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本在發(fā)愣,見他問自己話,臉上此時是蒙圈的。
她懵懵懂懂看著關(guān)斯嶺許久,然后試探問:
“臣妾...說吳州話?”
關(guān)斯嶺疑惑,
“悠悠不會說家鄉(xiāng)話么?”
白悠收起一臉的不明白,假裝會意,長長“哦~~~”了一聲。
她終于暗地里反應(yīng)過來了——吳州話。這是又是一個重生之前、自己給自己挖的坑吧...
“臣妾不會...”
她想了想,怕關(guān)斯嶺懷疑,緊接著補(bǔ)充道,
“臣妾從小和先生學(xué)的北方官話,不會說吳州話的。”
這樣的回答有些出乎關(guān)斯嶺意料,不過,他還是伸出手,勾了勾白悠的鼻尖,大方一笑,
“沒事,地方話而已,不會說也是尋常事?!?p> 白悠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害羞,倏爾紅了臉。
一旁的李文翰聽見兩人的對話,心里暗暗開始擔(dān)心起來。
在這樣一個世界里,生產(chǎn)力還停留在農(nóng)耕為主的階段,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會將所有遇到的、無法解釋的東西,歸為靈異事件。
也就是說,他和白悠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便很有可能會被當(dāng)作怪物、或者是冤魂附體。
此前的白悠,雖說嫁進(jìn)了王府,卻一直都是游離狀態(tài),并未與關(guān)斯嶺交過心,更別談深入了解。
但從今日的表現(xiàn)看來,她與關(guān)斯嶺越親密、說的話越多,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又看了一眼兩人,不料被關(guān)斯嶺察覺,投來往常一樣的冷眼。
李文翰立刻掛上了笑,
“卑職可是頭一回見王爺對女子溫柔至此,王妃真是命里修來的好福氣?!?p> ...
等買到了五合酥,白悠拉著關(guān)斯嶺和李文翰去找下點(diǎn)心的糖水。
吳州最有名的一家糖水鋪?zhàn)樱烷_在太守府往北、隔著三條街的小巷里。
鋪?zhàn)永锖忍撬模蠖嗍钱?dāng)?shù)毓賳T的夫人小姐,外加陪侍的丫鬟們,一個個穿著或紅或綠的香云紗衣,打著繡工精巧的輕羅小扇,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店里的小二見著幾人找地方坐下,臉又看著面生了,于是開始用北方官話報菜名,
“赤豆甜酒圓子,芝麻圓子,綠豆消食湯,桂花糖芋苗...”
白悠看著小二,眼睛發(fā)亮,
“桂花糖芋苗是什么,好吃么?”
“桂花糖芋苗是咱們吳州的名點(diǎn),家家戶戶都會做的。就是把新鮮芋苗,蒸熟后剝皮;加上特制的桂花糖漿,放在大鍋里慢慢熬制。煮出紅彤彤的湯色后,出鍋放涼,就可以享用了?!?p> 小二說完,又笑,
“小姐這口音,是打北邊兒來的?可以來一碗,試試看喜不喜歡喝?!?p> 白悠的笑容僵住,含含糊糊,
“大概...算是北邊兒來的,那...給我來一碗吧。”
關(guān)斯嶺看著白悠臉上尷尬的神色,眸子里的憂慮漸漸加重,臉上的笑也跟著淡了下來。
——白悠未出嫁時,時常給他送湯來喝,光是桂花糖芋苗這一種湯,就林林總總送過十七八趟。
就算按她說的,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過了十幾二十年,但又何至于聽不懂鄉(xiāng)音、甚至忘掉自己原本親手會做的、家鄉(xiāng)的名點(diǎn)。
雖如此想著,他卻還是收斂神色,輕呼一口氣,笑看向小二,
“給我也來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