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辰一笑,眼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復(fù)雜。
“若不是真話,便不必說了,直接喝酒便是。”洛暮寒說。
他和江寒池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問題,其實最好回答。
云子辰大可以神不慌色不亂、淡定自若、信誓旦旦地說他跟江寒池沒有關(guān)系,昨天的酒會只是第一次見面之類的話。
說這種層面的謊話,對于云子辰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他混跡商場多年,不入流的、下三濫、陰險毒辣的手段,都用過。
說這樣的謊,完全臉不紅,心不跳。
他做不成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這個問題,云子辰偏偏想好好回答···
洛暮寒這個人,并不是好唬弄的。
云子辰也不想唬弄他。
洛暮寒是江寒池心里放不下的那個人,愛情,十分單純,愛就可以了。
可婚姻,卻十分復(fù)雜。
手指輕輕扣著桌子,眼睛望著酒杯,半晌,云子辰低沉地說了一句,“我不想說。”說完,云子辰端起酒杯,喝了一杯,然后,倒?jié)M。
不是云子辰不想說,是江寒池不讓他說。
其實,云子辰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給了洛暮寒答案。
云子辰跟江寒池的確是有淵源的。
“該我問你了?!痹谱映蕉似鹁票?,將第二杯酒喝了下去。
“洛暮寒,我問你,你愛江寒池嗎?”
“愛。”洛暮寒答得很干脆,“我愛她,希望她幸福,希望與她共度余生?!?p> “十年前,江家老宅是誰買下來的?”洛暮寒問。
是江錦云。
是江錦云托他找別人買的。
雖然有點拗口,但云子辰還有點佩服江錦云的先見之明。
“是我找人買的,兩年后,又轉(zhuǎn)入我名下。”這話,雖然不完整,卻也都是事實,至少,不能算是撒謊。
“洛暮寒,你覺得江寒池愛你嗎?”云子辰問。
“自然是愛的?!边@話是洛暮寒的第一反應(yīng),不然,江寒池為何會嫁給他?可是,這句話到了嘴邊,洛暮寒卻突然無法脫口而出。
江寒池真的愛他嗎?
這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卻像是用什么東西扣擊著洛暮寒的心靈一樣。
江寒池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甚至,他也從來沒有問過江寒池。
江寒池真的愛他嗎?這個問題,洛暮寒竟然沒有問過自己。
云子辰如此鄭重的提出了這個問題,洛暮寒也開始思考。
“我不知道?!甭迥汉f。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是不愿說,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這算什么答案,洛總在敷衍我?”云子辰笑著,身子向后倚著,望著洛暮寒,沒有放過洛暮寒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就是答案,實話,真心話?!?p> 云子辰當(dāng)然知道這是洛暮寒的真心話,否則,也不會是這個答案。
不知道,其實,就是不確定,不了解。
言外之意,其實,就是洛暮寒知道江寒池并不是她現(xiàn)在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跟洛暮寒說話,還真是有意思呢!
云子辰抽出了一支煙,“要來一支嗎?”
洛暮寒居然接了過來,“謝謝!”
兩人各點燃了一支煙,對著,吐云吐霧。
不了解的,看到兩人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是多年的好朋友呢。
“沒想到,像洛總?cè)绱俗月勺灾频娜?,居然也會吸煙!?p> “我知道,很多人都說我活得像一臺機械的機器,有時候,我還真希望自己能是,不斷電,就能運轉(zhuǎn)不停??上О?,我不是,”洛暮寒吐了一口煙霧,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瞬間又散開,了無痕跡,“我也是人,也有累的時候?!?p> 三年前,洛暮寒臨危受命,那時的屹峰集團(tuán)是怎樣的局面,云子辰是清楚的,能夠力挽狂瀾,將屹峰集團(tuán)發(fā)展為如今的模樣,是云子辰當(dāng)初也沒想到的,這其間,洛暮寒所經(jīng)歷的,所承受的,又豈止是一句“奇才”、“天才”所能說清的?
有一件事,云子辰?jīng)]有說,那就是,屹峰集團(tuán)遇到危機的時候,若不是由洛暮寒接管,三年前,云錦集團(tuán)就會落戶玉嶺了,屹峰集團(tuán)別說翻身有今日的規(guī)模,怕是早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是江寒池救了屹峰集團(tuán)。
可惜啊,洛暮寒和楚家,對此一無所知。
“那云總呢,為何喜歡吸煙?”洛暮寒問。
這段時間呢,算是閑聊,兩人只是聊天,并不喝酒。
云子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無聊,或是孤獨吧,給自己找個伴,煙霧繚繞的,顯得神秘?!痹谱映叫α?,笑得很是無聊,帶著一點頹廢。
幾乎是同時,兩人掐滅了煙頭。
“你把那杯酒喝了,剛才的問題,我告訴你答案?!痹谱映秸f。
剛才的問題?江寒池愛他嗎,這個問題。
云子辰知道答案?
洛暮寒端起酒杯,不知為何,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心狂跳不止。
“江寒池,她愛你?!痹谱映秸f。
洛暮寒嘴唇微微顫抖,只覺得腦中嗡嗡響作一團(tuán)。他有很多話想問,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卻不知該如何去問。
他需要冷靜。
“別問我為什么會知道,怎么會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云子辰說。
江寒池愛洛暮寒,應(yīng)該是他想象不到的愛。
“洛暮寒,再回答我一個問題,”云子辰又喝了一杯酒,“屹峰集團(tuán)和江寒池,如果有一天,你必須選一個,舍棄另一個,你的選擇是什么?”
“我選江寒池?!甭迥汉f,這個問題,他無須考慮。
云子辰端起酒杯,在洛暮寒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洛暮寒,記住你剛剛說過的話!”
這話里,竟帶了幾分威脅與提醒。
說完,云子辰轉(zhuǎn)身離開。
洛暮寒端起云子辰碰過的那杯酒,喝了下去,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晃,他剛想去扶椅子,有人搶先扶住了他。
“謝——”抬起醉眼,朦朧中,洛暮寒看清了來人,是楚沛白,“——謝!”
云子辰走的時候,穩(wěn)步如飛,那些酒,對云子辰來說,不算什么。
洛暮寒經(jīng)常喝酒,大多數(shù)的時候,喝得都比這兒多。
他酒量不好。
酒量這種技能,就像是一個杯子,如果滿了,再往里倒多少,不過都是溢出來這一個結(jié)果罷了。
對于洛暮寒來說,喝多了,無非是難受,很難受,特別難受的區(qū)別而已。
“是你?”雖然洛暮寒站不穩(wěn),神志卻很清楚。
“是我?!背姘渍f,他扶著洛暮寒,眼里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