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旁將康凌鈴?fù)崎_,劇烈的火光將二人覆蓋,蘇筱辰躍入濃煙中抱起二人沖了出來,洛言目被猛烈地余波沖擊,狠狠撞在樹上,血從他的鼻腔和口腔滲出,他昏倒過去,再起不能。
朱旁已經(jīng)昏死過去,他的面部受到嚴(yán)重的燒傷,身上多處滲血,康凌鈴狀態(tài)要好一些,但顯然被剛才的沖擊搞懵了,她呆呆地望著天空,幾點(diǎn)碎裂的刀片扎入她的右臂,讓白色的衣袖被猩紅滲透。
蘇筱辰不住顫抖著,
“英雄...是用血、用一顆顆被砍掉的頭顱堆起來的...”
他腦海中忽然跳出母親曾經(jīng)的話,他抱著頭,崩潰地大叫起來...
祁森距眾人較遠(yuǎn),他用嘴撕下一塊袖子,簡單的為自己包扎了一下,他艱難地走到蘇筱辰幾人身邊,鮮血淋漓的場景映在他顫抖的瞳孔中。
他愣了片刻,狠狠扇了蘇筱辰一巴掌:“給我閉嘴!”
祁森蹲下,先將朱旁的身體放平,小心地割開和燒焦的皮膚黏在一起的衣服,又在路旁抓起一坨泥土,在傷口上噴了幾口唾沫,在用泥土覆蓋。
蘇筱辰學(xué)著祁森的動作,先將康凌鈴?fù)壬系牡度姓蹟?,只留下一小截在肉中,他扯下一塊布料,為她包合了腿上的傷口,又將她胳膊上的刀片一一剜出,在其上蓋了一大把泥土。
康凌鈴全程沒有吱聲,她靜靜看著蘇筱辰慌張地臉,不知為何突然想笑。
“喂...可惡,你們就沒人管我一下嘛?”洛言目扶著樹站起身,他吐出一口血沫:“凌鈴沒事吧?”
“可惡,傷勢太重他撐不住了...”祁森看著昏迷不醒的朱旁,滿是鮮血的手不停地哆嗦著:“對...對,馬車上有藥,我們得去馬車那里!”
“穆姑娘呢?”洛言目見康凌鈴無礙,左右看看問道。
“顧不得那么多了,我們動作要快點(diǎn)!”祁森背起朱旁,洛言目正將手伸向康凌鈴,就見蘇筱辰將她背起,洛言目撇了撇嘴。
不遠(yuǎn)處的李密躲在樹后,靠著僅剩的一只腿上的繩索他才艱難地飛到此處。
應(yīng)該足夠安全了吧...他想著,他已經(jīng)發(fā)出信號,收了錢財?shù)纳劫\會趕來救助。真是失算了,他向朝廷那幫傻子發(fā)出假報,殺了王斌那個臭老頭,卻萬萬沒想到會被這群小輩擊敗...不過,他還留了一手,想到這里他不禁笑出聲來。
穆水瓊凌厲的目光在李密頭頂?shù)拿苋~間閃出,她緩過神來后一路追蹤著血跡和樹枝上的刮痕至此,終于找到了這家伙,在追來之前她早已用泥土和青草的汁液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了,但她還是稍微有些擔(dān)心李密會察覺。
先下手為強(qiáng)!
她握著短匕一躍而下,刀光閃過,滾燙的血液濺到李密的臉上。
得手了!
穆水瓊忽然察覺到不對勁,她看到自己無頭的身體重重的落下,視野消失的最后一刻,她看見帶血的蛇鏢飛回了一個戴面具的女子手上。
“是你?”李密身體一陣發(fā)麻,若是方才沒有她,恐怕沒頭的就是自己了。
“龍右十七侍,竟被小輩們逼到如此地步啊。”女子穿著花袍,面具下發(fā)出嘲諷的聲音。
“哼...花蛇啊,江湖上許久沒有你的消息了...司徒老賊將我們迫害至此,你難道沒想過報復(fù)嗎?”李密放松身體,整個人攤在樹旁。
“想過,”被稱為花蛇的女子轉(zhuǎn)過身去:“不過你所謂的報復(fù),就是屠殺江湖各家的小輩嗎?”
“這些可都是朝廷的走狗,還都是些他們看重的,優(yōu)秀的走狗,正好趁此機(jī)會宰了他們,想必這回朝廷怕是損失慘重?。 ?p> “別忘了,我們也曾是朝廷的走狗...”花蛇又看了一眼穆水瓊的尸體:“我這雙手已有數(shù)年未沾過鮮血了,這次算我救錯人了,自此以后,你且好自為之吧。”
“呵呵...那可不是一個朝廷啊...”
兩個車夫看見傷痕累累的眾人急忙跑來,其中一位將朱旁接過來,趕忙背他上車,另一位欲接康凌鈴無果便跑回車上取藥。
洛言目看著蘇筱辰背著康凌鈴不放的樣子,氣得吐了一口唾沫,唾沫中帶著血絲,他意識到自己也傷的不輕。
蘇筱辰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李密滿是血灰的臉上陰狠的笑又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大叫道:“不要上車!”
沖天的火光帶著燃燒的碎木迸出,讓蘇筱辰短暫失明。
視野恢復(fù)的一刻,他看見三人殘缺不全的焦尸,他忽然喘不過氣來,趴在地上,嘴中嘔出清晨的粥飯。康凌鈴摔在地上,一陣耳鳴讓她頭暈?zāi)垦#杏X不到痛,鮮血淋漓的手臂卻在不自主地顫抖。
另外二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祁森終于徹底崩潰,他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哭嚎不斷,洛言目無力地靠在樹上,慢慢滑下來。
遠(yuǎn)處的巨響讓花蛇攥緊了拳頭:“沒料到,幾年不見,你竟如此嗜殺...”
“嘿嘿,或許這才是我的本性,是司徒老賊給了我這個機(jī)會!”李密笑起來,遠(yuǎn)處傳來山賊尋人的聲音。
“什么?你說什么?洛言目也去了?”康遠(yuǎn)抓住仆從的衣領(lǐng),生吞一大口氣才緩緩放下:“怎么會...他爹怎么會同意?我以為這家伙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摸他那些機(jī)關(guān)了...”
他突然想到康凌鈴,一拳砸在門上。
“切!”
遠(yuǎn)處康影也悶悶不樂地走回來:“辰哥走了,爹娘竟然不叫我!太過分了!”
素荷跑來將他帶到小亭中坐下,端上一碗牛乳煮制的粥。
康遠(yuǎn)也懶得理會,他悶聲走出。
蒲道城內(nèi)依舊熱鬧非凡,偶爾幾個官府的人騎馬經(jīng)過,百姓紛紛議論起昨日護(hù)城河中被發(fā)現(xiàn)的尸體,商鋪的人忙得不可開交,康遠(yuǎn)在城中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袖中不知不覺多了條石榴石手鏈,仿佛在夢中般,他也不知自己在何時買了此物。
不覺中他停在蒲園樓門口,緊閉的樓門前人潮涌動,不知為何蒲園樓今天關(guān)門了,他氣得猛踹了一腳那兩扇胡桃木大門。
熱鬧的人群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