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雖說早已猜到,但仍舊不免吃了一驚。于姨說道:“我打年輕時就在周家當(dāng)阿姨,那時候青青的父母工作都忙,青青小時候,都是我?guī)Т蟮?。后來她長大了出來單住,說讓我跟她一塊過來。我說你找?guī)讉€年輕的阿姨多好,年輕人體力好,精力旺。她卻說新雇的人信不過,還是最信任我,我就跟她一塊過來了?!?p> 于姨見陸白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模樣又溫和,心中喜歡,忍不住多跟他說了幾句話,正當(dāng)此時,門鈴響了。于姨說道:“看我,光知道和你說閑話,把正事都忘了?!?p> 于姨前去開門,隨后領(lǐng)進(jìn)了一名年輕男子,對陸白道:“這是青青給你請的護(hù)工?!弊o(hù)工笑著自我介紹:“我姓張,您叫我小張就行。”
于姨又教小張推陸白去了隔壁的房間,向陸白介紹道:“這是青青給你買的康復(fù)訓(xùn)練器材,她教我每天督促你練習(xí)。”
陸白看著于姨,心中百感雜陳,不知該說什么好。于姨卻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塑料直尺,對陸白說道:“青青說,讓我督促你訓(xùn)練,你要是偷懶,就讓我用這個打你手心?!?p> 陸白盯著那把直尺,往事頓時涌上心頭,過去種種皆歷歷在目,他心中一陣酸澀,因他想到他和周青,恐怕再回不到從前。一念至此,陸白眼中幾乎要涌出淚來,他趕忙將頭轉(zhuǎn)向一旁,以免于姨看到他眼中的淚光。
于姨以為他害羞不好意思,趕忙轉(zhuǎn)換話題道:“你在這兒的這段時間,就把這兒當(dāng)成你自己家。想吃什么就和我說。飯菜要是有不合你口的地方,或是什么事不合你習(xí)慣,你一定得跟我說。青青特地囑咐過了,教我好好照顧你?!?p> 陸白只低低應(yīng)了一聲,他不敢多說話,生怕于姨聽出自己的哭腔。于姨卻以為他嫌自己話多,笑著道:“是不是我太絮叨了?你別見怪哈。這么多年,這家里除了我跟青青,再沒住過別人,只有小祝姑娘偶爾晚上過來。白天青青出去上班,家里就我一人,也沒人和我說話……”
陸白陡然意識到,其實這些年來,周青和自己一樣,也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而并非世人傳言的那樣,和栗陽或是其他什么男人有著密切的來往。周青情感生活的空白,也許由于她對陸白還念念不忘,也許是由于陸白曾經(jīng)傷害過她,令她不再相信男人。無論哪種原因,都深深刺痛了陸白的心。
雖說住在周青家里,但陸白卻有些害怕見到周青。周青似與他有默契般,也害怕見到陸白。除了陸白來到周青家當(dāng)天晚上,周青見了他一面,和他十分客氣地說了幾句話,無非是教他好生休養(yǎng),有什么要求就和于姨說之類的客套話,之后陸白幾乎再沒見過周青。周青每晚都安排了應(yīng)酬,很晚才歸,回家時陸白早已休息。早上周青又故意早些出門,陸白起床時,周青早已離家。唯有周末偶爾周青在家時,兩人才能碰面。兩人好似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一般,只在不得已碰面時禮貌地寒暄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