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亮,辛永敲響了紅珠的房門,紅珠揉著睡眼開了門,見爹爹穿著素衣,拎著籃子立在門口,籃子里是自己前些天放進去的香燭。
“爹!”紅珠一下子精神了。
“去換件素凈的好衣裳,爹帶你去祭拜你娘!”辛永說完就轉(zhuǎn)身去了院子,紅珠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趕緊梳洗去了。
晨光里,父女二人沿著海邊緩緩的朝前走著,沙灘細(xì)白綿軟,紅珠提著籃子跟在爹爹后面,看爹爹步伐沉穩(wěn),在沙灘上留下的腳印無比均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辛永終于在海邊一顆大樹前停了下來。大樹樹干粗壯,枝繁葉茂。辛永上前先伸手摸了摸粗壯的樹干,然后抬起頭看看郁郁蔥蔥的葉片,輕輕的說道:“阿南,我把女兒帶來了!”
“我娘……”紅珠看了看大樹的四周,并未見著娘親的墳丘。
“你娘就躺在這顆樹下!”辛永柔聲道。
紅珠聽完跪了下來,將香燭擺在樹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娘,紅珠來看您了!”說完眼睛就紅了。
“阿南,我沒能遵守與你的約定,紅珠大了,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何況這些年,你也很想紅珠吧!”辛永聲音有些哽咽,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回應(yīng)。
“娘,您好狠的心,為什么不讓爹爹帶我來看您!還要瞞著我這么久!您是不要我了么?不愿見我么?可是紅珠心里每天都在想著娘,看著別的孩子都有娘,就我沒有,您知道我有多難過……”紅珠哭了起來,“爹從來不提您,也不讓我問,您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不讓我知道?”紅珠哭的傷心,辛永看著心疼不已。
“紅珠,你娘有苦衷!”辛永柔聲勸道。
“什么苦衷?”紅珠抹了把臉上的淚,睜大了眼睛問道,辛永將臉轉(zhuǎn)向一側(cè),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娘是南麓山圣女,想必你也知道了!當(dāng)年海中赤鮫族與墨鮫族大戰(zhàn),將你娘也卷了進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爹也不清楚!如今你的身份已經(jīng)瞞不住了,朝廷著急抓捕鮫人,馬上就會派人來尋你,鮫人們也想抓你,爹恐怕保不住你了!”
“爹……”紅珠心里隱隱覺得不安。
“爹已經(jīng)給南麓山送了信,讓他們來接你!你還是去南麓山生活去吧,那里是你娘從小生長的地方,都是你娘的親人,他們能保你周全!”
“可是爹,我走了,你怎么辦?”紅珠眼圈紅了。
“爹會照顧好自己,你不用擔(dān)心!爹得留下來陪著你娘!”辛永眼里也有了淚,伸手從懷里掏出了個花布包,掛在了紅珠的身上,“這是你娘親的遺物,丹心和玄鐵,你也一起帶走吧,沒準(zhǔn)將來能用得上!”辛永滿臉不舍的撫了撫女兒的頭頂。
“爹……”紅珠眼淚掉了下來。
“紅珠,你答應(yīng)爹,以后再也不許見小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你以后會明白!”紅珠抹了把眼淚,嘟著嘴不說話,辛永無奈的搖搖頭。
一艘船停靠在了岸邊,白彥白衣飄飄的立在船頭,肩上落著那只翠綠色的鳥。辛永見了,朝著船上的白彥一拜,白彥回了禮。
“紅珠,去吧!”辛永將紅珠往船的方向推了推。
“爹,我不走,我不能撇下你一個人!”紅珠抱著爹爹不撒手。
“去吧!好孩子!”辛永將紅珠扯開。白彥轉(zhuǎn)眼下了船,過來拉紅珠。
