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從未見過這樣的關(guān)斯嶺,她張了張嘴,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眼前的人和前幾日的樣子完全不同,死死壓制住的憤怒終于不可遏止地傾瀉出,將整個人淹沒。
關(guān)斯嶺垂眸冷冷看她,然后低頭,托住她的下巴,貼上了她略有些蒼白的唇。
白悠腦中一瞬清空,停止了掙扎。
關(guān)斯嶺的神色是冷的,不是雪花的清涼柔和,而是暴風(fēng)卷起的冰粒般,粗糲,強橫,沒有一絲溫度。
?。?......)
白悠看著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臉,忽然流出淚來。
她只是覺得委屈。
明明剛剛還是好好地,明明自己什么都沒有做,為什么忽然什么都變了。
他說的東西,她都不明白;他生氣的理由,她也毫無頭緒。
關(guān)斯嶺忽覺有濕潤而微咸的東西從白悠的眼角滑下,漫到耳邊。
他滯住,停了下來,帶著一絲戲謔,看著她的臉,
“怎么,王妃不情愿?”
白悠閉了閉眼,有兩滴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
她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關(guān)斯嶺緩緩?fù)铝艘豢跉?,似是嘲諷,
“想要我可憐你?”
白悠含著淚,輕笑一聲,偏過臉不再看他,
“大概吧?!?p> 關(guān)斯嶺掃視了一眼她凌亂的發(fā),蒼白的臉,和一片狼藉的衣裙,忽然有些說不出的疲憊。
他坐起,不再看她,聲音依舊清冷,
“三日后,我會停在吳州。府里車馬已經(jīng)備上了,到時妝扮打點好,前去侍候我。”
說罷,合上了外袍,獨自一人出了房門。
……
第二日天未亮,關(guān)斯嶺的馬車已經(jīng)啟程。
白悠前一夜睡得晚,又做了一夜的噩夢,等到醒來時,已經(jīng)近了飯點。
她有些恍惚,乃至于不知饑飽,只扯了金煙過來問話,
“王爺走時,有沒有交代過什么事情。”
“沒有交代什么。只是臨行前臉色差了些,該是沒有休息好。”
白悠怔了怔,還是繼續(xù)說話,
“金煙,我單獨想出去走走?!?p> ……
白悠的心很亂。
對于關(guān)斯嶺,她時而畏懼,時而又覺得親近。而昨夜里的他,像是一個從籠中探出頭的巨獸,低吼著露出獠牙,湊近獵物,卻用盡全力壓抑著嗜血的本能。
他才不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景王,他是給自己加了一層又一層腳鐐,桎梏在鐵鏈中的惡魔。
白悠沒有去找李文翰,只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略有些悶熱的大街上,飛馳而過的車馬帶起塵土將她的裙擺染上一層灰黃。
天上的云層漸漸壓低,遮住了透射下來的陽光。
一聲雷電巨響后,滂沱大雨傾斜而下,將飛揚的塵土打成了泥點,蹦跳著竄到行人的衣裙上。
白悠回過神,慌忙跟著人群流竄,被擠到了一間沿街店鋪的屋檐下躲雨。
店鋪老板喜笑顏開,招攬著一個個被暴雨趕進(jìn)來的生意,而后一側(cè)頭,看見躲在屋檐下的白悠,熟絡(luò)地招呼,
“小姐這是又來買裙子?”
老板說完,又四處看了一眼,
“怎么沒見之前那位公子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