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和走私商人的關(guān)系,基本是‘交深言淺’的狀態(tài),別看組里老哥說起海盜都諱莫如深,其實,他們的關(guān)系可不是一般的親密。
海盜是走私商人的大客戶,主要是艦船和武器方面。走私商人運貨途中遇見熟識的海盜團,不會遭到攻擊,甚至可以委托他們護航。
作為一個黑暗世界的新人,程晨的履歷很不錯——推薦人是麥爺這樣有分量的大佬,第一次走私就炸死了四個郡警,沒過幾天又弄死一級公民家里的寵物,被掛了兩億的懸賞。比起那些疑似特工的家伙干起壞事來扭扭捏捏,他是‘壞的比較徹底’、‘不假思索的壞’,出道就做壞事,中間也沒有大段時間的真空期,可信任程度直接拉滿。
所以,不一會兒,程晨就收到了十幾條招新廣告,各種花里胡哨的海盜新手團,什么‘三葉草學(xué)院’、‘深空互助友人會’、‘星星幼稚園’、‘粉紅魚雷’等等,畫風(fēng)頗為奇妙。
再看廣告詞,什么一起探索星海、讓世界多一點愛、保護可愛肥羊、科學(xué)養(yǎng)豬……還以為是青旅或者動物保護組織的招人宣傳呢。
挑來挑去,選了一個語氣比較誠懇的。
‘星際愛心學(xué)院招新——由于主團人員流失,特招一批新人。福利如下,團長不定期女裝,入團送船,戰(zhàn)損方面一代船全補,二代船補百分之三十,有資深教官手把手教學(xué)。詳情聯(lián)系招新官:夜鴉’
程晨加了招新官夜鴉的黑箱號,開門見山地詢問入團事宜。
對方也很直接,邀請他去奧托星系的彗星酒吧面試。
奧托是一個恒星系。
程晨又問:“我有一個女伴隨我一起加入,可以嗎?”
“履歷呢?”
“她是個純新人,是我們星球上的土著。”
“地球是吧?沒有被銀聯(lián)發(fā)現(xiàn)的生命行星?!?p> “是的。”
“特工不可能是兩個,既然你的履歷沒問題,她應(yīng)該也沒問題?!?p> 對方同意了,頓了頓,又說:“除了你,還有幾個新人,我定個時間,你們一起來彗星酒吧面談?!?p> 程晨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姍姍,問她愿不愿意一起當海盜,女生爽快地答應(yīng)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以為你會考慮一下的,沒想到直接答應(yīng)了?!?p> 他看著女生的臉,忽然覺得,還是挺好看,特別是富有質(zhì)感的嘴唇,介于柔潤和堅硬之間,像是用巧克力澆注成的,有種獨特的美感。
陳姍姍抿起嘴唇,整張臉像個粉嘟嘟的團子,攥著拳頭說:“就是這么爽快!”
她爸在‘梭樂目’的幫助下戰(zhàn)勝了病魔,很快就能返校教書了,如今沒有什么值得牽掛的事了,她想,跟橙子一起當海盜,或許也不錯。
對于陳姍姍的父親陳建榮來說,經(jīng)歷了大悲,已是精疲力竭,峰回路轉(zhuǎn)后,甚至沒有精力去喜悅,只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
運動會開始了。
程晨站在標槍組的參賽隊伍里,背后別著號碼。
前面一個高瘦少年在塑膠跑道上雙腳彈跳做準備運動,活像一只大馬猴。這個人是衛(wèi)冕冠軍,早晨練習(xí)的時候,輕松扔出五十米的距離,非常厲害。
幾個女生拿著相機在旁邊拍攝,照片是要貼在教室后面的白板上的,做一個專欄,而奪冠時刻,必然是放在中間的位置,對于高中生來說,這是相當高的榮譽了。
衛(wèi)冕冠軍期待著掛在專欄中間的那一刻,渾身上下充滿了能量。他是個活潑好動的主兒,把手里的標槍當成金箍棒,耍得上下翻飛,花團錦簇,突然收在背后,一個金雞獨立,手搭涼棚。
“好!”
周圍人鼓掌起哄,女生們則咯咯笑著,一陣狂拍。
忽然,陽光一暗,接近六月的溫暖天氣,霎時間變成了寒冬臘月。
沒人鼓掌了,笑容漸漸消失,學(xué)生們僵硬地扭頭,看著一身黑西裝的教導(dǎo)主任。
今天,為了配合運動會氣氛,不至于太嚴肅,李嵐特意換了花花公子的櫻桃紅領(lǐng)帶,僵硬的嘴角稍微向上揚起——對一個面癱來說,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讓步了。
高瘦少年仍在耍他的花槍,沒意識到身后站著安陽高中最可怕的人,猶如斯內(nèi)普之于霍格沃茨。
李嵐也不說話,冷冷地看著。
“俺老孫來也!”少年口吐京腔,臉一甩,做了個亮相,沒想到收棒之時,鐵皮斡成的標槍頭脫離了竹槍桿,飛了起來,更沒想到的是,落下來,好死不死地砸在李嵐的頭上。
少年哎了一聲,向后伸頭,正瞧見這一幕,如同被一道雷電當頭劈下,外焦里嫩,臉肉抽搐。
教導(dǎo)主任臉上積攢的慍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平靜,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兩開花是嗎?你還開不開花了?”
