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懲罰
周然心中非常清楚,此時的帖子下面回復(fù)的一定是這樣的畫風(fēng):樓主,不要慫和他們硬肛!樓主抓緊辭職吧!樓主,只要能抱緊領(lǐng)導(dǎo)的大腿,管他得罪幾個同事!
硬剛肯定是不行,不對,你的剛是不是寫錯了。
辭職?終身契約都簽完了,而且這里還沒有勞動仲裁委員會,怎么辭職?
至于抱緊領(lǐng)導(dǎo)的大腿……
周然看了看拽著自己袖子的三歲的小女孩,怎么都覺得有些不靠譜。
“你是……郡主?”周然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睢婕停下了步伐,有些幽怨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直把周然看得心里發(fā)毛。
“你……你這樣看我干嘛?”周然覺得這小丫頭鬼心思實在太多,一點都沒有其他小孩子的那種笨……咳,天真無邪,自己也揣測不到她在想什么。
“你會不會和小琳一樣,不陪我玩了?!鳖℃夹÷暤恼f道。
說實話,周然還真有這種心思,畢竟作為一個大男人,天天陪著一個三歲小丫頭抓蜜蜂抓蝴蝶,實在是太過丟人。
不過看到睢婕可憐兮兮的樣子,周然這話還真的說不出口:“放心吧,有空就會陪你玩的。”
小丫頭聽到周然的話,頓時就高興了起來,但是她不會知道,成年人的“有空”代表著什么。
……
踏進(jìn)大門,眼前居然是一片桃林,此時正值四月,桃花盛開,粉紅一片,好像一片花的海洋。一陣淡淡的清風(fēng)吹過,周然頓覺花香襲人,沁人心脾。
桃林中間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白石板路,白石板路經(jīng)過了院落中的各個部分,沿著路徑走下去,院落中的各處景色皆可盡收眼底,仿若是主人刻意安排。
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座素雅安靜的廳堂,倒是和宇文夫人那嫵媚多姿的形象有些不符。
“娘!我回來了!”睢婕還沒進(jìn)門,便松開周然的衣袖,對著廳堂內(nèi)大喊。
宇文夫人穿著紅裙從內(nèi)廳亭亭裊裊的走出。
她好像特別喜歡紅裙。
或許是紅裙能點綴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或許是紅裙能玉映她那潔白無瑕的容顏,或許是紅裙能襯托她那嫵媚妖嬈的氣質(zhì)。
娘?
周然驚愕的看著二人。
宇文夫人從外表來看,估計還不滿二十,居然有一個三歲的女兒!
宇文夫人露出了些許欣喜,些許怒火:“說你多少次了!郡主就要有郡主的樣子,跑跑跳跳,成何體統(tǒng)!”
被宇文夫人訓(xùn)斥,睢婕沒有一絲委屈,反而來到她身旁,拽著她的胳膊,純真的笑著:
“嘻嘻,因為人家想快一點見到你嘛!”
宇文夫人的白了她一眼:“臭丫頭,就知道甜言蜜語?!?p> 話雖是訓(xùn)斥,只是語氣里早已沒了怒意。
“聽小琳說,她今日沒見到你在房中讀書,到底去干嘛了?”宇文夫人淡淡的問道。
“我去抓小……”睢婕剛要說話,便突然捂住了嘴巴。
“抓什么?”宇文夫人鳳目一挑。
睢婕嘻嘻一笑,連忙指著不遠(yuǎn)處的周然,“娘,這個奴才說要見你?!?p> 宇文夫人這才注意到,廳堂之前站著一個人。
“奴才周然,見過宇文夫人!”周然跪倒在地。
宇文夫人瞥著狐眼,一聲不吭。
“娘……”
“閉嘴!”宇文夫人瞪了她一眼,睢婕連忙捂住嘴巴,瞪大了可愛的眼睛。
周然對宇文夫人此時的情緒心知肚明——晌午的約會,男朋友快到傍晚才過來,擱誰都生氣。
當(dāng)然了,這只是一個比喻,宇文夫人不是周然的女朋友,兩人也沒有約會,只是現(xiàn)實情況比這更加嚴(yán)重而已——周然是宇文夫人的奴才!
奴才把主人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這種奴才還能要?!
周然沒有求饒。
他知道宇文夫人絕不會把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當(dāng)一回事,還不如坦然面對結(jié)果。
周然靜靜的跪在原地,低垂著頭。
片刻之后,宇文夫人微微蹙了蹙眉毛。
按正常流程,應(yīng)該是奴才跪地求饒,主人勉強饒他一命,從此這個奴才便對主人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可是這個奴才居然不說話!
