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志青葬禮前后,賈書律幫著恩樓打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知道還以為這是恩樓的哥哥,葬禮結(jié)束后,賈書律只好繼續(xù)返回BJ訓練。
在葬禮現(xiàn)場,簡長遠自扇耳光的舉動,讓恩樓有點費解,但是她又覺得沒有什么緣由,便時常問起林天藍和外婆胡鈺藍。
“媽,上次簡叔叔為什么要?是不是外公的事情和他有關(guān)?!倍鳂窃囂降貑柕?。
“沒有,你別瞎想?!绷痔焖{斬釘截鐵地回答她。
“那他為什么要扇自己耳光呢?”恩樓大著膽子說道。
“這要去問問他自己了?!绷痔焖{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外公的病是晚期,和別人沒有太多關(guān)系?!?p> 聽到媽媽這樣說著,恩樓便放下心來。
上次三人發(fā)生爭執(zhí)后,一度讓簡橙心中有些煩悶,他給恩樓打過很多電話,都沒有人接聽。,這天,他打算去她們家附近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見她。
簡橙在她家門口徘徊走著,過了好久才看到恩樓提著垃圾袋出門扔垃圾,他趕忙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就往附近公園里跑,兩人在石凳子上坐定,良久,簡橙才緩緩說了句:“對不起,那天我實在不應該亂發(fā)脾氣。”
恩樓望了他一眼,略帶苦笑地說了句:“沒事?!比缓罄^續(xù)補充道:“你知道為什么你爸要在我外公的葬禮現(xiàn)場,扇自己耳光嗎?”
聽她這樣問起,他想起自己上次問父親這件事,他說:“老師生前待我如親生兒子般,但我卻未盡孝道,想到這便覺得對不起他老人家。”說完,簡橙便看見父親老淚縱橫的模樣,這是他很少見的。
簡橙如實告訴恩樓,恩樓聽到他父親竟然說“未盡孝道”,她便想起外公生前對自己的種種,那些在她記憶中快樂的時光,多半都是外公陪伴她的,含在眼眶的淚水,便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簡橙將她攬在自己懷中,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襯衫,用手輕撫著她的背。
就這樣哭了好一會兒,恩樓用手擦干眼淚說道:“媽媽說,外公的病早已經(jīng)到了晚期,但是每次見他,他都笑嘻嘻的,一點都沒讓我們察覺到?!?p> 簡橙用手撥弄著她臉頰邊的小碎發(fā),只聽她繼續(xù)說道:“上次媽媽還說C城的冬天太冷了,今年過年,媽媽要帶我們一起去三亞過個暖冬,怎么這話似乎還在耳邊,但是人卻不在了呢。”
簡橙只是靜靜地聽她說著,緩緩才開口說道:“幾年前,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那時候我也很是傷心,但是時間久了,我竟然有點記不清他的樣子了?!?p> 兩人坐在石凳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一些從未向別人說起的心事,夜色漸濃,簡橙讓恩樓要多多保重,“逝者已逝,生活在世的人,得活的精彩一點,才能不辜負他的期盼?!?p> 簡橙回到家中,便被簡長遠喊進了書房里,簡長遠坐在木椅子上,一臉不悅地看向簡橙:“為什么要放棄去美國深造?!?p> 簡橙一驚,原來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我想待在C城?!?p> “為什么?去美國學建筑設(shè)計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簡長遠語重心長地問起。
“我想明白了,夢想哪里都可以實現(xiàn),不一定非美國不可?!焙喅韧蚋赣H說道,這是他第一次與父親對著干。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已經(jīng)發(fā)來了入學邀請通知,下個學期你必須去報道?!焙嗛L遠以一種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他。
簡橙內(nèi)心略微不爽,但又不想反駁,只丟下一句“我不去”,便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簡長遠聽到這句,生氣沖他吼道:“你不就是為了林恩樓嗎?”
簡橙聽后愣了一陣,然后便進了房間。
看到兒子和丈夫鬧了起來,孫怡然便走了過來,扶著簡長遠說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至于讓你們兩爭論起來嗎?好好說不行嗎?”
