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剛踏出一步,在一旁掠陣的羅玉早有準備,立即閃身來攔,揮拳就打,旨在攔住邢云海。由于他知道,一旦史格在他的面前被殺,自己恐怕也難逃償命之責(zé)。
邢云海稍一停步,任其一拳打空,身向前傾之時,順勢用手輕輕一撈一托,將羅玉拂飛而起,摔在廳中左側(cè)的椅上。就在這一轉(zhuǎn)瞬間,史格已退往偏門里去,一伙弓弩手已從偏門一涌而入,迅速散開,二話不說就拉弓放箭,數(shù)支飛箭簌簌地射向邢云海來。
由于史格一向自持武技高超,不喜歡他人隨身守護,為了安全起見卻也在暗中留伏二十個弓弩手,以備不時之需。那時,藏在暗處的弓弩手聽見廳內(nèi)的動靜,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從暗處趕來,勢在保護史格,射殺刺客。
邢云海一怔,腳尖一點,一躍而起,旋腿一掃,飛箭紛紛被踢開。他一落地,身形向前一縱化成一條黑影疾速飄移,出掌如電,啪啪作響,一瞬間就將弓弩手打得嗷嗷直叫,十個八個弓弩手已然倒在廳中。
待他的轉(zhuǎn)回偏門處定眼去看時,就見一人影自昏暗的偏門一撲而出,白虹如織,直取邢云海。邢云海立即側(cè)身一讓,手隨意動,手一伸就將一把似槍非槍似棒非棒的武器穩(wěn)穩(wěn)地握住,順勢一扯;一個人影自偏門處驟然飛起,足底一蹬右墻,凌空翻身落于廳中,是一個一身灰衫、虎背熊腰、黑臉絡(luò)腮、發(fā)用布條纏在頭頂?shù)闹心昵f稼漢。他不怒不喜,開口便道:“你這個老頭都這把年紀倒是氣力不小,快些走吧,莫丟了性命”
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這么凌空旋轉(zhuǎn)半圈,而自己武器的那端依然被握在邢云海的手中,至于對方是怎么做到的,他心中只有佩服。
他當然不知邢云海只是動作比他快一點而已,稍微一松手,轉(zhuǎn)而反手一握便將莊稼漢的武器牢牢地拽在手中。
此時,被摔得渾身疼痛的羅玉已然爬起身來,看見有人對峙老者,悄然退身在一側(cè)觀看。
“你這小漢好生無禮,竟敢對老夫不敬”邢云海臉色稍微一沉,喝道。
莊稼漢一聽,坦然一笑道:“前輩,你給我撒手吧”說著,立即使力扭轉(zhuǎn)棍桿、拉扯棍桿卻全然不動,登時神情愕然,已知對方的內(nèi)力遠比自己深厚太多。
“笑話!就你這等伎倆要想老夫撒手,再練幾年吧。我要你撒手才是真”邢云海呵呵笑道。當即輕輕往后一扯,身形一閃撲其而去,趁機一掌拍出,迅快無比。
莊稼漢大吃一驚,應(yīng)聲撒手,出掌來擋,啪一聲,被震飛而起,直至右墻。他凌空一轉(zhuǎn),叱咤一聲,足底往墻一蹬,彈飛回來,掌風(fēng)呼嘯,直撲邢云海打來。
邢云海不禁退了一步,一看其反撲攻來,暗中提氣,待其來近,呼地一掌,直拍過去。
莊稼漢頓覺一股勁風(fēng)襲來,想避已來不及,嘣一聲,右掌猶如打在山石上那般;頓時虎口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已凌空向后倒翻而去;砰然撞在墻上,滑落于地,已是全身骨肉酸痛猶如散架那般,一時不得動彈。
“區(qū)區(qū)雕蟲小技,敢在老夫面前班門弄斧”邢云海原地不動,嘲笑道。
“好大的口氣,四弟不過輕敵遭你暗算罷了”“四弟,你沒事吧”
邢云海的目光一瞥,就見偏門前已然站著三個大漢,竟是漁夫、樵夫、木匠這般奇怪的打扮。而他們手中所持的武器更是奇怪:一把似釣桿非釣桿的釣桿;一把上端纏著一捆麻繩的奇怪扁擔(dān);一把三尺長似刀非刀似鋸非鋸的有柄手鋸。
邢云??粗鴣砣耍碱^一皺,咦了一聲,不由地拿起自己手中的那把武器一看。竟是一把似鋤非鋤似槍非槍的詭異武器,當即將它一擲,啪一聲,插穿過廳中上面一塊‘日月可鑒’的匾。
“二哥,我活著呢,這個老頭武功詭異得很,你們可要小心”莊稼漢忍著疼痛,踉蹌地爬起身來。
“前輩,我想你快走吧,要想刺殺史將軍,可要先過我們兄弟這一關(guān)”
一個持著鉤桿樣兵器,三綹長須、清瘦黑臉的漁夫拱手一揖,勸道。
“爾等這一關(guān)需要過嗎?”邢云海呵呵冷笑幾聲,鄙夷不屑地道,他對對手一向都很狂。
握著手鋸的木匠登時怒眼圓睜,額頭青筋凸起,厲聲喝道:“看你年老,我大哥尊你一聲前輩,你倒真是大言不慚。那我徐進就來會會你的高招”
話一畢,立即撲身而上,手中的手鋸呼的一聲向邢云海削來,好凌厲的一招。
“大言不慚?”
