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堰展了下手臂,“去吧?!?p> 納蘭羽回了自己的房間,屋子里只剩下墨成堰一人,他看了眼燒到一半的蠟燭,微微淺笑。
笑彎了些的眉眼顯得圣潔無比,“真是個小狐貍……”
而被叫小狐貍的易洳,正躺在床上想著事情。
突然她坐起身,口里喃喃道,“為什么?上一世他隱忍但那個時間,這一世,他竟然顯露的如此快?”
她不是不知道司寇辰是不甘心的,但她更知道他的猶豫。
她看中他,還為這思索了一段時間,想著若是他遲遲不肯起念頭,她是否還要換個人來,大不了自己篡位,后找個合適的人來也不是不可以。
她會考慮找皇室合適的人,也是省些力氣。
反正她不在乎這天下是誰的,她只在乎,這天下是不是有自己家人的容身之處。
若是不行,覆了朝堂,又何妨,她從來都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人。
但今日,他倒給了她驚喜……
“看來,還行動起來了……”
她一只腿踩在床邊,想了片刻,還是下了床,寫了張紙條,喚來暗四,“把這交給許涵,務必是你親手交過去,懂嗎?”
暗四單膝跪地,聽聞有些吃驚的抬頭,“可是,主子……”
易洳抬手制止他,“我知道,你只不過提早一天,我的安全無礙。
你不必擔心我,墨成堰在這里,旁人想動些歪點子,還是不成的。
這事?lián)Q了他人,我是不放心的,所以只有你去做?!?p> 旁人她終究不放心,這東西雖說不是要命的,會毀了她的算盤計劃,但終究她不想因小失大。
暗四聽了,到底沒有極力反對,他雖然不放心任何其他人,讓小主人一個人在外面,但作為下屬,還是要相信主子的判斷。
他作為訓練有素的暗衛(wèi),自然知道這些基本的規(guī)則。
“是?!?p> 說完,他就離開了。
易洳站在窗前,窗外的天空是深藍近黑,已經(jīng)十分晚了,月光倒還亮的出奇,客棧外的小路都是一清二楚的。
“明天,是個好天呢……”
她伸了個懶腰,又慢吞吞的爬到床上睡去了。
而房間里的司寇辰卻是怎么也睡不著了。
他閉上眼睛,就可以想到滿地的尸體,雖然他從小到大經(jīng)歷的暗殺多的數(shù)不清,但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火氣。
一想到經(jīng)過他篩查的東西還能被下了毒,他就一陣發(fā)寒。
即使現(xiàn)在他和衣而臥,又是晚春,接近熱的夜晚,但他卻還是冷的不行。
這是一種從內(nèi)心發(fā)出來的冷……
“父王……我真的做對了嗎?”
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父王經(jīng)常教他執(zhí)筆寫字,總是教導他,大丈夫要學會決斷,優(yōu)柔寡斷是大忌。
但他如今,卻難做到,如今真的想要發(fā)狠了,卻失去了決心……
他知道父王的死有問題,知道繼母有其他心思,知道當今最高的位置上的人,是個不在乎眾生的昏君……
但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隱忍……
可他忍不了了怎么辦?
他眼睛刷的睜開,那這天下,他必須要攪一攪!不是防備他?害他?那就讓他的擔心成真就是了。
……一夜就這樣過去。
第二日,小二揉著脖子帶笑的從后院走出來。,易洳已經(jīng)踏出房門,正在下樓。
小二見貴人下了樓,立刻迎上去,“公子有什么需要?”
說完又敲了敲自己的頭,“哎呀,小的糊涂,這個點應是吃早飯的。
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p> 說著就帶笑跑開了,跑著還揉著脖子喃喃,“今日這脖子是怎么了,倒是像落枕了似的……”
易洳只是淺笑,眼角瞥到出門的墨成堰。
“喏,這就是納蘭的處理?也太粗暴了,我瞧著那落枕還是挺嚴重的?!?p> 話里的調(diào)笑之色十分鮮明,墨成堰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是納蘭太粗心了……”
正說著,納蘭羽就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看到湊在一起說話的兩人,自然的走過來,“怎么了?你們倆看什么呢?!?p> 又朝著易洳和墨成堰看的方向看過去,什么也沒有。
易洳就是笑著,還不等她說話,一個人也走下來。
薛柔原本是臉色有些不好,一出門見易洳等人都站在這里,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帶著淺笑,裊裊婷婷的走過來。
“幾位都醒了?奴家還想著幾位沒醒,先做些早飯,再叫公子呢?!?p> 薛柔本就想著今日早起,卻不想昨日睡著睡著沒了意識,絲毫不見原來的警惕,自己立刻就明白恐怕是著了道。
這會兒才醒過來,就急忙出來看易洳等人,卻不想這幾人倒是同沒事人一般,半點事都沒有。
而這客棧里,除了站著的幾人,哪里還有人能給她下藥?她知道幾人必定會懷疑自己,卻不想半點都不怕打草驚蛇,做出這樣明顯的舉動來。
心里暗暗咬牙,但又不能說些什么,這要是說出來,可不是把自己逼上絕路。
心里發(fā)苦憤恨,面上卻不得不做出柔柔弱弱,不諳世事的模樣。
易洳挑了挑眉,又用胳膊碰了碰墨成堰,墨成堰下意識的看過來,就見易洳笑著,又對薛柔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墨成堰自是知道她想著什么,卻不如了她的意,一句話不說,頭還悄悄偏回去,半點理薛柔的意思都沒有。
易洳不搭話,墨成堰更是不接話,納蘭羽也沉默著,這倒讓薛柔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到底是易洳先開了口,“這就不勞煩薛姑娘了,小二已經(jīng)準備去了。不多時就會拿過來。
還望薛姑娘記得我昨日說過些什么?!?p> 薛柔本以為易洳是替自己解圍,卻不想這最后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只能僵硬的福了福身,“奴家醒的……”
易洳冷冷的點點頭,不見半點憐惜的模樣,活像沒有情感的木頭。
自然,易洳這樣的,在薛柔眼里已經(jīng)像是沒有感情的木頭,那墨成堰就是石頭。
薛柔面上倒是像受了欺負一般,心里倒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