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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百囀因風飛過薔薇

第十二章 讓一小段 第十三章 要告她拐賣兒童

心事百囀因風飛過薔薇 時空經(jīng)緯 2458 2019-06-02 19:23:29

  去洗手間用水潤了潤臉頰,重扎了下馬尾辮,看看沒有了哭過的痕跡,去了人力資源部。

  在人力資源部簽了一大堆文件,簽到我的薪金表,一看讓我非常意外。我的薪水雖然是新入職初檔起步價,但給我了外勤補貼,就是出外勤交通費通訊費誤餐費等補貼,這一塊加起來每月都要1千多了,提升了兩個工資級差,外勤補貼分為四個等級,最高的常駐外地的才能享有,次一級是外購或促銷,以及每天要在各分公司,銀行,稅務,供電,水務等地來回奔走的,就像我們部門的小唐師傅,送憑證領單據(jù)拿銀行回單,一天到晚都在戶外穿梭不管刮風下雨。財務部李楠她們老同事,彼此對薪金水平基本都知曉,除了老錢頭有這個補貼外,從沒聽說還有其他誰有,而且老錢頭拿的還是第四等。

  會不會搞錯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又看到薪金表后,還加了張附件,就是這個補貼的申請批準單,這項福利的批準權(quán)限,必須是分管總監(jiān)上報董事長批準。申請批準單上面清清楚楚寫了我的名字,和王總,董事長的簽名。

  我有些搞不懂其間意味。入職新人加工作量是常有的事,在各行各業(yè)大單位企業(yè)都極其普遍,也不至于為這次調(diào)崗位弄個這名不正言不順的福利吧。而現(xiàn)在的企業(yè),也不會因為誰家庭困難要用外勤補貼來獻愛心啊,我雖然收入低,沒有父母扶助,但也無債無負擔,更有自尊心,有雙手有不怕吃苦的心,不會把自己擺貧困人員之列的。如果因為是路民是銀行工作人員,這理由更說不通了,因為現(xiàn)在銀行是賣方市場,像我們這種上市企業(yè),銀行反倒有求于我們,更何況,路民只是個普通員工,他們部門也只是綜合管理部門,更多的業(yè)務是對銀行內(nèi)部的控制管理。

  還有什么情況是讓我憑空享受這項福利的理由呢?

  因為營銷部門與財務部門的矛盾,我會在雙邊產(chǎn)生什么作用讓籌碼向財務部門傾斜嗎?更荒唐了,我何德何能?把我口袋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到一絲籌碼。

  如果去問王總,王總愿意讓我知道緣由的話,剛才就會先和我解釋了,她沒說,就是現(xiàn)在不想讓我對這事在意,即便我去問,也會簡單敷衍,最合適的解答就是,王總還會讓我跟她出去跑,那不就是標準外勤了嗎?但我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因為我還在納悶,王總剛才為什么會說,我做不做成本帳,董事長也需要更大勇氣。要懲罰李楠,調(diào)走她就好了,從分公司再調(diào)個會計上來就行。

  不會有什么不好的事要我做吧?如果那樣,我一定會拒絕,我有我的原則。

  一個半天發(fā)生的事太多了,悲喜交加的,又滿腹疑惑,現(xiàn)在好想和誰說說。但在公司里,這些連雯雯姐也不能講。

  點亮微信路民頭像,那頭像是他心目中最優(yōu)秀的足球球星。

  “在干嗎呢?”發(fā)過去路民沒回復。

  回到財務部,都到午飯時間了。辦公室里只有老錢頭在和雯雯姐商量著什么,見我進來,雯雯姐招呼我吃飯去。

  職工餐廳井然有序,一點也不像公共場合那么聲音嘈雜,只有電視里午間新聞在大聲播報。我覺得一定會有人議論上午發(fā)生的事。低著頭跟在雯雯姐后面選取飯菜,掃碼付款,然后低頭猛吃。吃完跟著雯雯姐回到辦公室,無話。

  路民回復來了:“想我了?”