“你去問問你那個寶貝兒子是不是瘋了,要為了一個女朋友,就要放棄去美國讀書的大好前程?!焙嗛L遠的怒氣明顯沒有消散,依然生氣得不行。
孫怡然一向逗趣,說道:“沒想到兒子竟然這么早就有女朋友了。”
簡長遠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一臉嫌棄的眼神望著她,“你、你們兩是要聯(lián)合要氣死我?。 ?p> 孫怡然自覺失言,賠笑安撫道:“好好好,我去勸勸,我一定得說說他,怎么能交女朋友呢?放著大好前程不要,豈不是瘋了?!闭f完,就發(fā)現(xiàn)簡長遠臉上越加難看,便一溜煙地離開。
“橙橙,你交女朋友了啊!漂不漂亮,有你媽美嗎?”孫怡然來到簡橙房間,一臉嚴肅地問道。
“媽,我現(xiàn)在煩著呢?!焙喅戎浪龐屖莵砣⌒λ?。
“那你總得告訴你媽,這女孩是誰吧?”孫怡然依然八卦著。
“你見過的,林恩樓,上次在她外公的葬禮上,她也在C大讀書?!焙喅认驄寢尳榻B到。
孫怡然思索著那天去葬禮現(xiàn)場,傷心感慨之余,她也是仔細瞧了眼林恩樓,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明亮動人,孫怡然思忖著,笑著說起來:“哦!原來是她,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和她媽媽一樣漂亮,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那你不去美國讀書是因為她?”
聽到媽媽夸贊恩樓,簡橙心中有點釋然,但后面的疑問卻讓簡橙思索了很久,最后緩緩地說道:“也不全是?!?p> “兒子,你去了美國,又不是再也見不了面了,美國到C城的距離,就像BJ到C城一樣,搭個飛機就能見到,我想她應該也是能理解和明白的,那如果現(xiàn)在你就怕距離對愛情的影響,那今后橫在你們中間的,沒有距離也會有其他的因素。但人生在世能實現(xiàn)夢想的機會,卻不是人人都有的。”孫怡然語重心長地望向簡橙。
簡橙細細一想,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沒有道理,但是愛情是能用道理來說清楚的嗎?他心中仍是泛起疑難。
暑假總是過得很快,吃幾次西瓜、聽幾段蟬鳴,初秋在不知不覺中緩慢來臨,白衣少年的心事,卻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對恩樓來說,外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外公的去世對她的打擊委實不小。簡橙來看她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可無論他如何哄她開心,她臉上的笑意總帶有一種倦怠的神情。
這天回到家,林天藍叫住了恩樓,將她拉過身邊說道:“小恩,剛剛簡橙又來了?!?p> 恩樓看向媽媽,低頭點點頭,“嗯?!?p> “聽她媽媽說他要去美國了,你知道嗎?”林天藍淡淡地說道。
恩樓先是一驚,頭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過了好久才故作淡定地說道:“這個我還不清楚!”
“小恩,我看那個賈書律同學也挺不錯的,上次外公的葬禮一看就是個靈活地小伙子,聽說現(xiàn)在都快是小明星了。”林天藍說著,望了眼并沒有什么反應的恩樓,繼續(xù)說道:“其實有些事情,及時止損也挺好的?!?p> “媽,賈書律就是個很熱心的男同學,他對誰都這樣的?!倍鳂遣荒蜔┑卣f道。
回到房間,恩樓拿起地球儀,找了找美國所在的位置,然后看了一眼C城的位置,一個在西,一個在東,漂洋過海地距離,心中越加地悵然,可能媽媽說得對吧,“及時止損”。
“簡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恩樓望著簡橙,想親口從他嘴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簡橙稍加思索,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恩樓說道:“哦,對了,有件事得給你說下?!?p> “這是上次比賽獲得獎金二十萬,全在卡里了,你先幫我收著,等我看好了房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交首付?!焙喅孺告傅纴怼?p> 恩樓看著他一臉真摯的眼神,卡已然在她手中拿著了,她愣了愣,然后將卡還回去,搖頭說道:“這我不能要,這是你的辛苦得來的,我不能要?!?p> “你激動什么?又不是給你,這是要買房子用的?!焙喅鹊难凵裰袧M是寵溺。
恩樓心中有點好笑,帶著一絲暖暖的微笑問他:“你家不就是賣房子的嗎?你還要去別人家買房子嗎?”
“這不一樣,買我們的家,自然要用我的錢?!焙喅让加铋g盡是驕傲和自負。
“我們、、、我們、、、還沒、、、畢業(yè)的,你別亂說?!倍鳂怯X得這人有點想得太遠了,心想:什么我們的家,瞎說不用負責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恩樓看向他,繼續(xù)問道:“你是不是要去美國了。”
簡橙先是一驚,滿臉都寫著“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你是去美國讀書嗎?哪所學校?”恩樓詳細地問著。
“我不去美國,你別聽別人瞎說?!焙喅纫荒樅V定,似乎那件事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
“你為什么不去呢?”恩樓一臉不解和疑惑地看著他。
“你很希望我去嗎?”簡橙一臉煩悶,反問道。
“我不知道。”
去到學校后,苗苗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恩樓拉到一邊,給她說:“恩樓,你知道嗎?聽張雨晞說,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發(fā)到他們宿舍了?!?p> 恩樓疑惑地看向她,問道:“是簡橙的嗎?”
