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
這種文縐縐的詞聽起來不像什么好詞，程晨趕緊百度了一下，原來是上門女婿的意思。
“這是讓我當上門女婿？不是，是讓我裝成上門女婿，合伙騙她爸的錢，喲，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李征岳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對于繼承人，他早有計劃，并在一次家庭會議上闡述了他的觀點。
女兒若是貪玩不上進，就找個聰明能干的夫君撐起局面，不至于家道中落。女兒若是天資聰慧，勤奮好學，就讓她來接自己的班。雖然效果比不上一代目，但在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幫助下也不會出問題，再找個壓服得住的弱勢女婿。
李征岳沒想到女兒如此爭氣，保送清北，比商人圈子里的那些整天惹是生非的紈绔子弟好了無數(shù)倍。
“女婿就女婿唄，干嘛叫贅婿？”程晨繼續(xù)查資料，找到一段古人注解，念道：“贅婿者，女之夫也，比于子，如人疣贅，是余剩之物也……啥意思？”
“就是疣子，”小林添油加醋道，“這是不把您當人哪！”
“又不是真的去當上門女婿，演戲而已，我同意了?！?p> 當晚沒有服用深度睡眠藥，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日，程晨向楊天海借體育報的時候，對方瞪大了眼睛，語氣沉重道：“程哥，等會兒我會在早讀課上宣布一件事?！?p> “你要出柜了？”
“噗……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楊天海甩了甩手，嚴肅道：“我和幾個隊員商量過了，一起去找體育老師，把比賽結(jié)果改了?！?p> “??？”程晨沒反應(yīng)過來。
“柳如衣不在球隊大名單里，她沒有換上場的資格，我們不能耍賴，確實是12班贏了?！?p> 程晨傻眼了，“不是，這個，又沒登記過，我們不說，沒知道??？”
楊天海翻了個白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p> 程晨忽然間莫名羞愧。
仔細一琢磨，昨天做得確實過分，絕對是一件黑歷史，一想起來就要給自己一嘴巴的那種，現(xiàn)在結(jié)果改變了，心里好受了很多。
吐出一口濁氣，起身往外走。
來到12班門口，李欣已經(jīng)來了，正在喝早餐粥，翻看一本厚厚的試卷集。
“喂喂！”討厭鬼在窗外揮手。
得知昨日的比賽結(jié)果改變了，她先是一喜，接著問：“是你主動找老師坦白的嗎？”
程晨聳肩道：“是楊天海他們談?wù)摮龅慕Y(jié)果，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p> “5班都是好孩子呀，”李欣感嘆了一句，然后剜了他一眼，“連你這樣的壞蛋都感化了?！?p> 壞蛋兩個字咬得很重。
“咳……深度睡眠藥管用嗎？”程晨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管用，一天睡兩個小時就行了，”李欣比劃了一下，“對了，我要買兩件東西，給你發(fā)鏈接了?！?p> 程晨切出光屏看了一眼，是輔助發(fā)音器，形狀是集成電路式的小貼片，貼在喉嚨上，價格500H。
“你怎么找到這件商品的？”他問。
“我在星聯(lián)網(wǎng)上查詢到最大的星際購物網(wǎng)站‘淘貓'，它的送貨渠道里有林恩文明的暗海航線?！?p> “太棒了，這個人工智能看來可以丟掉了?！背坛刻鹗?，盯著戒指看。
“主人不要??！”小林語氣顫抖，急忙說：“我的功能可不止代購！我還能入侵大部分的電子系統(tǒng)、自動駕駛、物聯(lián)網(wǎng)、信息智能存儲、測算和評估、大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計算器、時鐘、健康監(jiān)測、俄羅斯方塊、黑白棋……很多種功能哇！”
“哦，你之前屁都不放一個，我怎么知道你有這么多功能？還以為你只是個導購呢，以后，不需要你推銷產(chǎn)品了，她是新的導購員。”程晨說。
李欣捂著嘴笑起來。
“主人！您這是見色忘友??！”
“明明是競爭上崗，閉嘴！公共場合別說話。”
程晨回到班上，楊天海從外面走進來，他已經(jīng)向?qū)W校反應(yīng)過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午的課結(jié)束，12班會取代5班迎戰(zhàn)第二輪的對手。
“別難過，起碼，我們有公平競賽獎了?！睏钐旌Ｅ牧伺乃募绨?。
“還有這個獎項？”
“之前沒有，現(xiàn)在有了?！?p> “好吧?！?p> ————
幾天后，總決賽結(jié)束，李欣率領(lǐng)12班拿到了第7屆年級對抗賽總冠軍，自賽事創(chuàng)辦以來，文科班第一次奪冠。
5班獲得了公平競賽獎，全校通報表揚。
周六的晨會上，校長特別給5班隊員致詞。