  好多話又不知從何說起,看看時間,該午休了,讓路民先休息會兒下午再說吧。

  弟弟有信息,又問我要紅包。發(fā)給弟弟紅包是我這一年多時間里與家人的唯一聯(lián)系,雖然弟弟老要錢不好,我也沒幾個錢,也還是一次發(fā)個十元八元地維系著。他高中沒考上,在讀一所職業(yè)大專3+2,這次我給發(fā)了十八元,正式工資還沒拿到手,搞個“要發(fā)”吉利諧音慶祝一下。

  挺累的,本來昨晚就沒睡好,拿出小枕頭斜依在椅子后背瞇一會兒補補元氣??墒情]上眼睛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各種臉都在晃,各種聲音都在響,根本就睡不著。拿出考專業(yè)職稱的資料,翻前翻后,也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又拿出給路民織的背心,拖出線在手上慢慢繞。

  門輕輕地響了,是紅紅姐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辦公室里其他人都睡著,紅紅姐招呼我進了后面老錢頭的小獨立辦公室。老錢頭今天中午不在,把鑰匙給了雯雯姐,雯雯姐正坐在里面忙著毛線活呢。我毛線活就是以往中午跟雯雯姐學的。

  我給紅紅姐和自己拖過去兩把椅子。

  我相信紅紅姐已經(jīng)知道我被李楠羞辱的事,現(xiàn)在有手機網(wǎng)絡傳送這么方便。

  紅紅姐拿出一只小保鮮盒,里面裝著鮮紅欲滴的大車厘子?!蚌?,薇薇,吃車厘子!”

  紅紅姐一向快人快語,給人很干脆利落的印象,但和王總的干脆利落又不同,紅紅姐是直爽,而王總那個要精明強干多了。

  我一開始叫紅紅姐是矍科長,她不答應,說這么生分做什么,分公司科長多大的官,搞得階級成分劃分似的。我就叫她紅姨,她直接嚷起來,說,雯雯是你姐,我是你姨,這什么輩分這是,我有多老,我有那么老嗎?你看我皮膚繃得,比你雯雯姐緊吧,雖然皮下脂肪多,但顯我皮膚多年輕啊。

  于是,紅紅姐就成了紅紅姐。

  雯雯姐在老錢頭辦公桌上擺了只小茶盤,還有一只精巧的紫砂小茶壺,一套茶漏,幾只只有比一元硬幣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子。

  “等會兒再吃櫻桃,先品茶?!宾┙惴畔旅€,用竹夾子夾住小杯子,往小茶海里燙杯,在桌上一一擺好,拿只小玻璃壺從飲水機接了開水,往小紫砂壺里外澆了一遍,再裝茶洗茶,高沖斟滿,轉(zhuǎn)轉(zhuǎn)壺,將茶倒入茶漏,下面接著公道杯,然后給小杯子各斟了大半杯,小杯子外面是紫砂,里面是白玉瓷,襯得茶湯顏色金黃,濃艷清澈。雯雯姐一一遞上小杯說:“先吃了櫻桃嘴巴就品不出茶質(zhì)了。這個是天然蘭香鐵觀音,你們聞聞看,不用靠近,那個香氣就直接到心底了?!?p>  “嗯,香氣真怡人。茶水味倒淡,我看喝不了幾開吧?!?p>  “喝不了幾開,所以才珍貴呢,私人定制的,我侄子的好友送來的,今年的春茶總共才給我半斤?!?p>  “這種茶藝把戲虧得雯雯做,你看她手指纖細得來,優(yōu)雅得來。”紅紅姐學著雯雯姐翹起蘭花指,左一翻右一翻,拿起杯,手腕扭來扭去送到唇邊,一口喝干:“跟跳舞似的。再看我這粗手指頭,稍微一用力,小杯子就得碎了?!彼帜笃鹦〔鑹?,道:“這么小的壺,倒我那茶杯一杯都倒不滿,這里倒要分成三杯,每杯還要分三口喝,這么個喝法早渴撒了?!?p>  我看出了紅紅姐是要逗我開心,舉杯向她示意,然后學著雯雯姐的樣子,端著小杯慢慢地吸。

  雯雯姐說:“茶宜品,先觀色聞香,再小杯分三口,茶水于舌尖與上齒后位置滾一下,入喉,上齒后是綿滑的,喉口是甘潤的,如此品茶,于心取靜,禪悟清明,歸位自然,正清和雅?!?p>  紅紅姐對我說:“薇薇聽聽,你雯雯姐是家學淵博,是真有文化,閔捷閔教授聽說過吧?就是雯雯姐的父親?!?p>  “怪不得,閔教授的才學威望,在小城是無人不知,我們老師都為曾經(jīng)聽過他的國學授課而引以為豪呢?!?p>  “那是我養(yǎng)父,早年他在鄉(xiāng)下?lián)斓搅宋遥魶]有養(yǎng)父,我早在襁褓里就活不了了?!宾┙愕坏卣f。

  ……

  “哎薇薇,坐坐直,胸脯挺起來,腰背挺挺直,你看雯雯任何時候這后背都是直直的,氣質(zhì)就是這么來的?!奔t紅姐又拍拍我脖頸:“這里也是,下巴收回去,頭頂往上頂,感覺一下,很高傲的樣子,對對,看雯雯,那脖子才叫天鵝頸?!?p>  我立即端坐起來學著。小時候發(fā)育難為情,總含著胸拱著背,到大學上形體課,才意識到糾正,頸背慢慢練好多了,就是不注意經(jīng)常會松懈。