邢云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身形輕閃,一瞬間便讓過三招。忽地出手如電,食中二指一并,登時死死地夾住手鋸。
?。∧窘丑@叫一下,猛地轉(zhuǎn)手抽鋸,往后退開兩步;這么一著,不管對方的內(nèi)力有多深厚,兩指都難以將手鋸夾穩(wěn)。
“雖然技藝粗糙,但動作不算慢”
邢云海面不改色,立時二指一松,任他將手鋸收回,猶如指導(dǎo)般不緊不慢道。
“竟敢小瞧我,不怕風(fēng)大閃了你的舌頭”木匠可不領(lǐng)他的情,一面說著一面揮鋸劈來。
邢云海輕輕一閃,右掌如電般拍出一掌,掌風(fēng)呼嘯;木匠大吃一驚,屈身一低,一股掌風(fēng)從他的頭頂呼嘯而過,吹的發(fā)絲飄飄。他一躲過,立即不管不顧地反手砍往邢云海的腳。
這一式來得快,邢云海輕輕一躍,讓了過去,瞬間一個凌空旋轉(zhuǎn),落在側(cè)邊。
木匠一看邢云海躲過,心中一凜,匆忙使鋸前刺,動作極快。
“給我撒手”
邢云海身形前行,手一伸,打在木匠的手腕;木匠只覺手腕一陣劇痛,吖的一聲,手當即一松,手鋸掉在地上,哐的一聲。
就在這時,邢云海已然逼在他身前咫尺處,迅速推出一掌;木匠大驚未定,阿的一聲,左肩就受了一掌,往后跌倒過去。
“三弟,你沒事吧”身材精悍、俏臉無須的樵夫驚呼道,立即上前將木匠扶起。
“二哥,你怎么永遠都問這一句,你看我這樣像沒事的嗎?”木匠拭去嘴角的血跡,鷹鉤鼻下的一字胡聳了聳笑道。心中卻是羞愧不已,自己成名多年竟在這老者手底下走不過數(shù)招,真是丟人現(xiàn)眼。
邢云海目光如電,對身前三人一掃,厲聲正色道:“爾等速速退下,老夫暫可留你們一條性命,如若糾纏下去,我可真廢了你們”眼中已泛兇光。
漁夫一怔,已知這老者的武功確實在他們之上,立馬叫呼道:“二弟,此老武功詭異,咱倆一起上吧”
“聽聞四位頗有俠名,不料卻也叛國投敵。?!毙显坪M锵У?,但其話未說完,漁夫的釣桿突地直往面目打來,他唯有快快躲避。
樵夫一聽完漁夫的話,當下點點頭,見大哥已然出手,哪里有心思來聽邢云海說什么呢,立時將扁擔(dān)舞的虎虎生威,攻向邢云海。一時之間,與漁夫那把靈巧敏捷如鞭如棍可抽可打可長可短的釣桿配合在一起,簡直天衣無縫,果真將邢云海困在其中。
但見邢云海身形左穿右插,腳步頻移,雙掌四處抵擋,一眨眼過了十幾招,他雖未進攻一招卻也不受一著,臉不紅氣不喘。
“你倆耍夠了,看老夫的吧”
邢云海突然間縱身一撲,快如閃電,湊近漁夫來,當即就一掌,打得漁夫猶如斷線風(fēng)箏那般飛開;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左墻上,再掉落于地。
邢云海打倒?jié)O夫后,隨即一個旋轉(zhuǎn),一掌拍在樵夫掃來的扁擔(dān)上,噼一聲,扁擔(dān)從中而斷,脫飛開去。樵夫一驚,迅疾打出左掌,但邢云海視乎料敵于先,出掌來迎,兩掌一觸,樵夫竟被震飛開去,同樣撞在墻上方落下。
廳中登時一靜,便聞廳外不時傳來啊啊的喊叫聲,看來廳外已有衛(wèi)兵趕來了。
邢云海后退一步,舉目四望,這時史格已然不見蹤影,廳內(nèi)右側(cè)一瞬間已涌入一伙弓箭手來,當即便向邢云海放箭。
“算你走得快”
邢云海一躍而起,避開飛箭,足往廳柱一蹬,疾如雷電,飛向廳門去,廳內(nèi)的人想攔都來不及。
樵夫深知自己絕非邢云海的對手,就算追出去也于事無補,隨即起身跨步走向漁夫。
“快給我追,莫讓那老兒給逃了”
羅玉在一側(cè)看著邢云海一閃而出,自知自己無法留住他,立即呵斥旁邊的弓箭手。
然而,木匠已搶先走去將漁夫挽扶起來,漁夫嘴角有血跡,看來受傷不輕。
“大哥,你沒事吧”樵夫快步湊近來,開口便問道,他雖與邢云海對了一掌但傷不重。
“二哥,今晚咱們夠嗆的了,你可以問點別的嗎?”莊稼漢跟在其后,無奈道。