“他們是一群優(yōu)秀的年輕人，沒有被榮譽迷惑了雙眼，沒有忘記珍貴的體育精神，他們的行為可以比肩主動向裁判承認手球的米洛斯拉夫·克洛澤，可以比肩放棄射門的福勒?？档抡f，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另一件是我們頭頂上的燦爛星空……”
程晨在領(lǐng)獎臺下聽著，跟著同學一起鼓掌，心里不是滋味，偏偏，領(lǐng)獎臺上的12班籃球隊代表李欣還似笑非笑地瞅著他，過了一會兒，更加放肆了，用獎牌的反光照他的臉。
晨會散了，李欣在人群里找到程晨，偷看他一眼，“生氣啦？”
“沒有?！?p> “真的？”
“當然，”程晨摸了摸鼻子，“現(xiàn)在我可以得到你的原諒了嗎？”
“嗯……就決定原諒你了！”李欣的嘴角勾起弧度。
“這就是獎牌嗎？”程晨一把拿過來，翻來覆去地看，突然放進嘴里。
“你咬它干嘛？！”李欣驚叫一聲。
“我想知道是不是純金的。”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看到金閃閃的就想咬？”
李欣捂嘴笑了一會兒，忽然感慨道：“跟你相處感覺很放松呢，你要是女生，我們肯定會成為好閨蜜的。”
程晨突然打了寒噤，想起在心外科醫(yī)生夢里發(fā)生的事了?！拔以僖膊粫兂膳恕！?p> “再？”
“別問。”
“對了，下午放學去我家，別忘了。”
“嗯。”
說完，兩人就分開回各自的班級了。
周六沒有晚自習，天還亮著就走出校門的感覺真不錯，黃昏的風迎面吹來，聞到一股烤玉米的香味，一抬頭，便看到梧桐葉子在風中搖顫。
陳姍姍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出校門，正想著要不要快步追上十米外的程晨，問他一些關(guān)于維生艙的事情，不料，程晨跨過綠化帶，鉆進了一輛黑色賓利，車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她看見了后座上的李欣。
她當然認識李欣，李欣如今是安陽高中的名人了，風頭一時無二，文能提筆考清北，武能帶隊拿冠軍。
陳姍姍站住了，心里像是堵著什么似的，喘不過氣來。
程晨剛坐進車里，手中就被塞了一疊紙。
“這是我的星際通用語的筆記復印，通用語你有在學嗎？”李欣盯著他的眼睛。
“我沒有什么語言天賦……”
“你偷懶了？”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程晨在喉嚨處貼上貼片，當場說了一段蹩腳的通用語。
“可以呀！”李欣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見程晨在翻看筆記，她靠過來，問：“是不是太潦草了？”
“不，字很好看?！背坛靠滟澋?。
李欣的字纖柔中透著虬勁，龍筋鳳羽，自成一家，比他的狗爬字體好太多了。
兩人的肩膀挨在一塊，程晨驚訝于女生肩膀的柔軟，越發(fā)感到手足無措，一股好聞的香味飄過鼻尖，弄得他心猿意馬。
“我總結(jié)的，星際通用語的難點在于外星人對于某一事物的形容過于具體，”李欣像個小老師，仔細的給他講解，“比如形容紅色，他們會把色號加進去，‘一度紅’、‘二度紅’、‘三度紅’之類的，又比如高興，用中文來形容，一般是微笑、淺笑、大笑、狂喜、悲喜交集等等，他們則分得更細，一共有兩百多種不同程度的高興，我懷疑外星人的情感比我們更加豐富，或者說，他們的大腦更發(fā)達，對于情緒的感受更纖細。”
“嗯，是很纖細……”
“是外星人的情感纖細，不是我的腿！你往哪兒看呢？”
李欣突然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肉，程晨痛呼一聲。
忽然安靜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放緩了呼吸，目光飄向窗外。
過了一會兒，李欣打破沉默，“對了，先帶你去買身衣服。”
這是程晨第一次進奢侈品商店。
店員看見學生模樣的少年少女推門進來，卻一點不敢怠慢，賓利就在門口停著，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見。
從兩人動作神態(tài)也能看出一些端倪，馬尾辮高挑少女很隨意地挑挑揀揀，少年則皺著眉頭，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樣子。
“這件怎么樣？”
“隨便了?！?p> “你沒有要求嗎？”
“反正只穿一兩小時。”
“那就按照我的審美來選了?！崩钚赖膭幼骺炝似饋?。
走出商店，程晨換了一副行頭，手里拎著一袋換下來的衣褲。
這回輪到李欣皺眉了，“你的氣質(zhì)有點……”
“不搭調(diào)嗎？”
“我覺得你只適合穿花襯衫、沙灘褲和大拖鞋?！?p> “你真懂我，我也想穿寬松的衣服，”程晨煩躁地撓著脖子，“你知道嗎？晚上我到別的星球或者在太空里，要穿動力裝甲和能量偏轉(zhuǎn)薄膜，我暈動力裝甲，感覺很難受，至于薄膜，那東西連一個透氣孔都沒有，穿一會兒皮膚和它之間就多了一層汗液，黏糊糊的，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鼻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