  紅紅姐又轉(zhuǎn)著頭讓我們欣賞她的發(fā)型,披肩的大波浪還蠻有古典味的,可是一觀察她,發(fā)現(xiàn)她發(fā)型跟雯雯姐的差不多,雯雯姐和我都笑了。

  紅紅姐說:“我就是讓理發(fā)師學著雯雯樣新做的,這發(fā)型多適合我,只要雯雯姐好看的,我就和雯雯姐撞,今天撞頭,明天撞衫,后天撞鞋,下次再撞包,哈哈?!?p>  “撞唄,本來就是一對姐妹花,大不了做雙胞胎姐妹花?!?p>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倆個好姐姐就像雨霽,以這種無需多言的方式,讓一小段紛8亂彩徹區(qū)明。

  第十三章要告她拐賣兒童

  李楠不肯錄入當日的憑證,老錢頭沒辦法,只好讓她寫寫好交接清單,然后拿了權(quán)限申請表,和我樓上樓下跑了好幾個來回,幫我把做帳電子系統(tǒng)權(quán)限開通了。

  當日有的憑證必須當日進賬,我立刻忙碌起來,李楠借口寫交接清單,根本不愿意教我,老錢頭又放下自己手上的事,坐我旁邊指點我。他看憑證要換上老花鏡,看電腦要戴中度度數(shù)的近視眼鏡,平時看遠一點的,還要換上深度近視的,老麻煩啦。我也是要學著掌握憑證要素審核,憑證分類又不熟練,錄入路徑老找錯,手忙腳亂地拖延了點下班時間,一點憑證才總算錄完。

  還好,我盲打數(shù)字鍵盤練過,翻憑證手指也很靈活,錄入問題不大,關(guān)鍵地方是對憑證的審核,必須按照財政制度規(guī)定不能有馬虎,還有就是在分類方面要多理解,多記憶,爭取早日熟練起來。我偷看老錢頭的表情,看他沒有對我有不滿的神情,悄悄放了點心。

  和老錢頭告別走下車庫,發(fā)現(xiàn)電瓶車沒電了,今天一早該充電的,忙忘了。請車庫管理師傅幫忙充電,我還走著回家。

  這時想起來回復路民微信。拿出手機,看到路民發(fā)過來一段字:“抱歉啊老婆,今晚又要應酬,不能陪你吃飯了。我剛回家了一趟,把電飯煲已經(jīng)插上,米飯加蒸米粉肉,老婆也要多吃些肉肉哦。啵~~”

  又要應酬,一直以來好像能和路民一起交談的時間都不多。路民有一方面缺點,確實如他們蔡總說的,缺乏耐心,跟他說一會我們單位的事,他就會不耐煩。還有不夠細心的方面,比如他不會觀察對方的情緒,不容易與人共情。我其實是很少能和路民好好地聊聊我單位的事的。路民就是不喝酒,今天這一天的波瀾,可能也不見得能跟路民說暢快。只好把它放回心里,自己慢慢消化吧。

  我在微信畫字:“少喝酒哦,等你!”

  以前,仿佛很早很早以前了,很多時候,有了些心事我會和媚兒說說,媚兒也會和我說,雖然倆人說也說不透徹,說一會兒還會不知不覺地轉(zhuǎn)移話題,但總會聊著聊著,不愉快就消失了,倆人坦誠的孩子樣清明潔凈的心,一直相互牽引著,相互撫慰,相互溫潤。

  又走到翡翠河邊,晚霞印在河水上,金光熠熠。沿河往西,是我現(xiàn)在住的方向,往東,那邊有我父母家和媚兒家。再向南折,環(huán)城的河又能連一起,從那里還可以回我西面的家。

  看天色還早,肚子也不餓,就往東邊方向走去。

  河東邊有塊區(qū)域,號稱曾是范仲淹后人修的花園,后來城建把沿河強占的民居拆遷了一大塊,恢復了花園綠地。我父母家就在綠地的馬路對面。

  那些年綠地維護得也不太好,里面草深樹茂,石板路也被草蓋掉了一半,有的樹長得斜斜地歪在水面上。

  就在河邊一棵大歪樹旁,有一塊大石頭,我和媚兒經(jīng)常在這個地方,坐在石頭上說說心事,咯咯唧唧地傻笑。后來這里太多的事成了心里的痛,再來就剩我一個人了。白天害怕再往這邊走,夜里卻時常夢回。