邢云海走出門口,目光一掃,就見院內(nèi)掉落在地上的火把燒著,一片光亮;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死尸和一些鬼哭狼嚎的傷者;各個出口隱隱可見畏畏縮縮的將士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原來,柳正風(fēng)一直在屋頂上,一見士兵進來便催發(fā)內(nèi)力用瓦片將他們撇死或撇傷,使他們不明情況以為屋頂四處埋伏,因而畏懼不前。
“風(fēng)兒,咱們走吧”
邢云海縱身上了屋,開口便道,二條人影迅速地踏著屋頂往西南方向飛躍而去,瞬間消失在夜幕中。
“屋頂!快,給我放箭”
廳內(nèi)的弓箭手追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屋頂拉弓放箭,一陣箭雨簌簌地響起,吧吧地落在屋瓦上、地上。
明月高照,淡白的月光灑了下來,但屋頂連鬼影都沒有一個。
“給我往那邊追去,不要讓他們藏在府內(nèi)”一個聲音叫喚著,立即帶著人往外面跑去。
待弓箭手追出后,羅玉移步往偏門走去,卻見史格從偏門走進廳來。
羅玉立即打躬作揖,誠惶誠恐道:“將軍,你沒事吧,剛才嚇死小的啦。那廝當真膽大,竟敢來此行刺將軍,可惜這都讓他走了”
“無妨!本座沒事”史格隨口道,目光如電,已將廳內(nèi)看了個大概。
“將軍”。。。四個大漢一見史格出來,立馬上前作揖道。
史格眼光瞥了四個大漢一眼,目明心竅,已看出有人受了傷,當即道:“四位英雄辛苦了”語言誠懇,態(tài)度平和。
“不敢!請將軍怪罪。我等武功粗略,讓那刺客走了”樵夫躬身拱手道,其他三人學(xué)樣。
“誒!各位英雄快別這樣”史格伸手將漁夫托起,虎眼一轉(zhuǎn),親切道:“本座知道各位都已盡力了,怎能不辨是非怪罪你們呢。你們且下去吧,本座有話要交代羅總管”這分明就是要將這四人驅(qū)開嗎!
四個大漢一齊微微一揖,之后將自己的武器拾上,便從偏門退了下去。
待四個大漢走后,史格神情凝重,看向羅玉長嘆道:“那老頭的武功深不可測,本座差點著了他的道,幸虧羅總管你舍身來擋,不然就難說了。這份恩情,本座銘記在心”
羅玉受寵若驚道:“小的區(qū)區(qū)一條賤命,若能換回將軍平安無事也不枉此生了,豈敢讓將軍勞心。全是將軍的手下武功高強擋住了那老頭,不然小的怕也橫尸廳內(nèi)”
“羅總管,可是說‘南陽四漢’?”史格冷冷一笑,問道。
“哦!原來那四位好漢竟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南陽四隱’,小的真是眼拙不識泰山”羅玉驚道。
‘南陽四漢’昔日在武林中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有口皆碑。自從他們歸隱后,江湖人又稱其為‘南陽四隱’,他們已經(jīng)十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此番出現(xiàn)確實令人驚訝。其中漁夫洛毅年紀最大,次之樵夫孟晨,老三木匠徐進,最小莊稼漢關(guān)方。
“他們雖然武功不錯,人品一流,但并非心甘情愿替我賣命,不過履行一個口頭協(xié)議而已”史格嘆惜道。
“史將軍這般英雄,軍功赫赫,誰人能跟隨了將軍,那是他的福分、他的造化。這個‘南陽四隱’真是有眼無珠,不知好歹”羅玉道,說到最后語氣變得憤憤不平。
“誒!人各有志,咱們不說這個!那個老頭武功無人能擋,留著遲早是個禍害,咱們必須想個法子除掉他不可。羅總管,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史格道。
羅玉略一沉吟道:“小的,倒真有個主意,不知將軍認為如何?”說著,目光不時偷偷瞥向史格。
“羅總管,盡管說來聽聽,行不行咱再作打算”史格虎眼一亮,說著便坐到前面的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