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劍猶如雪輪,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芒,竟將前方的濃霧也割裂成兩半,直奔山頂方向而去。
韋衣和少女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女子是在做什么。
很快,劍芒消失,大霧又重新靠攏在一起。
看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女子卻是一臉憂色,說道:“小筱,保護好他?!?p> 女子留下這句話后,腳下使力,身體飄然飛出,一眨眼便融入了霧中。
“師父???”少女不知師父何意,但又不敢違抗師命跟著同去,只能看向韋衣,急聲說道:“你說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韋衣這時換跪為坐,吞了口唾沫后才說道:“那怪物的身形像是人類,可身上長滿了灰毛,還有爪子和獠牙,感覺上更像是一頭惡狼,我醒來時看到他在一堆尸體前吃著人的手臂,太嚇人了!”
見他說得有模有樣,少女的心頭也不禁輕顫了兩下:“你說一堆尸體?到底有多少個?看上去是多大年紀的?”
韋衣心道“我哪看得那么仔細?”,不過還是盡力回憶道:“七八個差不多,年紀是真的不知道,大部分都血肉模糊了,我也沒敢多看,哦對了,有的尸體手里好像握著獵弓和刀?!?p> 少女的臉色立刻凝重起來,脫口道:“果然是那些村民,沒想到那個老婆婆說的竟是真的……”
“村民?老婆婆?你認識那些人?”韋衣疑惑道。
“你別打岔?!鄙倥畢s語氣凌厲地說道。
韋衣趕緊乖乖閉上了嘴。
“那怪物是不是下山來追你了?”少女又問道。
韋衣老實答道:“我剛就只顧著跑,沒回過頭,不過……它應該是沒追來,身后一點動靜也沒有?!?p> 少女聞言后陷入了沉默,開始皺眉深思起來:“這家伙應該沒有撒謊,如果怪物真的要抓他,憑他身上的傷應該早就被抓回去了。可是這鈴鐺為什么會突然響了,而且?guī)煾傅姆磻埠芷婀?,還從未見過師父如此緊張……”
她越想越急,卻又偏偏必須留在這里,保護她身前看起來有點“窩囊”的韋衣,忍不住遷怒起來,語氣很差地問道:“聽你剛才說的,你不是山外李家村的么?”
韋衣點頭。
“那你是哪兒的人?”
“香禾縣?!?p> “你是在那兒被抓回來的?”
“嗯,那天我跳鬼瞳河……是跳進去洗澡,結果發(fā)現(xiàn)河水變得跟沼澤一樣,身體根本動彈不得,然后在快淹死的時候看到了一道灰影鉆進了河里,應該就是這個怪物。”韋衣鬼使神差地隱藏了自己輕生一事。
“那香禾縣離這里有多遠?”少女又問道。
“呃,我還不知道這里是哪兒……”韋衣尷尬地道。
“好像是叫符陰山谷?!鄙倥馈?p> “那不算太遠,離香禾縣大概十多里路,在香禾縣跟石馬縣之間?!表f衣道。
“嗯,我和師父就是從石馬縣過來的。”少女道。
“你們不是千水國的人吧?”韋衣鼓起勇氣問道。
少女點了下頭。
“那是哪里人?”得到回應后的韋衣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少女猶豫了下,才答道:“食夜?!?p> “食夜國嘛,那很遠啊……等一下,食夜國,青衫雪劍,你不會是來自素仙谷的吧?”韋衣忽然意識到了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
少女沒有否認,也沒有作答。她這會兒一直望著山頂方向,雖然什么也看不到,可這也正是她擔憂的地方。換作平常,她是對自己的師父有著絕對信心,可眼前情況不同,一個聞所未聞的吃人怪物,讓一切都變得不可預測起來。
而一旁的韋衣此刻注意力則全放在了少女的身上,尤其是當他得知了少女是來自三大武學圣地之一的素仙谷后,驚羨之色便盡數(shù)寫在了臉上,傳說中的武學圣地可是跟商孤云一樣,是他日日夜夜所憧憬的存在。
“那個,我叫韋衣,魯韋昌馬的韋,衣物的衣?!表f衣小心翼翼地介紹了自己。
少女卻無動于衷,像是沒有聽到。
韋衣心頭頓時涌起一陣挫敗感,也沒敢再問少女的名姓,任由沉寂搶占了這片空間。
……
“我叫牧小筱?!?p> 少女突然間的回答,差點沒讓韋衣反應過來。
“???那你師父剛才叫你鳶兒?”
“那是我的乳名,只有師父才可以叫?!蹦列◇沲局颊f道。
韋衣并不知道牧小筱皺眉是因為嫌棄這個問題太蠢,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太多讓她厭煩了,便緊急將“你師父的尊姓大名是?”“她武功一定很高吧?”全都憋回了肚子里。
他不說話,牧小筱倒是先開口了:“韋……衣是吧?你準備休息到什么時候???”
“???”韋衣愣住了。
“我很擔心師父的安危,所以如果你現(xiàn)在可以站起身繼續(xù)往山下逃的話,我就可以抽身去山頂找她了?!蹦列◇阋砸环N近乎請求的口吻對韋衣說道。
聽到她的話,韋衣立刻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拖累著牧小筱,當下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連忙道:“我調(diào)整好了,沒問題,可以繼續(xù)跑得,你快去找你師父吧,不用管我了?!?p> 然而他嘴上說得好聽,身體卻沒那么配合了,他十分勉強地站起來后,整個人都在顫顫巍巍,隨時都可能跌倒一樣。
牧小筱不免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你可以?”
韋衣認真地點頭道:“可以的,再往下走應該沒上面那么陡,好走些?!?p> 牧小筱露出感激的目光,開始覺得韋衣可能也沒那么“窩囊”了。
“那你下山當心些,我去找我?guī)煛?p> “叮鈴!”“叮鈴!”“叮鈴!”
可是就在牧小筱剛要動身之時,她腰間的雪鈴鐺突然再度作響,而且是一聲接一聲的狂響不止。
在鈴鐺聲中,韋衣只覺得后背發(fā)涼,一種剛剛消散的恐懼感,再度席卷了他的全身。
而詫異之中的牧小筱則是在這一剎那,看到了一道灰影以及一張猙獰可怖的臉,在濃霧中浮現(xiàn),然后瞬間來到了韋衣的身后。
牧小筱來不及喊叫,更來不及拔劍,涉世未深的她只是個十五歲的花季女孩,她此時已被怪物臉上的一切給嚇呆了,包括那染血的獠牙,丑陋的短鼻,左眼的獸瞳,右眼的血色六瓣花……
下一刻,韋衣連同那張駭人的臉就像變戲法一般,倏地從牧小筱的眼前消失無蹤了。
等牧小筱回過神來時,只聽到樹林里傳來的韋衣的尖叫聲越來越遠,而且越來越弱。
“怎么辦?!”
驚魂未定的牧小筱已是亂了方寸。
“師父她不會……?!”
猛然間,她想到了一種可怕的情況,她望了眼韋衣被帶走的方向,最后還是選擇了動身朝山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