  我幼年從鄉(xiāng)下回城,插班到媚兒班上。我沒有城里孩子的所有大方,開朗,神氣,只有不見識市面的土里八幾,在學校我根本就和不了群,離開學校也是一個人。別的孩子都有父母接送,我上學放學都自己獨自步行。我沒有朋友,家里人則更陌生。

  后來看心理書,得知人和動物一樣,在陌生新環(huán)境,本能里要靠是否能獲取食物來證實,新環(huán)境是否安全。

  那時弟弟還小,弟弟似乎除了睡覺就是在吃,而他一吃我就餓。我開始拿弟弟的東西吃,用指頭粘奶粉,還偷拿水果。偷字是母親界定的,為此她狠狠地打了我一頓。自從“偷”字落戶到我頭上,我就成了品行不好,是鄉(xiāng)下奶娘帶壞了的孩子。從那一次開始,母親打我都要嚷嚷得很響,數(shù)落我的不是,她就是要讓鄰居們聽到,完全是因為我不好,我母親才不喜歡我的。

  這對我的傷害是極大的,遠比巴掌落我身上帶來皮肉的痛傷害要大。從此我內(nèi)心就有了倆個小孩,倆個小孩一直在打架。一個,反正是壞小孩子,是所有人都知道會偷東西的壞孩子。另一個還會爭辯,我不是壞孩子,我永遠都不會做壞人。直到現(xiàn)在,壞孩子還會冒出來,否定我自己。

  去年終于與母親大爆發(fā)。我憤怒地控訴她對我的暴力,她卻認為,正是她的暴力防止了我走向犯罪道路。比如我的偷能夠改掉,就是被她打怕了。我說,所以你一直慶幸,你的暴力才令我沒有自殺,或變成問題少女,還考上了大學,成為你教育成功的事例?

  她永遠都不可能會站在我的角度,體會責罵鋪天蓋地,巴掌揮過來的,難以消除的傷害。

  我現(xiàn)在把這些寫下來,也就是要自己治療內(nèi)心的傷痛。

  我再沒能在那個家感覺到安全過溫暖過。

  進城后很快發(fā)現(xiàn)了范家綠地,在綠地里,身邊只有草叢樹木,小蟲,河魚,沒有壓抑,沒有歧視,我又做回了野孩子,一個人在我的王國游蕩。

  有一天,記得是星期六下午,媚兒走了進來,她穿的是紗紗蓬蓬的連衣裙。她裙子上粘了草,臉上粘了的蜘蛛網(wǎng),她用她白嫩得如筍尖的手指撥著。

  對于闖入我王國的客人,我是歡迎的。而且,還是漂亮的同班同學,加鄰居。

  媚兒問,這里有沒有桑葉樹。

  沒有,我認識很多樹,要是有我會知道的。

  那么哪兒有桑葉樹?我的蠶寶寶餓了。媚兒舉起手里的小紙盒。

  給我看看你的蠶寶寶,我就帶你去找桑葉樹。

  我記得我奶娘家的路口,就有棵很大很大的桑樹,大哥哥每年都摘桑椹給我吃,會把嘴巴吃得黑乎乎的。

  我就把媚兒帶往奶娘家方向走。那條路很長,我們走到了天黑。

  路口,奶娘和大哥哥已經(jīng)等在那里張望。

  媚兒和她媽說去路對面找桑葉,好久都沒回,媚兒媽出來喊了半天也沒見應,都要瘋了。有路人說看到我?guī)е膬涸诼飞献?,立馬沖到我家要人。我母親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出走逃回我奶娘家了,我們?nèi)诉€沒到電話就已經(jīng)到了。

  奶娘讓大哥哥給我母親打了電話,又讓他給摘桑葉,然后一手牽著一人,帶我們回她家。遇到一個鄰居,她就大聲地告訴鄰居一遍:“我丫頭回來啦!”

  “餓了吧?正好燉了雞,先喝碗雞湯?!蹦棠飺嶂业哪X袋和后背,我知道奶娘和我一樣地想念著對方。

  又各吃了一只雞腿,大哥哥用三輪車送我和媚兒回城。路上,大哥哥說,我母親警告了奶娘,要告她拐賣兒童。我雖不理解拐賣兒童這事有多嚴重,但我明白,我不能再連累奶娘了。直到上大學之前,我沒再去過奶娘家。

  媚兒因為這件事情也被她媽好一頓責怪,但她并沒有不做我朋友,她還是會悄悄地來我的王國,共享我們的秘密基地。

  媚兒,你知道嗎?我好想你,我想讓你分享我終于轉(zhuǎn)正了的喜悅,也想把今天的委屈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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