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斯嶺沒有接話,而是細細把水跡拭干凈。
而后,他抬頭,眼神斂去了鋒芒,語氣溫柔,
“乖,園子里不好玩,我們回去吃飯?!?p> 白悠愣住一瞬,而后心中漾起一絲難以言說的暖意——與日頭下的燥熱不同,這股暖意似是溫泉,只是一瞬,便水流般灌滿了全身。
她終于放松下來,略想了想,對著一旁半蹲著的人微微點頭。
關斯嶺嘴角揚起,看了白悠一眼。
他站起身,倏爾彎腰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腰身,然后輕松將她整個人抱起。
白悠的耳朵紅了起來,
“我自己走就好了?!?p> 關斯嶺并不松手,只是一面走著,一面理所當然地反問,
“鞋襪都濕了,怎么走?”
“濕了也沒事...回去換就好?!?p> 關斯嶺笑了,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不了。若是我決定要抱著的,那便無論如何都不會松開?!?p> ...
李文翰來景王府時,正好碰見了關斯嶺走出府門,欲要上馬車。
他樂顛顛地招呼,
“王爺這是出門?”
關斯嶺目光一沉,剛踏上車的腳又收了回來,
“御史大人未提前遞名帖。是來臨時造訪?”
李文翰笑,
“是啊,昨夜里落了東西在貴府,下了朝來拿?!?p> 關斯嶺不上車了,徑直往回走,站在了府門口,
“不必了,本王找人去幫大人取來?!?p> 又問,
“是什么物件?”
李文翰想了半晌,
“不記得,得找找。”
“那就不必找了,等想起來了,再來拿也不遲。”
李文翰看著趾高氣昂站在府門口的關斯嶺,忍不住說了實話,
“王爺不必憂慮,就算借了虎膽,卑職也不敢在王爺眼皮子底下招惹王妃娘娘?!?p> 關斯嶺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御史大人是打算來招惹本王?”
李文翰接連搖頭,又使出了平生用過的最真摯的目光,
“卑職這不是怕王爺又起疑心么。”
他思索一番,又抬眼看關斯嶺,
“王妃今日有無反常之處?”
關斯嶺不說話,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醒來后,是否會說胡話、或是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事?”
關斯嶺想起白悠醒時說的胡話,還有在園子里驚慌失措、兜兜轉轉迷了路、最后又兜回亭子旁的樣子。
他雖不情愿,但還是說了,
“大約是此次死里逃生,還未恢復。”
李文翰搖頭,
“如此看來,或許是王妃蛇毒未清,仍有反噬之狀。若是王爺準許,卑職進去看看王妃,再找落下的東西?!?p> 關斯嶺皺眉看了他一眼,終于還是轉身,
“隨我來?!?p> ...
又一次假模假式的看病之后,白悠獲得了李文翰帶來的最新消息。
——圣上決定讓關斯嶺后天就出發(fā),去往江東。
李文翰見她聽見消息發(fā)愣的樣子,一邊吃著梨子,一邊拿她開涮,
“怎么了,小老妹兒這么早就開始擔心郎君遠行、為伊消得人憔悴了?”
白悠搖頭,
“我在想,他要是去江東,會不會非要帶上我?!?p> “這好辦,”
李文翰輕松得不行,
“你就說,大病初愈,舟車勞頓,不宜遠行。多裝裝柔弱,讓他可憐可憐你。”
白悠想了想,也覺得有那么點道理,于是點頭。
李文翰從袖子里給她摳出了一小包辣椒,外加一小包胡椒,
“穿越來一趟也沒什么,就是這地方外來物稀缺得緊。你老哥我去年才搜集出這么點東西,全靠它吊著命?!?p> 白悠看著他,仿佛看見了大學離家時瘋狂往自己行李箱里塞特產的奶奶,頓覺十分感動,
“哥你的袖子真是什么都能裝?!?p> 李文翰洋洋得意,
“何止能裝這么點?!?p> 他湊近,聲音壓低,
“上次我去公主府,用袖子滿滿當當、塞了個醬肘子帶去給青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