“不開了,不開了……”
“跟我去一趟辦公室,比賽不要參加了,先進行精神文明改造,豎立正確的比賽態(tài)度,再談其他的。”
“不要啊……”
衛(wèi)冕冠軍被拖走了。
憑空少了一個勁敵,程晨開心極了,但轉(zhuǎn)念一想,肉體強化后,他已經(jīng)可以輕易取勝了。
忽然之間索然無趣。
到了比賽,直接扔到八十米外,把冠軍收入囊中。
鉛球也是一樣,校隊的幾個高大壯都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留力了,他能把鉛球扔出沙坑。
扔完后他醒悟過來,不應(yīng)該參賽的,冠軍再多也得不到快樂,反而有種涼白開喝多了的飽脹感。
比賽結(jié)束,程晨就拿出兩個仿生人,替換了他和陳姍姍,兩人離開學(xué)校。
……
彗星酒吧一如其名,是開在彗星上的酒吧。
十幾根鋼梁楔入冰層,托舉著面積超過兩千平米的巨型建筑,建筑物的墻壁和天頂采用了大量藍色透明材料,使它與環(huán)境完美結(jié)合,如同神話里的冰雪宮殿。
這顆直徑二十公里的藍灰色彗星拖著兩條長尾,在恒星‘奧托’的照耀下飛行,散發(fā)出迷人的光暈。
程晨坐在駕駛艙里,面前浮現(xiàn)出恒星系的立體投影,那顆擁有獨立軌道的‘藍色小寶石’就是名叫克洛斯A11的彗星了。
烏鶇級龐大的機身在太空中輕盈轉(zhuǎn)向,躍遷到彗星附近,換成動力推進模式,穿過彗星表面的迷蒙白霧,停在巨型建筑前。
兩人走出艙門,踩著松脆的冰面來到酒吧門口,密封門開啟,進入排氣通道,再穿過一道密封門,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全封閉式的空間站酒吧,溫度適宜,空氣清新。天花板和地面用了大量聚合物材料,鮮艷時尚。一張張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黑色巖石圓桌和寬大的U字形卡座分布在T型大舞臺周圍,絢爛的燈光掃過那些喝酒聊天的奇形怪狀的外星人。
靠墻位置是一排磨砂玻璃隔開的雅間,隱約看到外星水煙在云蒸霧繞。
陳姍姍有些怕生,始終抱著程晨的胳膊,也不敢打開動力裝甲的面甲。
雖然酒吧里坐著的大抵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酒吧入口最醒目的地方用一個展臺來陳列銀聯(lián)的經(jīng)營許可證,表明這里是正規(guī)場所。
程晨看了一眼在玻璃T臺上扭動的外星舞女,鋒利的節(jié)足、光亮的甲殼和色彩斑斕的棘皮,簡直就是精神污染。不再看了,直接前往招新官預(yù)定的23號卡座,有幾個新人已經(jīng)到了。
最惹眼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皮膚異樣潔白,光滑且富有彈性,就是臉太圓了,有種Q彈的卡通感,頭上戴著一頂藍白花紋的貝殼帽子,厚重巨大,令人擔(dān)心會不會把她的脖頸壓彎了。
她端坐著,宛如一小只白瓷娃娃,大眼睛四處張望。
卡座里的另外幾人,一個穿著葉子編織成的吉利服,露出兩顆純黑的眼睛。一個帶著草帽,顏色鮮綠,帽沿長滿穗子和小花。還有一個紅里透白的甲殼類動物,兩顆小眼睛晃來晃去,敞開的胸襟里伸出兩排蠕動不停的節(jié)足。
程晨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問:“你們都是夜鴉找來的新人?”
“是啊,我叫白糖?!睂γ娴拿米佑押玫厣斐鍪帧?p> “我叫橙子?!?p> 他卸下手甲,握住了對方?jīng)]有指甲的細軟右手,感覺很怪,像是握著一團硅膠。
原以為是個人類,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形狀像人的軟體類海族。
互相做了自我介紹,穿吉利服的黑眼睛新人叫做古葉,帶草帽的是草冢,螃蟹人名叫蘇新,加上橙子和陳姍姍,一共六個人。
那個不露臉的古葉說他是嚙齒類,確實嘴里有齙牙,背后還有一條蓬松的灰色卷尾。草冢則是植物生命,編織草帽的草葉是他的頭發(fā),也就是說,這頂綠油油的帽子其實是發(fā)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