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再見宛青
離金柳湖畔花魁金柳姑娘的斗琴比賽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
這幾天,京城明顯變得更為熱鬧,很多不是京城口音的外地人從各地慕名前來,為了不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琴藝盛況,大多數(shù)人都是提前幾天便趕到了盛京,所以酒樓飯肆經(jīng)常能聽到三三兩兩的人談?wù)撨@次的斗琴比賽。
“這斗琴比賽到底比的是什么?”一個明顯是外地來的小青年問。
“當(dāng)然比的是琴技呀?!绷硪粋€人馬上接口,
“你們可能不清楚,以往要是有女郎要‘斗魁’,不但斗的是技藝,同時也是人。要是贏了,那花魁之位是要讓出來的,但是要是輸了,那有沒有命活得下來還難說。這次斗琴不一樣,斗的不是人,而是單單斗琴藝,贏了固然名聲大漲,輸了雖不至于沒命,但恐怕會被天下人當(dāng)笑柄!”
“金柳姑娘的琴藝天下一絕,當(dāng)初她能一舉擠下前任花魁,靠的不就是那一手令人神魂顛倒的琴藝嗎?”
“哈哈,自然還有金柳姑娘艷色雙絕的另一個絕技呀!”
大家意味不明地哄笑起來。
“話說,現(xiàn)在很多賭坊都開了莊,全都是壓金柳姑娘的‘離魂’琴贏的,賠率都翻了幾番了,我倒是想壓一點(diǎn)那個‘無音’琴的,萬一贏了呢?你們誰知道‘無音’琴的來歷嗎?”
“沒聽說過,想必是哪家不知名的小女郎為了博出名,不敢直接‘斗魁’,而選擇了“斗琴”,才故意下的挑戰(zhàn)貼,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讓金柳姑娘再一次名動大興。也讓那些以為會彈兩首曲子就是大家的女郎們死一死心了。”
這幾天,連大半時間都窩在后廚的唐小漁都能經(jīng)常聽到金柳姑娘的傾慕者各種各樣維護(hù)她的言論,大多都是看好金柳姑娘的,反而是那位下帖的姑娘到目前還依然神秘。
這天,飄香樓打烊了,唐小漁剛收拾完廚房,夏掌柜就找過來了,“唐丫頭,宛姑娘來了,我讓她去后院等你,你快去吧?!?p> 唐小漁一聽十分驚喜,自從上次和宛青成為朋友后,她們就沒有再見過一面了,一則是不知宛青的行蹤,二則是唐小漁這些天實(shí)在是太忙了,為了準(zhǔn)備即將開辦的“百花宴”,她要做的事情實(shí)在太多。三則就是最近因?yàn)椤岸非佟北荣悾┏怯縼砹颂嗄矫鴣淼娜?,連帶著飄香樓生意都是日日爆滿,她連廚房、大堂的活計(jì)都干了不少,整個飄香樓的伙計(jì)全都忙得腳不沾地,為此,夏掌柜急忙又是新招了兩個伙計(jì),這兩天新來的伙計(jì)開始上手了這才好了一些。
現(xiàn)在這么晚了,宛青為什么會來找她,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唐小漁解下圍裙便急急向后院跑去,還沒走近后院,便聽見了幾聲如水滴般清澈的琴聲從后院傳來,唐小漁改為慢慢向前,一步一步之間,她剛剛還氣喘吁吁急劇跳動的心在幾聲琴音的輕撫下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唐小漁往前幾步便看到了,月光下,宛青一身白衣坐在院中那顆杏樹下,石桌上放著一把古琴,清澈的音符便是從宛青的手上跳躍而出。
唐小漁愣愣站在門口處,望著此刻低頭擦拭古琴的宛青,她是如此的認(rèn)真細(xì)致,天地都在她周遭停止了一般,她周身像蒙上了一層白光,朦朦朧朧地,仿佛她就像一個就要羽化登仙而去的仙姬,那樣的出塵不染,又那樣的流連人間。
擦拭的手停了下來,音符不再跳動,宛青抬頭望向門口處,見唐小漁整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由微微笑道:“傻站著干什么,快過來坐吧?!蓖鹎嚯S即站起,迎向唐小漁。
“我就是突然想來看看你,沒有打擾到你吧?”
唐小漁快步走進(jìn)院子內(nèi),笑道:“你能來找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她上前一步拉著宛青的手來到石桌坐下,給宛青到了一杯茶,宛青剛剛擦拭過的琴就放在一旁,琴身通體漆黑,琴有七弦,根根泛著柔光。她看著那琴對宛青驚奇道:“宛青,這把琴好獨(dú)特呀!想不到你還會彈琴,你知道嗎,剛剛你撫著琴的樣子好不真實(shí),像個仙子一樣,我都看呆了?!?p> 宛青被她夸張的說辭逗得一笑,看著身側(cè)的琴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目光溫柔,她用手輕輕撫上去,撫過每一根琴弦,琴弦依次發(fā)出清澈不一的聲音,唐小漁雖對古琴不太了解,卻聽得出這把琴,琴聲清越非常獨(dú)特,絕非凡品。
只聽宛青道:“小漁,這把琴從我出生那天起,就為我而生,比起我的父母家人,這把琴陪伴我的時間更多甚至更為親切,我的記憶中,這把琴便是全部了。我五歲的時候,為‘她’取了一個名,叫‘無音’?!?p> “無音、無音......”唐小漁反復(fù)念著這兩個字,一時十分耳熟,突然,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宛青驚訝道:“難道要和花魁金柳斗琴的人就是你?”
宛青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唐小漁是聽過金柳彈琴的人,是不是天下絕無僅有她不知道,但是從當(dāng)天在場聽她彈琴的那些人的神情來看,確實(shí)是當(dāng)?shù)闷鹑绨V如醉這四個字的,除了蘇世子,當(dāng)天在場的可還有三皇子呢,皇室中人什么琴師找不到,什么琴音聽不到,卻仍被金柳姑娘的琴聲所吸引,想必金柳姑娘的琴技是很厲害的了。
她急急對宛青道:“咱們一定要比這個嗎?不能不比嗎?金柳姑娘的琴技似乎真的很厲害的樣子?!彼詾橥鹎嘁蚕裢饷?zhèn)餮缘囊粯?,是為了能在大興揚(yáng)名才會選擇要與金柳姑娘斗琴,如果是這樣,那結(jié)果......宛青能不能承受?
宛青卻把手輕輕搭在她肩上,靜靜看著她,像是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一樣,道:“我不是。”
“我不是為了要揚(yáng)名天下,名利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你相信我嗎?”
也許是宛青的眼神太過清澈,唐小漁剛剛還不安的心在聽了宛青的這句話后,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我信。如果是你,我相信你是因?yàn)閯e的原因才會想要挑戰(zhàn)金柳姑娘的對嗎?宛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一定要與她斗琴?”
宛青半餉無言,轉(zhuǎn)頭看著那把‘無音’卻答非所問,“小漁,你知道我為什么要為這把琴取名為‘無音’嗎?”
唐小漁搖了搖頭。是因?yàn)檫@把琴上好的音色嗎?無音可比?
宛青莞爾一笑,“因?yàn)槲易孕”懵牪坏阶约簭椙俚穆曇?。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獨(dú)特的聲音,我能聽見所有所有的事物發(fā)出的任何聲音,唯獨(dú)聽不到我自己彈奏的?!?p> 唐小漁愕然。
宛青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唐小漁:“小漁,我有我的使命。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或許等事情結(jié)束了,我就能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