“好珠兒,跟小叔叔走!”白彥哄道。
“爹,我不想離開你!爹,我不走!”紅珠哭了起來,辛永背過身去,不看紅珠,眼淚滾滾而下。
“爹!爹!”紅珠還是讓白彥拽上了船。
“紅珠就拜托您了!”辛永站在船下,兩手一揖,深深鞠了一躬。
“放心!”白彥回了禮,船開始駛離了岸邊。
“紅珠,照顧好自己,不用擔(dān)心爹!安心的待在南麓山!”辛永大聲的叮囑著。
紅珠趴在船尾,哭著向爹爹招手,“爹,你保重!爹……”
辛永背著手,一直目送船只消失在了視線里,伸手將臉上的淚抹干,背靠著大樹粗壯的樹干坐了下來,遠(yuǎn)處“撲棱棱”飛來一群白色的海鳥,落在大樹上,辛永抬頭望了望,心下無比安寧。
船飛快的行在水面上,紅珠一直趴在船舷上默不作聲,看著船下的水痕發(fā)呆。白彥抄著手倚在桅桿上,微微犯了愁:“珠兒啊,你要去的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絕不是窮山惡水的山溝溝!何至于這么愁眉苦臉的!”白彥非常不理解。
“我不稀罕!我不想離開我爹!”紅珠嘟著嘴眼圈又紅了。
“真是個孩子!”白彥無奈的搖搖頭,走了過來,將前擺一撩,瀟灑的坐了下來?!澳汶m然離開了爹爹,不是還有小叔叔我嘛!我保證,肯定會像你爹爹一樣疼愛你!”白彥舉手發(fā)誓,紅珠嘟著嘴不出聲,“等有時間,我一定帶你回來看你爹爹!”白彥補充。
“真的?”紅珠抬起頭來,眼里有了光。
“真的!”白彥無比肯定的點點頭,紅珠終于恢復(fù)了點精氣神,白彥暗暗松了口氣,“聽你爹說,你認(rèn)識墨鮫族的二王子?”紅珠點點頭,“還說那二王子差點因你丟了性命?”紅珠低著頭不說話。“傻珠兒,以后再不可與那墨鮫族有牽扯,小心傷了自己!”
“為何?小黑和那些墨鮫人不一樣!”紅珠有些著急的辯解,白彥心中暗覺不妙。
“你以后會知道,小叔叔現(xiàn)在也同你講不清楚!”白彥心里莫名有些煩躁?!按鋬?,上茶!”白彥向著高高立在船艙頂上的鳥兒吩咐,那鳥兒飛了下來,鉆進了船艙,不一會兒就叼著茶壺飛了過來,白彥伸手變了個茶桌,兩只茶杯,翠兒將茶穩(wěn)穩(wěn)的倒進了兩個茶杯里,然后輕輕的將茶壺放了下來。
紅珠有些看傻了眼,“這鳥兒真厲害!”
“我們南麓山出來的,哪有差的!”白彥驕傲的說了一句,端起茶喝了一口,“還是翠兒沏的茶最好吃!”白彥說完伸手撫了撫翠兒身上光滑的羽毛,翠兒歪著頭“喳喳”叫了兩聲,很是享受的樣子。
紅珠好奇的伸出手來,翠兒見了,跳在了紅珠的手上,又跳到紅珠的肩膀上,親昵的蹭蹭紅珠的臉,紅珠覺得癢癢的不行,“咯咯”笑了起來,白彥也跟著笑。紅珠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把瓜子放在桌子上,剝了殼喂翠兒,翠兒吃的不亦樂乎。白彥看著搖搖頭,“早知道翠兒能把你哄開心,我就不用費那么多口舌了!”
“小叔叔也吃!”紅珠將瓜子往白彥眼前推了推,白彥看著那么一小堆,還不夠自己塞牙縫的,一臉嫌棄的和翠兒搶著吃了。
天快黑的時候,船速慢了下來,四周起了大霧,氣氛有些詭異,紅珠推了推趴在船舷上打盹的白彥,白彥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大霧,不在乎的又閉上了眼睛。
“小叔叔,你別睡了!”紅珠將白彥拉的坐了起來,白彥打了個哈欠,伸胳膊將頭支起來。
“到了我們南麓山的地界了!”白彥含糊的說道。
“南麓山這么大的霧嘛?空氣是不是不太好!”紅珠有些擔(dān)心。
“放心!空氣好的很!看把我養(yǎng)的這么俊秀飄逸!”白彥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紅珠早就對白彥的自戀免疫了,只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濃霧慢慢散開,眼前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