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陵渡,南岸驛站。
與平常不同,這日驛站并不接待往來商旅,并有全副武裝的精兵悍卒把守,嚴禁外人靠近,違者俱被暴力驅(qū)逐。
呂布來到驛站外,一眼就認出這些士卒的來歷,正是早他多日隨高順先行南下的陷陣衛(wèi)。見到呂布,負責(zé)門衛(wèi)的什長立即迎上前來。
“滄月仙子已在里面等候,請主上隨我入內(nèi)!”陷陣衛(wèi)什長右手捶胸,沖呂布行了一個軍禮。
自數(shù)年前滄月將高順、陷陣衛(wèi)劃歸呂布之后,眾人對兩人的稱呼就發(fā)生了改變,以呂布為主,以滄月為賓。
不過,在征得呂布的同意后,此番陷陣衛(wèi)仍接受滄月的指揮。
“奉先來得倒是不慢!”一道略帶揶揄的聲音倏忽響起。
此時呂布剛踏進驛站大堂,聞聲望去,就見右前方一張胡椅上端坐一人,正是在北岸偶遇的高瘦道人。
“郭太!”呂布沉聲喝道。單以身法而論,這人在他生平所見強者中,僅在當(dāng)年兩大宗師之下。
高瘦道人郭太聞言,哂然一笑,不復(fù)言語。
這間驛站顯然已被重新布置過,諾大的大堂中,只擺著一張圓形案幾,四周圍著六七張胡椅,顯得極其空曠。
場上有三人侍立,呂布認得正是高順、司馬貂、杜玉蟬,座上四人,除了滄月、魯絕、郭太,剩下那名年輕男子卻顯陌生。
“奉先,且讓奴奴為你引見一位新人!”滄月一見呂布,眼波流轉(zhuǎn),媚態(tài)尤甚,“秦誼,字宜祿,碎葉城縱橫家傳人?!?p> 她仍是一襲黃紗蒙面,似已習(xí)慣如此。數(shù)年間她與呂布偶有往來,糾葛漸深,相互間的稱呼早已有所改變。
呂布見那陌生男子頗為文弱,本不以為意,聽到“碎葉城”三字,眼中精光大盛,凝神打望。
“見過呂兄!”秦誼神態(tài)溫和,起身行禮,“當(dāng)年交河城外目睹呂兄飛將之姿,至今為之驚嘆!”
“宜祿客氣了!”呂布見對方來自碎葉城,舉止大方,言語間又撓到了自己的癢處,態(tài)度頓時不同,直接呼起秦誼的表字。
秦誼神態(tài)自若,似不覺得呂布此舉突兀,靜候呂布一起落座。
滄月見狀,眉目之間笑意更甚,“奉先,宜祿可是奴奴的福星哩!”
“哦~?”呂布略感驚訝,目中露出好奇神色。
“當(dāng)年建章宮尋寶失利,奴奴帶人東奔西走,足跡遍布大河上下,卻難尋寶藏端倪。”滄月黛眉輕蹙,讓場上男子忍不住為之心疼。
此事呂布知之甚深,那年他被留在冷月山莊,恍恍惚惚之間,竟忘了胞妹珞伽欲領(lǐng)瀘水月氏內(nèi)附之事,兄妹間因此已生隔閡。但滄月數(shù)月后自關(guān)東歸來,風(fēng)塵仆仆,略帶憔悴,呂布亦難以苛責(zé)。
“直至一年多前,宜祿上門效力,聽聞此事之后,提出一個法子?!睖嬖侣砸煌nD,那空靈而性感的吳儂軟語再次飄蕩,“宜祿當(dāng)日言道,既然不知寶藏下落,何妨從藏寶人員入手?”
