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只有一方對另一方的妥協(xié)
生氣歸生氣,看路民右腳不能點地,估計他受的傷還是很痛的,他臉上的汗沾了灰,一張臉烏七八糟的道道杠杠,運動短袖短褲散發(fā)著汗味,我不由又心疼他。打個球還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狽,這個樣子,加一身臭汗,還去醫(yī)院轉(zhuǎn)了一圈。
拿了拖鞋,小心脫下路民的運動鞋,和臭襪子,路民的腳脖子紅腫了一圈,看來腳崴得不輕。我手也還沒碰到路民的腳,路民就喊別動別動。
我問:“拍片子了嗎?確定骨頭沒事?”
路民又故意輕描淡寫地說:“拍了片了,就是扭了筋,軟組織挫傷?!彼€拍拍我的頭,說:“沒事,休息幾天就會好的?!?p> 我責怪地看著他說:“好好的沒事搞個事出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哪能那么快就好?這下可好了,你想忙也忙不起來了?!?p> “誰沒事想要受傷呢?不是一不小心嗎?”
“你呢,踢足球打羽毛球,喝酒,玩起來都是一門心思的,別的什么都不顧,我覺得人要有點責任心事業(yè)心,怎么會這么個玩法?!?p> 我想扶路民去衛(wèi)生間,路民被我說了一下,還不高興了,不愿我扶,自己撐著椅子,然后桌子,墻,跳著去衛(wèi)生間。
我在蓮蓬頭下放了只塑料凳子,路民酒多了的時候,怕他洗澡摔著,讓他坐著洗的,這會兒小凳子又派上了用場。
等他洗差不多了,拿了家居服等在門口,幫著穿上,又扶了他出來。
我讓路民靠坐床上,給他小腿肚下墊了枕頭,空調(diào)打開,拿來毛巾包著冰塊,讓路民自己敷腳脖子,我去拿了飯菜,用報紙墊著,給路民坐床上吃。
路民還冷著臉,表示不領(lǐng)我的情。我知道他這樣,是讓我不好再責怪他,而他好玩的本性,已經(jīng)漸漸地顯露出來,我就是責怪,他也是不會改的。
我又在冰箱里用保鮮袋做了一些冰袋,彎成弧狀,多給路民冷敷。夜里,路民睡得難得的不踏實,估計他怕睡著了無意識地動彈,碰到腳會痛。
“這么痛,你會長記性嗎?下次還不顧一切地玩?”
“你煩不煩的?男人打個球受點傷不正常嗎?”路民真的不愿我再對他的事有怨言。我就此罷嘴,沒辦法改變路民的。
周日,我去買菜,買了條大魚準備煮湯,還有一些蔬菜。又去藥店買了瓶紅花油,軟組織挫傷冷敷后,就該活血了。
我不在家時,路民有同事來看望過他,給他帶來了一根登山杖,不知是不是路民要的。我問:“路民,你還是該休息幾天的吧,不會明天就去上班的吧?”
“要上班的,這幾天上級單位要來檢查,我必須到崗做好準備工作。腳問題不大,今天就比昨天好多了?!?p> 路民的腳脖子沒昨天紅腫得那么厲害,我看了下,發(fā)現(xiàn)有要青紫的跡象。只能再給冰繼續(xù)敷,到周一早晨,再用紅花油給他擦。
路民仍是不讓我為他多做多少事,態(tài)度還有些冷淡。明明是他不對,我說他幾句,就這樣耍態(tài)度,難道我說錯了?要我賠禮道歉?我還不開心呢。
我無奈地發(fā)現(xiàn),我與路民之間的距離,無可彌補地拉開了。我想靠近他一些,他就會再離開得更遠一些。在他,似乎與我這種若即若離的狀態(tài),他最舒服。名義上路民是有家有老婆,實際上他有著相當?shù)淖杂啥?,家庭對于他,沒有束縛力。
比如,路民不會在同事朋友面前有顧及老婆高不高興的事,可以任何時間叫去喝酒打牌,可以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打牌打多晚就打多晚。
我原以為,我善解人意,我有思想有主見,是我的優(yōu)點,路民卻不需要這些,他需要一個符號,表示他的身份是為人夫,他只需用他認為的做些家務(wù),給我買些衣服鞋用品,再生個娃,婚姻這個符號就是完整的。
維系這個關(guān)系,在路民就不需要多少責任心了,感情也越來越變成奢侈品了。
我生長的環(huán)境,沒有看到由愛情賦予的夫妻生活,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只有一方對另一方的妥協(xié)。
我父母,媚兒父母,都有女方強勢帶來的沒道理好講的失衡,我母親對我變態(tài)似的欺凌,因我父親默許,才讓我母親變本加厲。媚兒媽對媚兒婚戀的觀念,如果是相反的另外一種,我覺得媚兒爸說不定也是贊同的。
我對理想中的婚姻關(guān)系的理解,完全來自文藝書籍、電影的描述,看來是脫離現(xiàn)實的。
婚姻真是不能勉強,不是報恩?;橐鍪切枰獝矍榈?,更需要的是男女雙方對彼此的了解。
我悲哀地想,現(xiàn)實生活,如果選擇錯了配偶,怎么過下去婚姻生活?
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我立刻又有罪惡感,和愧疚。路民對我的好,我也很感激,我在情感上,也越來越依賴路民。我們就這樣相處下去,只要我不去對路民提起精神上,情感上有呼應(yīng),有提高的要求,我妥協(xié)于路民大男子主義對我的忽略,也接受婚姻不過是人生的符號,家庭不過是養(yǎng)育孩子的經(jīng)濟合作體,實實在在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很多人不就這樣過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