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榮生回來后的幾天里，治傷回家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紛紛傳到了親戚好友們的耳朵里，陸陸續(xù)續(xù)都有來探病的客人。
陸階不在家，陸夫人照顧陸榮生又辛苦，每每來人，尤其是親戚來時，都需陸姣和孫文月在場。
在忙忙碌碌中，一晃眼十多天就過去了。
這十多天里，高錦鈺一點音信都沒有，陸姣也無法抽身前去尋他。
好在平時走動的親朋好友都來的差不多了，這天總算清靜一些了。
辰時已過，陸姣叫來寶心。
“寶心，到這會了沒人來，今天估計是沒有探訪的客人了?！?p> “是，小姐?！睂毿恼驹陂T口處掰著手指頭，“這會兒已是巳時初刻，而且我數(shù)來數(shù)去，一直走動的人們都來過了，剩下零零散散來的都是有事了走動一下的了?！?p> 陸姣從床邊站起來，“那我們?nèi)ヌ一ㄩw吧?！?p> “桃花閣？就……這會兒嗎？”寶心問道。
陸姣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就這會兒走吧，不然家里又有客人來的話，咱們又走不開了，而且父親母親也要過問。這會兒時機(jī)正好，他們注意不到?！?p> “小姐……”寶心皺了皺眉頭，遲疑道：“要不……要不我替你跑這一趟，我去桃花閣打探打探情況吧……我消失一會兒沒人注意得到，你出去了，一會兒就叫人知道了，總歸是不方便?！?p> “哪有那么巧，出門也就來順能瞧見，跟他囑咐一下便可?！标戞f著話，走到屋門口，“走吧?！?p> “那……好吧！”寶心頓了頓肩，跟上陸姣。
一路走得快。
看得出來，桃花閣的大門已經(jīng)重新開張多日了。
陸姣和寶心站在桃花閣門口。
陸姣不知道該怎么跨進(jìn)門，也不知道該如何張口，更不知道待會兒該如何面對高錦鈺。
“哎？陸姑娘？”大廳里眼尖的伙計認(rèn)出了陸姣，迎到門口，“陸姑娘里邊坐會吧？”
“??？”陸姣回了回神，“哦，我……我不進(jìn)去了，我……”陸姣一手搭住門框，手指不自禁地?fù)现蚰?，“我想見見高公子，方便嗎？?p> 伙計沒答話，“陸姑娘，二位先進(jìn)來到小客間稍坐，我去院兒里說一聲?！?p> 陸姣回頭看了一眼寶心，對伙計點點頭，跟了進(jìn)去。
不一會兒，樓羊掀了簾子進(jìn)來，卻不見高錦鈺的身影。
“樓羊……”陸姣站起來，“錦鈺他……不肯見我是嗎？”
樓羊忙說：“陸姑娘，寶心，你們兩個估計是著急，一時間沒想起來，少爺現(xiàn)在不能見你們?！?p> “不能？”陸姣急了，向前趔了一小步，“此話怎講？為什么不能？”
“二位請坐?！睒茄蛏炝松焓?，待陸姣坐下，見寶心不坐，便也不硬邀讓，自己坐在陸姣對面，“陸姑娘，老爺去世的事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
陸姣眉目重蹙，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樓羊解釋道：“老爺去世，少爺是孝子，按咱們聿州的風(fēng)俗，一百日之內(nèi)孝子不可進(jìn)別人家的門。家宅之門、店鋪之門均不可，亭臺樓閣也不許，故而少爺不便前去相約陸姑娘。而且靳少爺之前叫少爺也把這規(guī)矩守在桃花閣上，自家店也不要進(jìn)，這是其一，陸姑娘許是心急，沒留意這個?！?p> 陸姣的身體驀地坐沉，半臂平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低著頭，“是……對啊，我把這個給忘了?！闭f罷，抬起頭看著樓羊，“近來事情太多也都太突然，自家父親也受重傷，我心里著實太亂……”
“樓羊明白的?！睒茄蚩粗戞痔ь^看了一眼一直在桌角站著的寶心，定定地望著桌面，“我想，少爺也明白?！?p> 陸姣輕輕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什么，“哎，樓羊，你剛才說‘這是其一’，什么意思？還有什么？”
“其二是……”樓羊凝神，語氣猶緩，“若是只有剛才那一緣由，此時少爺完全可以從后院后門出來，在街面上和姑娘相見，只是……”
“只是什么？”見樓羊停頓了，陸姣忙問。
樓羊皺著眉，“只是……少爺?shù)臓顟B(tài)不是很好……”
陸姣一聽這話，倏地站起，寶心也上前了幾步。
樓羊站起來，“陸姑娘莫急，少爺身體康健無恙，只是老爺離世，對少爺影響很大，他的情緒多有低落，不過這個正常，這幾日慢慢好多了?！?p> 陸姣緩緩點了點頭，“樓羊兄弟，有勞你幫他疏解開導(dǎo)。”
“自然。”樓羊應(yīng)諾，眼神悵然，繼續(xù)說道：“樓羊自小就在高家，在這里吃、在這里穿、在這里生活。老爺和夫人也待我與他人不同，是像兒子般養(yǎng)大的，只是我自己不愿那般享受，便主張跟著少爺。高家就是我的家，高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老爺與世長辭，我亦痛徹心扉……不過請陸姑娘放心，我會盡快調(diào)整，也會竭力疏導(dǎo)少爺。老爺不在了，夫人還在，眼前人都在?！?p> “我知道?！标戞c頭，“有你在，錦鈺那兒我也放心。對了，你家老夫人怎么樣？”
“夫人起初傷心欲絕，終日以淚洗面，近來她逼著自己每日到書房抄經(jīng)，這才緩和下來?！?p> “那就好，那就好?！?p> “陸姑娘，你有要我?guī)Ыo少爺?shù)脑捇蛘邧|西嗎？有的話我這就帶進(jìn)去?！睒茄騿枴?p> 陸姣一手?jǐn)n了攏衣袖，摸了摸小狐貍鐲子，沉思片刻，“樓羊，也沒什么提前準(zhǔn)備的物件和言語，也是這會兒現(xiàn)得的一些囑咐，請你代為傳達(dá)。你就告訴他，萬要珍重，心思實重，便可來信，我也會寫信給他?！?p> 樓羊點點頭，“知道了，一定帶到?！?p> “你們兩個?！标戞仡^瞧了瞧寶心，隨即目光回望到樓羊，“看有沒有什么話說，也許久未見了，有話，這會也一并說到?！?p> “哦沒有沒有，小姐，我就……寶心看著陸姣連連擺手，眼皮抬了抬看了一眼樓羊，”也代我問高公子好吧，再無話可說?！?p> “好。”樓羊后退一步，拱手告別，“那我回后院去了，陸姑娘，寶心，你們就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