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清帶著夏蟬回到榮安王府時,竟發(fā)現(xiàn)王府里處處張燈結彩,門窗上貼滿了大紅當喜字。
榮安王妃司馬朝云帶著一眾女眷,親自迎到了院門口。
一個婆子跟在司馬朝云身后,看著林清通身白衣且頭戴白花,不由地低聲疑惑道:“郡主眼見著就要嫁去東京了,怎地穿起白身來?這樣也忒晦氣了……”
司馬朝云淡定地擺了擺手,笑道:“無妨,隨她高興?!?p> 似是料定林清會返回王府一般,司馬朝云竟提前讓眾人備好了一應出嫁之物。
林清迎上司馬朝云志得意滿地目光,眼底一片冰涼。
“義母,為何親事定的這樣急?”
微微欠身行禮后,她隨著司馬朝云進了內堂。
“倒不是我急,急的是承平侯府,我也不知是個什么緣故,論理他顧家老五才死了母親,不當娶妻,只是這事在東京鬧開了,顧家為老五求親,遍求不應,是我托宮里的娘娘在官家面前提了一句,官家竟然立刻給你們指婚了,這其中關竅,等你嫁過去自然就能明白了。”
司馬朝云緩緩地撥著茶碗蓋,笑道:“侯門大宅的,這些也都是尋常的很,你是他的親生女兒,想來都能應付得了?!?p> 一眾女眷俱垂頭不敢言語,也不敢抬眼看司馬朝云與林清二人。
林清卻是輕嗤了一聲,淡淡地道:“明白了?!?p> 在榮安王府過了數日,終于挨到了林清出嫁這日。
這幾日中,林清只是與夏蟬一道,在閨房中熟悉大婚一應章程禮儀。從金陵到東京,這一路要走上許久,中間事宜也要由教習嬤嬤一一陳述。
司馬朝云中間并不曾見她,只叫人給她丟了一封信。
信乃烏茉親筆所寫,所言無他,只是說林清之父及幼弟安然無恙,她必當以命護之,且再三叮囑林清務必要顧好自己。
看完信后,林清心中安穩(wěn)許多,倒也認真應對起婚禮之事來。
從金陵到汴京的路上,停停走走大約過了十余日,到了汴京地界已然入秋。
繁雜的大婚程序后,林清被喜娘牽引著,走進了洞房。
從迎親到拜堂,從拜堂到洞房,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聽到顧五出聲說一個字。
林清忍著腹中饑餓,想等顧五外面的事情處理完之后,再細細和顧五說清楚,她這次被迫出嫁的緣由。
可是她的內心竟半分沒有覺得不妥當,或者委屈。
拜堂前她仔細想過,這所嫁之人,若是旁人,她是否能像現(xiàn)在一樣安然地接受司馬朝云的脅迫安排?
只怕是不能。
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夫君,會是這樣的情形下得來。
聽著紅燭嗶剝燃燒的聲音,林清笑了笑。
縱是受人脅迫,但所嫁之人是他,心中亦覺得無甚妨礙。
自從遇見顧五哥,她受他多少相助與照拂,心中感念至深。顧五哥為人坦蕩磊落,又俠義熱腸,實在是個真正難得的君子。從前在金陵湖邊那番對話時,她就曾想過,誰若嫁與他為妻,必是極幸運。
可她尚且來不及問上一聲顧五的意思,娶她可愿?如今她又是這么個處境,對他而言可說是拖累,縱他愿意,日后涉及司馬朝云所謀之事,也是極大的艱難。
她神色凝重,低眉擺弄了一會衣角,忽長舒了一口氣,已是轉了一翻心思。
這是圣上賜婚,她不能駁回,她亦是受人脅迫,若顧五哥當真不愿,那便求他允她半年時間,待解決司馬朝云后,假死也好出逃也罷,她必定利索地離開顧府離開他。
喜房中只剩下夏蟬一人,此時見她這番神思變化,亦捂嘴偷笑起來。
“什么表公子司徒公子,我說還得是顧公子才配得上姑娘呢!這隔著千里迢迢隔著世事無常,亦能成了夫妻,可見是上天注定的緣法!”
林清卻是低頭,輕扇掩著紅妝,無意間笑意隱隱流露。
主仆二人一直坐到了二更天末,喜房中仍舊無一人進來。
夏蟬漸漸著急起來,她又怕林清起疑,俯身道:“姑娘,我去看看廚房有沒有可吃的糕點。”
林清哪里不知她心里所想,亦是點了點頭,輕聲道:“守禮些,不可胡鬧?!?p> 夏蟬應了一聲,轉身急匆匆出了門去。
承平侯府此時靜悄悄的,四處冷冷清清,半分辦喜宴的意思都沒有。夏蟬跨過院門,自又往前廳書房方向摸去。
這地方她不熟,卻也很快摸到了顧五的書房門口。
她見書房門口守著兩個高大男子,便站定腳,高聲問道:“我是林娘子房里的,我家娘子半日沒吃東西了,著實餓得厲害,敢問兩位大哥廚房怎么走?”
那門口兩個男子一愣,面面相覷,一個立刻走進了書房。
過了一會,那男子便走出了書房,手中卻多了一個食盒。
他提著食盒對夏蟬道:“你這走的離廚房相去甚遠,我這里剛好有些點心,你且拿去應急。”
夏蟬忙笑著道了謝,隨即提著食盒往回走。
她一走進去,林清就扔了手中紈扇,迎上來問道:“怎地出去這么久?”
夏蟬知道她已經看穿自己心思,將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拿出來擺放好。
“姑娘,我心里奇怪,所以出去瞧瞧,這個時辰了,姑爺怎么還不過來。方才我去了前廳書房,借故問書房門口的長隨廚房怎么走,且說姑娘餓了半日,結果那長隨便從書房拿了這些點心給我。姑爺當真奇怪!我明明在窗戶上看到他與那長隨的影子湊到一塊嘀咕了好一會兒,他既知道姑娘餓了,為何不自己來送糕點?可若真要冷落姑娘,又何必讓人送這糕點?”
林清一面坐在桌邊吃點心,一面仔細聽夏蟬的回話。
她細細思量了一番,塞了個糕點到夏蟬手中,笑道:“今日他應該是有事不會過來了,你也不必去打聽,明日起,你且細細留心,將這顧府的各路人都摸摸底子,只別問他就行。”
夏蟬也沒多問,只顧著吃起糕點來。
姑娘這樣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她只管去幫姑娘打聽清楚就行。且方軻大哥也跟著來了承平侯府,她還有什么好愁?
她雖不明白為什么顧五公子洞房花燭之夜不來見姑娘,但打量著姑娘似是毫不在意,瞧不出半點難過,她也就懶得去深究了。
不過,顧五公子送來的這糕點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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