睢婕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兩人之間逡巡。
宇文夫人有些耐不住了。
她向禮司要了這個奴才,可不是為了趕他走或者是要他命的——至少現(xiàn)在不想。
宇文夫人拖著紅色長裙,慢慢的走到周然面前,用圓潤無暇的下巴居高臨下的對著周然,冷冷的問道:
“你可知罪?”
宇文夫人今日穿著一雙紅白相間的軟底云絲錦鞋,兩只鞋面上繡著水漾,腳尖處釘著四顆潔白無瑕的珍珠,宇文夫人的腳型柔美,腳踝微微露出的細(xì)膩肌膚,白的讓人心驚。
這是周然低著頭偷偷發(fā)現(xiàn)的美景。
“小人知罪!”周然應(yīng)了一聲。
宇文夫人又等了一會兒。
周然沒說話。
好像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宇文夫人的酥胸猛然起伏了一下,可惜周然沒有這個眼福。
宇文夫人又想起了之前,周然把她比喻為那個蠻不講理的乙夫人。
人就是這樣,每次生氣之時,都會把對方過去所有的錯誤回想一遍,然后變得更加生氣。
“你……何罪之有?”
宇文夫人幾乎是咬著銀牙問出了這句話。
“小人不該讓夫人等候這么久,若是誤了夫人點大事,小人擔(dān)待不起!”周然聽出了宇文夫人話中的怒意,連忙回答道。
“很好?!庇钗姆蛉说狞c了點頭,“你還知道會誤了我的大事?!?p> “娘……”
睢婕不知何時走到了宇文夫人的身后,偷偷的拉著她的衣服,伸出一只小手招了招。
宇文夫人皺著眉看了女兒一眼,便低下螓首。
睢婕把嘴巴湊到宇文夫人耳邊,“娘,下午奴才陪我捉了小蝴蝶,這才耽誤了時間,你就不要怪奴才了。”
宇文夫人秀眉一橫,冷笑著看向女兒:“你說你下午干什么了?”
“娘親,人家……人家抓……小蝴蝶了?!鳖℃伎蓱z巴巴的看向宇文夫人,那委屈的模樣,加上“親”的稱呼,鐵人看到都能融化了。
宇文夫人狠不下心來,她咬著銀牙,瞪了女兒一眼:“下不為例!”
“謝謝娘親!”睢婕變臉比翻書還快,瞬間就笑瞇瞇起來。
“哼!臭丫頭!”
宇文夫人重新直起腰身,對著廳外喚了一聲:“小梅。”
一個面容清秀的小侍女匆匆踏入了廳堂,道了個福禮:“夫人?!?p> “去安排他管理后院?!?p> “是,夫人。”小侍女連忙應(yīng)道。
……
“這里就是后院了。”
小侍女指著面前的一個緊閉的朱紅色小門。
小門大概只能容下二人并肩進(jìn)入,門旁兩側(cè)是灰色的石墻,平整的砌在墻壁上。
周然和小侍女踏入院落中。
朱紅色小門后是一個院落,院落里種著大片梨樹,此時梨花已經(jīng)盛開,梨樹上層層疊疊的梨花,白皙似雪,俯仰之間,皆是梨花。春風(fēng)拂過,梨花片片灑落,漫天的梨花聚集在一起,飛舞飄散,美不勝收。
柔柔暖陽,蒙蒙梨花,淡淡清風(fēng),周然目眩神迷,恍若陷入了花的海洋。
小侍女很滿意周然此時的表情。
這片梨樹是她當(dāng)年負(fù)責(zé)種植的,也是在她精心栽培之下成長的。所以,每一次看到別人對梨花雨露出心馳神往亦或是感慨萬千的神態(tài),小侍女都會非常自得。
尤其當(dāng)別人問道:“這片梨樹好漂亮??!是誰種的呢?”
“是我是我就是我!”小侍女抬起頭,驕傲的回答。
但是現(xiàn)實和她所想有些出入。
周然問道:“誰種的這些梨樹?”
小侍女嘴角露出一絲智珠在握的笑容,“是我種的!”
周然慢慢的轉(zhuǎn)過頭來,瞪圓眼睛看著她:“你種這么多梨樹,難道知道那些飄到長廊里的梨花瓣很難清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