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常常如此直呼關斯嶺的乳名默兒,仿佛他還是那個小自己八歲、不諳世事的幼弟。
一旁的蘇璃見了他,亦是輕輕一笑,而后回頭繼續(xù)游戲。
關斯嶺看著她轉過頭去,偶然注意到了她發(fā)間明晃晃的一支點翠累金絲步搖。
他想到了白悠——白悠未出嫁時,嗜好收集金銀首飾;然而,她嫁到王府后,卻每每都是只簪著一支簡簡單單的光珠簪。
他還是收回了神,示意太子屏退左右,欲要提醒刺客之事。
太子慢悠悠投了幾回著,都未能中,于是終于挽著蘇璃,一同與他踱去了亭子里坐著。
關斯嶺隱去了御史和王妃的細節(jié),只把少女買兇之事告訴了太子。
太子忍不住笑了,
“一個民間小女子,要殺到東宮里來——不過癡想罷了?!?p> 話剛說完,又自知狂妄了些,看向關斯嶺,
“不過,默兒行事謹慎,滴水不漏,是好事?!?p> 關斯嶺沒有作答,卻見蘇璃臉上神情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滯住,而后垂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捕捉到了一絲異樣,還是問了,
“太子妃有話要說?”
蘇璃本是低頭垂眸,聽他的聲音,又笑盈盈抬起頭來:
“我想著,這幾日正是馬蹄鮮美的日子,宮里新來的南嶺廚子最擅長馬蹄糕?!?p> 說著又看向太子,聲音嬌柔婉轉,
“太子哥哥不若留了王爺用午飯,一同享用?!?p> 關斯嶺此前從未見過她如此對待自己,此時只是一言不發(fā)、看著這樣媚眼如絲的笑顏。
良久,他還是微微搖頭,
“不了,悠悠還在府里等著我?!?p> ...
白悠重生后,倒在床上,整整睡了一上午。
直到關斯嶺回到府中,她依然睡得香甜。
金煙輕手輕腳開了房門,把關斯嶺帶入,又靜悄悄退回去,關上房門。
床上的人側身躺著,身上松松垮垮、搭著一條薄薄的藕色絲被。
瑩亮而柔軟的發(fā)絲下,是細而柔白的雙頰,透著輕薄暖人的粉潤。
呼吸平緩,睫毛微顫,似乎還是沉浸在夢中。
關斯嶺俯下身來看著她,不自覺動作放緩,把垂下的衣袖輕輕攬回、收起。
床上的人柔軟蜷縮著,像是什么軟軟白白的小動物。
念頭一閃而過,他神色溫和,似是輕聲自言自語,
“悠悠,你是貓么?”
白悠的睫毛動了動,過了一會,還是閉著眼、迷迷糊糊回話,
“大概是橘貓...”
她打了個呵欠,
“我再睡一會,今天早上有課么...”
“什么課?”
“還能是什么課,概率論不是回回都排前兩節(jié)么...要去的話,幫忙簽個到...”
她一面說,聲音一面越來越小。
剛要陷入沉睡時,她忽然想起什么,猛然睜開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關斯嶺。
眼前的人眉目清朗,眼中細細碎碎的光,有如竹影交錯在深潭,又像是月光下淙淙流淌的溪面。
她吃了一驚,條件反射似的、把被子揣在了懷里,
“...王爺?!?p> 關斯嶺看著她揣著被子的手,
“怎么,怕我?”
“...沒有?!?p> “哦?”
關斯嶺似是窺得了什么有趣的事,揚起嘴角,眼中的波紋轉為跳躍的光點,
“悠悠,快起來,該沐浴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