場上眾人一聽,俱都眼前一亮。
須知歷代帝王,無論生前死后,身邊都有值得信賴托付之人。
那新朝寶藏倘若真的存在,則必有藏寶之人,雖有極大可能已被王莽滅口,但未必沒有幸存之人。而這類人員,絕非無跡可尋。
“李某來得卻是剛剛好!”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陰冷的語聲。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守門什長引著李儒踏進門來。后面緊隨兩將,一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正是華雄;另一人容貌軒昂,豐姿俊爽,不知來歷。
“嗯哼~!”滄月輕聲一笑,似在化解場上的尷尬。
李儒冷眼打量座上數(shù)人,問向滄月,“張寶兄弟起事失敗,被朝廷所誅,自是不能前來,不知這兩位又是何人?”
“白波軍郭太。”高瘦道人眼中精光一閃,傲然道,“張角等人雖死,我太平道卻并非無人,黑山張燕也在來途之中?!?p> 此時白波、黑山兩軍聲勢頗大,李儒聞言,目光一凝。
“碎葉城秦誼。”秦誼不以為意,仍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
“此事莫非碎葉城也要插上一腳?”李儒神色一怔,望向滄月。
憑空多出一股勢力,各方到手的收益豈非更少了?
“秦公子乃是奴奴的貴賓,與碎葉城一方無關(guān)。”滄月眼波流轉(zhuǎn),嫣然笑道,“不知魔士李文優(yōu)又帶了何人前來?”
“武威張繡,我家主公麾下小將?!闭`會既解,李儒嘿然一笑,上前入座,“適才聽聞仙子所言,莫非已經(jīng)找到藏寶人后裔?”
“不錯!”滄月輕點螓首,娓娓道來,“王莽登基之前,曾效仿前秦趙高所置‘羅網(wǎng)’,蓄有一班精銳人馬,號為春秋死士,不以沙場爭鋒見長,卻極擅暗殺機關(guān)之術(shù),首領(lǐng)喚作夏賀良。”
“夏賀良?!”李儒略感吃驚,“因蠱惑漢哀帝而被處斬之人?”
漢成帝、哀帝年間,經(jīng)學(xué)名家甘忠可、夏賀良師徒以天人感應(yīng)之說為據(jù),組織一班同道作《春秋讖》,宣揚漢家逢天地之大終,當(dāng)更受命于天,先后上書二帝,勸其改朝換代,均被收入獄中,死于非命。
“是他沒差!”滄月目光一凝,神色莫名,“只是早被王莽以李代桃僵之計救走,死的不過是一個替死鬼罷了!此人后來常領(lǐng)春秋死士替王莽誅殺異己,直至新朝末年,蹤跡才從宮中消失?!?p> “卻也不能就此斷定這班人與藏寶有關(guān)!”李儒目露困惑。
“嗯哼~!”滄月又是一聲輕笑,狀極得意,“這就幸虧有魯大師了!”
李儒霍然望向魯絕,只聽對方沉聲道,“春秋死士精通機關(guān)、刺殺之術(shù),自命穿山龍猊,每次出動辦事,必在現(xiàn)場留下標記?!?p> 穿山龍猊,即穿山甲,因其能力特殊,在古時頗為神秘,是以冠有一個“龍”字。人之本性,著實奇怪,夏賀良既為死士,連自家性命都不在乎,卻仍然放不下一個“名”字!
聽到此處,不僅李儒這等心思細膩之人,連呂布亦生出幾分好奇。
“當(dāng)年建章宮密室所得楠木案幾,正有此種標記?!濒斀^嘿然一笑,給出如此答案。
魯絕出自機關(guān)名門,那案幾上的標志與原有雕紋融在一起,別人看不出差異,他卻一眼識破。數(shù)月前滄月帶人尋上門來求助,雙方一拍即合。
至此,當(dāng)年參與尋寶之人,除了事先知道真相的滄月等人,俱都恍然。
“不妨長話短說?!睖嬖律裆荒疽馑抉R貂擺上一張羊皮地圖,“奴奴帶人多方追尋,終于覓得春秋死士最后蹤跡,就在熊耳山一帶!”
徐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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