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輸,不能死么?!毙煲蝗劬捉乐锴嚅w的話,其實這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回答,只是在表露他的決意罷了。
夜風忽起,枝影搖晃,整個樹林都在發(fā)出“唦唦”的聲音。
田青閣閉上雙眼,再次進入到凝神的狀態(tài)。
徐一熔這次沒有著急動手,并不是因為他也需要調(diào)息休整,而是出于對田青閣的尊重,他才愿意多等一會兒。
說到底,他也是個矛盾至極的人。
江湖人稱“磐石劍”的他,在成名之初確確實實是個堅若磐石,剛直不阿的男人,靠著一柄飛砂劍于戕國西部大荒漠中苦修近十年,獨創(chuàng)一套“巖砂劍法”,進而躋身地武榜百大高手之列,并創(chuàng)立了巖砂劍派,在當年絕對算得上響當當?shù)娜宋铩V豢上г谒蛉瞬∈胖?,心中郁結(jié),武功漸無進境,整個人都變得愈發(fā)陰郁。也是因為夫人早逝的緣故,他開始對獨生子徐尊寵溺無度,不再加以嚴教,反是放任自流。
因此今日在得知田青閣以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將徐尊給打傷后,他在心里已經(jīng)給田青閣宣判了死刑??墒窃诮皇种螅锴嚅w那使人驚嘆的氣勢重又激起了他消失已久的熱血。這種武者間的互相敬重,在他心中與必須為子雪恥的想法不斷碰撞,讓他糾結(jié)起是否應(yīng)該放了田青閣一馬。
而就在他猶豫不定之時,田青閣已經(jīng)凝神完畢,睜開了雙眼。
徐一熔見狀,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便問道:“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田青閣卻直接反問道:“你們又為何來到這千水國?”
徐一熔頓了頓后,緩緩?fù)鲁隽藘蓚€字:“《嬰典》。”
“老師猜測得果然沒錯?!碧锴嚅w聞言自語道。
徐一熔卻聽個一清二楚,說道:“那看來我們的目標是相同的了?!?p> 田青閣沒作回應(yīng),因為他已聽出了徐一熔話中的意思。
徐一熔先是長嘆了口氣,隨后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指向田青閣,高聲道:“無論怎樣,我都是非殺你不可?!?p> 田青閣雖然依舊面如死水,可此時心頭卻升起了幾分疑惑,他不太理解徐一熔為何要擺出一副惋惜哀愁的模樣,而且直覺告訴他這種哀愁并不是徐一熔假裝出來的。
“難道是在惋惜我將死于他手么?”思來想去田青閣只得出這一個答案,不禁在心中冷嘲道:“還真是兩面三刀啊?!?p> 徐一熔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見他默不作聲,便繼續(xù)說道:“你跟其他的年輕人都不一樣,你很有趣,像你這樣的家伙,值得死在我最強的劍招之下?!?p> 田青閣眉梢一挑,他并未覺得說出這番話的徐一熔是在妄自尊大地虛張聲勢,相反,他在徐一熔的眼眸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專注力,正如徐一熔自己所說的,下一招,便是最強。
也就在此時,田青閣的嘴角忽然上翹,這是他今晚第一次露出笑容,笑得有些突兀,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然而徐一熔卻在剎那間便看懂了,然后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個年紀相差了二十多歲的人,一高一低,四目相望,莫名對笑著,場面實屬有些詭譎。
其實田青閣之所以會笑,是因為他的戰(zhàn)意在剛剛終于達到了頂點,那種前所未有的爽快感,便是讓他情不自禁勾起嘴角的罪魁禍首。
“無畏訣”牽引著他的真氣,蔓延至他體內(nèi)的所有角落,接著再順著毛孔,透體而出,原本無形的真氣繚繞在他身體周圍,越聚越多,在月光下隱約看過去,竟好似化虛為實一般,成了一件透明的鎧甲。
徐一熔見到此景,也是大為驚異,他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類似的功法,他只知道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高手,為防遭人暗算,會凝出一層護體的真氣來保護自己,但這層護體真氣是在體內(nèi)所凝聚的,而且氣量微薄,跟此時田青閣身邊的氣甲完全就是兩回事。
反觀另一邊,田青閣被真氣鎧甲包裹在內(nèi),臉上的笑意明顯濃烈了起來,毋庸置疑,這次的笑絕對是出于興奮的緣故,因為這可是他兩年多來,第一次凝出了完完整整的“氣之虛甲”!
而本就心無所畏的他,此刻更加斗志昂揚,眸光大放,向徐一熔說道:“下一招,來決出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