎突然道：“我早說過，那是陰謀，好幾個大陸怎可能連一個“無極境”的修煉強者都不在？”

　　巨?沒有爭辯，“事情就是如此，等你境界到了再說?！?p>　　“無極境”，是意識之力修煉的一個大境界，全名叫一念無極。秦清從樹人的知識傳承中早已知曉。距離他現(xiàn)在的一念無間還有好幾個境界，只是境界越到后面越難突破。

　　“我會努力修煉，若成功到那個境界，我會第一時間趕來，無論如何，我們還有希望，有希望就絕不能放棄，何況我并不笨，對吧，兩位前輩，哈哈。”

　　秦清大笑兩聲，沖淡了房間里的一些傷感情緒。

　　龍炎一巴掌拍在秦清的肩上，令他身體傾斜，興奮地道：“對，有希望絕不能放棄，我看好你！”

　　秦清努力保持笑容，悄悄地挪開身體，“我還有個疑問，那些隨幽影出現(xiàn)的星火又是什么？”

　　“那可是……”

　　“咳咳……”

　　龍炎聽見巨?的咳嗽聲，忙住口。隨后又補充道：“現(xiàn)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先專注修行乃最重要的頭等大事?！?p>　　“那好。再見?！?p>　　秦清意識離開巨?的休息處，回到本體，轉瞬間返回烈火城。

　　“你啊，差點泄漏了天大機密，若是毀了整個局，看你如何收拾?！?p>　　龍炎笑道：“你一向細心謹慎，我的脾氣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記得隨時提醒。要真毀了局，恐怕不只我一個人難過。走了，那家伙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p>　　“你閉嘴就不會犯錯了，何須我提醒?！?p>　　龍炎翻了個白眼，凝實的身影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