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大小姐輸了。
單大小姐竟然輸了!酒樓內(nèi)外的客人們盡皆面如土色。
面如土色是賭徒輸錢時共有的特征(賭神除外,不過賭神也不會輸錢),畢竟人們賭彩都是想要贏錢的,誰都不想輸。
然而此間的客人們卻跟一般的賭徒不同,一般的賭徒輸了也就認(rèn)了,這里的客人卻無法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因為此前他們都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贏定了,因為此前他們幾乎全都買了單大小姐贏。
就連一開始那些買綠衣少婦贏的客人,在后一次追加賭注的時候也都改變了投注目標(biāo)。
宇文成龍都買單大小姐贏,單大小姐怎會不贏?
但是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殘酷,當(dāng)單大小姐親口認(rèn)輸之時,就是宇文成龍也無力改變這個鐵一樣的結(jié)果。
勝負(fù)已定,便到了交割彩金之時,人們?nèi)鐔士煎?,把身上僅有的銀子全都送給了二樓的李二公子,李二公子是所有賭客中唯一的一個買單大小姐輸?shù)?,他理?yīng)成為人生贏家,凈獲白銀五萬余兩,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了一座銀山。
與李世民相反,輸?shù)米疃嗟膮s是那個精神矍鑠的老者,那老者也是長安武林中的一號人物,本名叫做什么已經(jīng)鮮有人知,只因多年來武林中人都稱呼他的綽號,叫做龍首醉叟。
之所以有龍首醉叟這么一個綽號,是因為他家住龍首原,平時嗜酒如命,而且酒量極宏,擅長醉拳。此人武功雖是一般,卻教了一個徒弟頗有名氣,那就是官居汴州長史的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則。
王仁則曾經(jīng)慕名來到長安,拜在這位龍首醉叟的門下,專學(xué)醉拳,學(xué)成之后就返回河南,接連戰(zhàn)勝了幾個河南地區(qū)的武林耆宿,如今已是名聲大噪,江湖上已經(jīng)有人在討論王仁則和宇文成都兩人誰會成為未來的天下第一高手。
龍首醉叟輸?shù)米疃?,是因為他在所有買單大小姐贏的人里最為堅定,別人只是押上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全部錢財,他卻是憑借一張老臉借了很多錢出來與李世民對賭,結(jié)果輸?shù)舻你y子幾達(dá)五千兩之多。
客人們在跟李智云交割,單大小姐也在跟李智云交割,單大小姐和李智云的交割很是簡單,因為房契已經(jīng)被陰鳳姬拿在手里了,她只需要留下一句話就算交割完畢。
“酒樓就交給你了。”
單大小姐沒打算收對方的錢,因為不論這聚豐樓賣了多少錢她都不會拿走半點,必然會如數(shù)交給宇文成龍,既然如此,那還費那些麻煩干什么?
所以她對李智云說了這話之后轉(zhuǎn)身就走,打算立即回到客棧去退房,也不跟宇文成龍打招呼了,單猛緊隨其后,另有幾個二賢莊的仆役也從樓內(nèi)奔出,跟在單猛的后面。
“哎哎哎,你先別走??!”
宇文成龍連忙擋在了單大小姐的身前,說道:“我們大家可是給你送了賀禮的,就是要走,也該把那些賀禮拿上??!”
為了給單盈盈撐門面,宇文成龍不僅從自己家里拿了十萬兩來送禮,還撒出請?zhí)麖V邀長安城內(nèi)的知名二代前來捧場,像李世民等人都是接了他的請?zhí)艁淼摹?p> “對不住了!”一經(jīng)宇文成龍?zhí)嵝眩瑔斡灿X得自己忘記了賀禮之事,便朗聲對樓上樓外的客人說道:“各位的心意我單盈盈領(lǐng)了,只是這賀禮還請各位收回罷,所有賀禮都在酒樓柜上?!?p> 說完這話,單盈盈果斷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人們卻不會去管她是否回頭,因為她這句話對剛剛輸錢的眾人來說不啻于一大喜訊,人們不禁發(fā)出一聲歡呼,就要去掌柜的那里領(lǐng)錢,宇文成龍卻大喝一聲說道:“且慢!本公子的十萬兩白銀也在那里,我看你們誰敢先領(lǐng)?”
眾人聞言立即止步,想要等待宇文成龍先清點了銀子出去再說,這種事誰敢跟宇文成龍爭先?
然而宇文成龍卻沒有走進(jìn)樓內(nèi),而是走到了李智云的面前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前你說的是只要你賭贏了,你就買下這座酒樓,卻不是白送給你,不知我說的對也不對?”
“沒錯?!崩钪窃频稽c頭,歪著腦袋看著宇文成龍說道:“你開價吧。”
“呵呵……”宇文成龍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拖長了聲音說道:“一百……萬兩!”
他有意拖長了“百”字,便是心存戲耍之意。
“?。俊崩钪窃七€沒說話,眾人已經(jīng)嘩然驚呼起來。
一百萬兩?你怎么不去搶?別說只是一間聚豐樓,就是把長安城內(nèi)所有的酒樓都加起來一并賣了,也賣不到一百萬兩這個數(shù)目!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這個時代的地價便宜的嚇人,即使是在長安大興這樣的國都,也只是比其他地區(qū)稍稍貴一些而已。
而在整座長安城與新皇城大興城內(nèi),規(guī)模檔次能跟聚豐樓這樣的酒樓相比的不過八家,就算這七八家酒樓均按最高限度一萬兩來計算,也不過是八萬兩銀子,其余那些中低檔酒樓貴的不過兩三千兩,便宜的只需幾百兩銀子就能盤下了。
然而宇文成龍卻是獅子大開口,直接喊出了一百萬的天價,只是售賣聚豐樓這一間酒樓,這不是擺明了要訛人么?
直到此時人們才都恍然大悟,怪不得宇文成龍敢跟人家對賭,合著是不論單大小姐是輸是贏,最后的贏家都是他宇文成龍??!
一家聚豐樓就賣一百萬兩,不論對方能否買得起、是否會買,贏家都是宇文成龍,可是那些跟著他一起賭彩的客人就被他坑苦了。
人們不禁暗呼上當(dāng),各個都在心中把宇文家族的祖祖輩輩女性問候了一百遍,卻又無可奈何,宇文家族的人就是這么為人處世的,巧取豪奪,不擇手段,這也不是第一次,更不會是最后一次,你能把他怎樣?誰又能把他怎樣?
于是人們便都把目光看向了李智云,想看看這個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如何應(yīng)對。
李智云沒有說話,只冷冷地看著宇文成龍,心中已經(jīng)在盤算當(dāng)場殺死宇文成龍的后果——你這是非得讓我今天就弄死你么?
他不是沒想到宇文成龍會在價格上拿捏,而且他也拿得出一百萬兩這個數(shù)目,只需讓羽裳和紅拂跟楊素說一聲,把送往唐國公府的二百萬兩銀子轉(zhuǎn)送到這里一半就可以了。
但是他沒想到宇文成龍居然如此無恥地公然開出如此荒謬的價格,而且他也不準(zhǔn)備付給宇文成龍這樣的價格。
沒錯,我是不差錢,可是不差錢不等于是冤大頭!
他盤算了許久,覺得還是不能現(xiàn)在就殺死宇文成龍,而且手頭上也沒有趁手的家伙,于是強忍著怒火說道:“你是宇文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