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那傅家,賊心漸起,屯兵屯糧,攪得梁洲城那是雞犬不寧,話說那日,趙將軍提槍上馬,騎一汗血名駒,帶領數(shù)萬精兵,攻下梁州,可謂是大快人心……”
易洳剛進門,就聽得此話,不由得有些皺眉,安萱兒也是走的近了,聽及此,更是一怔。
這傅家謀反之事本是前些年的往事,只不過那時因為話題敏感,無人拿來談笑,卻不想今日,竟在此處聽到。
安萱兒臉色有些不好:“洳兒,走吧,咱們?nèi)フ溟w看些首飾如何?”
易洳搖了搖頭,她今日好不容易帶萱姐姐來到這,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沒見到的人還沒出現(xiàn),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走。
“萱姐姐,咱們?nèi)巧涎砰g可好?”易洳伸出手,拉住安萱兒的手臂。
安萱兒還是從心里喜愛這個妹妹,到底沒有叫易洳失望,兩人一同到了雅間。
“萱姐姐,可是樓下說書的有何不妥?”易洳眼眸閃了閃,問道。
安萱兒聽此,搖了搖頭“無礙,這人沒有什么不妥?!辈煌椎模皇悄橇褐葜铝T了。
安國公祖籍便是梁州,這很多人都是知曉的,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們安家與傅家,曾是關系相當親密的姻親。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而之后,安家遷走,留下傅家,但到底兩家沒有徹底斷了關系,也沿襲了祖上與傅家的友好關系。
但因明帝多疑,安傅兩家就漸漸轉(zhuǎn)為暗中來往,免得別人抓住此事暗箭傷人。
一個是地位很高的安國公,一個是鎮(zhèn)守一方的擁兵臣子,怎么都會被人非議。
然而,人們雖不知道兩家來往,卻不妨礙有些人陷害忠良。安國公知曉傅家為人,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傅家被滅。
傅家人一再堅持,不讓安家出頭,也保住了安家,但傅家徹底完了,連唯一的子嗣都沒有留下……
這些事,安萱兒是知道的,安父在這些事上,從不瞞著自己的女兒,他老來得子,平生也就只有安萱兒與安燮一女一子,均為嫡出,雖小妾納了四五個,卻是均無所出。自然就偏疼了些,也用心了些。
易洳看著安萱兒有些皺眉的臉,有些無奈的微微嘆了口氣。
她知曉安萱兒不會告訴她,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將易家牽扯進去,安父也無此意,安萱兒也覺得才十歲的女兒家知道這些終歸是沒用處的,反倒徒添煩惱。
易洳雖然知道此事原委,也是上輩子調(diào)查才知曉,那時她已十六芳華,也端的是翻手為云的計謀。
而現(xiàn)在,她不過十歲……
“呼,這夢姑娘又來了,快看快看,美人啊……”樓下有人驚呼。
易洳心里有底,微微一笑,轉(zhuǎn)過頭去,安萱兒一臉好奇,也朝來人看了過去。
一頭青絲,只一根玉簪固定,卻說不出的風情,一襲紅衣,濃烈醉人,身姿婀娜,顯然是常年有過跳舞的經(jīng)歷,雖是蒙著面紗,卻端的是一副絕代風華。
清純又嫵媚,看不到容顏,氣質(zhì)已經(jīng)讓人沉迷。
安萱兒也有些呆愣,一時回不了神,半晌后,才轉(zhuǎn)過頭來:“洳兒,原本我覺得最漂亮,粉雕玉琢似的人兒就是你,沒想到,天下還有這等美人,不見容顏就醉了人?!?p> 安萱兒拿出團扇,輕輕扇了扇,一臉認真思考狀。
易洳扶額,這安家姐姐怎么關注點就在這些地方呢?她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隨著她進來,所有人的焦點便是她,雖然有人覬覦她的美貌,卻無人出言調(diào)戲嗎?
這茶館說是平常之地,但卻算是高雅之所,也有很多名門公子過來聚會,附庸風雅,其中也不乏酒色之徒。
然而所有人見到她,除了欣賞和藏不住的貪婪,卻是沒人有動做,實在不符合紈绔的行為。
當然,別問易洳怎么沒人調(diào)戲,先別說易洳本就沒有長開,再說那易府的馬車也有專門的標志,加之易洳在京中也有些名氣,自然沒人敢挑釁。
然而這樓下的女子徒步而來,穿著也簡單低調(diào),也并不是貴女圈子里的人,但是眾人卻沒有上前,說明這女子的威懾力多強。
一個女子,美貌只是其一,而智慧卻是極為重要的。極致的美貌與極致的智慧,這種女人,不可能只棲于此,她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果然,茶館的負責人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夢姑娘,今日表演什么曲目?”
被稱做夢姑娘的女子微微側(cè)頭,身后的人將琴遞了過來,纖纖玉手撥弄了幾下琴弦,說道:“今日便是……《蝶戀花》吧”
易洳幽幽的盯著她看,心下戚然,這時候,她已經(jīng)想到自己要圖的事了吧。
為傅家洗刷冤屈,報仇雪恨,沒錯,她就是傅家的遺腹子,傅夢嬌,也不過比安萱兒大了一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卻要為一個家族的事情奔波。
她就似那蝴蝶,本來就是美麗之物,本應與花為伴,卻在不就得將來,就要以身犯險,進宮闖蕩。
易洳砸了咂嘴,看來,還是有必要見一面。
她本意是讓萱姐姐看到歇了進宮的心,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商量聯(lián)合著做才能走的長遠。
上一輩子,這夢嬌,沒有任何背景,只憑著進舞成了侍寢的宮婢,再到后來的貴妃,行進之路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可這一世,若是她成為了安家女,那地位可不是一個宮婢能滿足的了的。
既然如此,那么有必要讓安父知曉此女的身份。
易洳想了很多,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安萱兒還是一臉驚奇的看著樓下?lián)崆俚膲魦伞?p> 罷了,萱姐姐實在不適合這些勾心斗角。易洳想。
一眾人只聽得琴音美妙,不一會琴音停下,夢嬌起身離去。
見狀,易洳轉(zhuǎn)頭對安萱兒說道:“姐姐先歸家去吧,我要去買把琴來,近日家中的琴有些不順手,可巧著今日出了府?!?。
安萱兒起身,撫了撫袖口:“那我們便一同去吧,我將你帶出,怎能放心讓你一人在外?!?p> 易洳微笑,心下也是有些暖暖的,還未長開的小臉卻也是極好的顏色。
“嗯,走吧。萱姐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