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益匪淺
沒等鄭小越反應過來答話，鄭忠義又端起了那個杯子，嘆了口氣說道：“連先賢都這么謙虛謹慎，何況你我這些后世弟子，你還能說你還行么？你應該有十足的把握，要么根本不行，要么必須行，這個不容商量，不能似是而非，我知道你上的是正規(guī)大學，但那些教材也只是刺木三分，連五分都沒達到，中醫(yī)講究的是師徒家傳，現(xiàn)在的教學方法雖然推廣普及了中醫(yī)，但很多好東西它都舍棄了，這不能不說是個遺憾，真正的精髓還在于那些古人留下的典籍里，你是不是好好鉆研過？你是不是用過心下過苦功？”
鄭小越用心在聽，爺爺說的很有道理，這不僅是爺爺?shù)那猩眢w會，也是很多老中醫(yī)的切身體會，雖然說學校成就了這些畢業(yè)生，但是學無止境，先賢們一代代孜孜不倦地學習，終其一生也都在探索研究，至于說爺爺說的那些先賢典籍，自己書柜里已經(jīng)把這些書一網(wǎng)打盡了，更何況閑暇時候就苦讀勤學，絲毫沒來得半點馬虎。
鄭小越這次不爭辯了，誠懇地點頭說道：“爺爺，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繼續(xù)努力的，李時珍說過，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不會停滯不前的。”
“嗯，這才像話?！编嵵伊x捋了一下胡子，把茶杯放在嘴邊，聞了聞茶香，接著說道：“下一步怎么辦？”
鄭小越這時卻遲疑了，他不想直接說出下一步的計劃，更不想讓爺爺知道母親要他先到廠子里打工，但是該怎么張口，他還沒想好，于是他遲疑了一下，問道：“爺爺，您說呢？”
鄭忠義皺了眉頭，站起身來，來回踱步，良久方才說道：“要么你就來我這里上班，也算實習，要么你就去醫(yī)院上班，總之不能在家閑著，你媽是怎么說的？
很顯然鄭忠義對自己的兒子很不滿意，在他眼里林秀英早已是這個家的主人。
這時鄭小越放下了顧慮，把到家之后母親怎么安排如此這般講給了爺爺聽。
鄭忠義聽罷，坐在藤椅上思索了很久，他咬了一下嘴唇，鄭重地說道：“暫時這樣也行，家務事你媽做主我不阻攔，但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咱家的這門手藝萬萬不能丟，你該上班就去上班，有空就來我這里學習，千萬不能像你爸那樣一事無成，丟盡了咱家先人的臉了?！?p> 說著，鄭忠義竟然哽咽起來。
鄭小越趕緊站起身來，輕輕地給爺爺捶背，鄭忠義咳嗽了幾聲，清了一下喉嚨，長吁了一口氣，笑道：“我不要緊，我不要緊，只要你好好學，我百年之后也就瞑目了?！?p> 鄭小越難過地點點頭，他從口袋里掏出了畢業(yè)證和?；眨唤o了爺爺：“爺爺，您看，這是我的畢業(yè)證和校徽?！?p> 看到這兩樣東西，鄭忠義來了興致，他用顫巍巍的雙手接過來，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畢業(yè)證的封面，拿著那個校徽翻看了又看，不住地點頭道：“好，好，你終于有出息了，也成才了，爺爺高興啊，爺爺高興啊。”
說著，鄭忠義起了身，走到書柜面前，從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開了書柜下面鎖著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紅布包裹來，這包裹包得方方正正，他捧在手里，轉過身來，含著淚笑道：“我該把這個東西交給你了?！?p> 鄭小越心里很是疑惑，他從來沒有見爺爺?shù)粞蹨I，更不知道爺爺這個紅布包裹里放的是什么東西。于是他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來。
鄭忠義沾了沾淚水，伸出細長的手指，指點著紅包裹，鄭重而有力地說道：“打開它！”
鄭小越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這個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用心打開看時，竟然是一本書！
這并不是印刷的書，而是自己制作的書，書籍用線穿得整整齊齊，書的封面用牛皮紙包裹著，他掀開牛皮封面，第一頁雪白的紙頁上赫然用隸書寫著：鄭氏醫(yī)囊。
“這是什么？”鄭小越覺得自己的心撲騰騰亂跳，難道是什么醫(yī)術秘籍么？他不解地問爺爺。
鄭忠義穩(wěn)穩(wěn)地坐在藤椅上，用手拍拍牛皮封面，淡淡說道：“這是咱們鄭家祖?zhèn)鞯尼t(yī)術全集，自明朝以來，咱們鄭家?guī)装倌晔来鎮(zhèn)鞯尼t(yī)術精要全在里面了，這本書一直世代相傳，直到傳到我手里，原本是要傳給你大伯的，可是你大伯不愿學醫(yī)，我就想傳給你爸，但是你爸從小就不成器，唉！前幾年我甚至想過把這書一把火燒了算了?！?p> “為什么要燒了？這可是治病救人的秘籍啊，有多少病人需要這本書，為什么要燒掉？”鄭小越張大了嘴，不解地問道。
“小越啊，祖?zhèn)鞯臇|西，寧愿毀掉也不能傳給外人，這是咱鄭家祖先定的家規(guī)，我不能違背了祖訓?！编嵵伊x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可是爺爺，如果你燒了這本書，那該有多少病人少了看病的門路，這豈不是太可惜了？”鄭小越不解問道。
鄭忠義起了身，背著手，緩緩踱步道：“這就是傳統(tǒng)，你想想看，咱們的古代先賢們，從古到今，有多少東西是完整地保留著留下來的？有多少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造成多少優(yōu)秀的東西淹沒在歷史的長河里？可惜啊，可惜咱們誰也不知道被淹沒的是什么東西，你若是知道了豈不更可惜？你這樣細想想，還能吃得香睡得穩(wěn)？眼下咱們能見到的，只是偌大中醫(yī)文化的滄海一粟罷了，幸運的是我還是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你也并沒有讓爺爺失望?！?p> 正說著，他突然俯下身子，側過頭來面對著鄭小越，充滿期盼地說道：“這本書從先祖創(chuàng)立開始，一代一代不斷補充，到我這一代終于有了這么厚厚的一本，現(xiàn)在我老了，原本以為在我之后鄭家要后繼無人了，現(xiàn)在你就是后繼者，希望你把咱鄭家的醫(yī)術發(fā)揚光大，你要好好鉆研這本書，以后你的醫(yī)術會大有長進，一定會讓你終生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