“你怎么知道?!泵缑缫荒槨吧耦A言”的表情看向她。
“我暑假就知道了,他要去美國了。”恩樓木木地說道。
“但是聽張雨晞八卦,雖然麻省理工學院是簡橙一直以來的夢想,但他現(xiàn)在不想去了?!泵缑邕叧允砥呎f道,然后拉過恩樓神秘說道:“你猜他為什么現(xiàn)在不想去了嗎?”
恩樓也有點想知道,弱弱地問了句:“為什么?”
“因為簡橙說夢想不一定非得漂洋過海,你說好不好笑。”說著,苗苗開始笑了起來,恩樓朝她做了個嘴角向上的表情,再也沒有其他表情。
苗苗立馬收斂了笑意,繼續(xù)認真的說道:“其實,像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這樣的學校,如果要是考上了沒有去,估計在將來也是個遺憾哦!”
恩樓聽后若有所思,便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下午時分,恩樓便下樓拿著熱水壺準備去打點熱水,在宿舍門口,一個比她媽媽還年輕的阿姨迎面走過來,似乎在向她打著招呼。
恩樓一臉詫異,只覺得這個阿姨有點面熟,但也想不起在哪見過,還沒等她開口問。
那位阿姨便開口了:“林恩樓,小恩,是你吧!”
恩樓聽她喚自己小名,知道應該是外公或者媽媽的朋友,便走過去笑著說道:“阿姨,您好!我是恩樓。”
阿姨熱情的拉過她的手,笑著說:“你怕是不記得我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后來很久沒怎么見過面了,上次還是在你外公的??????”
說到這,看到恩樓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低了頭,便立馬停住了,繼續(xù)說道:“你瞧我,我是簡橙的媽媽,你還記得嗎?”
說到這,恩樓立馬想起外公葬禮那天,她也來行了禮,連忙說道:“孫阿姨,您好!您好!我這腦袋一下子沒有想起來?!闭f完,恩樓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太失禮了。
孫怡然牽起她的手,說道:“你要是沒事的話,一起去校園里的咖啡廳坐坐吧!”
恩樓放下手中的熱水壺,連忙點點頭,說道:“我沒事?!?p> 等到侍者將咖啡都上齊了,孫怡然攪弄著杯中的咖啡,說道:“其實我來找你,是、、、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幫忙的?!?p> 恩樓實在想不到自己會幫她什么事情,除非是和簡橙有關(guān),便問道:“是和簡橙有關(guān)嗎?”
孫怡然一聽這個女孩子,真的是說起話來,不讓人費力,笑著說:“是的!”然后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知道他被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錄取的事情了嗎?”
恩樓點點頭說道:“嗯,我也是剛剛才知道?!?p> “簡橙很倔,可能在他心中愛情高過一切!”孫怡然一臉坦然地說著,卻未察覺到恩樓臉頰已經(jīng)微微泛紅。
恩樓試探的問道:“他不去美國,是和我有關(guān)嗎?”
孫怡然看向她,繼續(xù)說道:“他說不全是,估計是不想和你分開那么遠吧!那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他去了美國,你們之間是?”
孫怡然猶豫地望向她,此時恩樓臉上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說道:“我、、、我、、、其實不知道,但是如果那是他的夢想,我其實愿意支持他去完成夢想的?!倍鳂蔷従彽靥痤^,想了想繼續(xù)說道:“畢竟那樣的機會實在是少有,對于他來說,確實不應該錯過,我不想、也不應該成為他在這件事情上的阻礙?!?p> 恩樓一字一句地說道,她從未覺得自己條理如此清晰過。
孫怡然暖心的望著她,深感欣慰,繼續(xù)說道:“其實我有一個辦法,你們兩都去美國讀書??????”
還沒等孫怡然說完,恩樓就打斷她,說道:“阿姨,我是不可能去美國的,我媽和外婆只有我這一個了,我不能離她們太遠了。”
孫怡然知道這個孩子有孝心,也知道這并不是個好辦法,拉著她的手寬慰道:“小恩,阿姨永遠支持你和簡橙,無論將來簡橙去沒去美國?!?p> 恩樓看著孫怡然一臉的和善,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不禮貌,然后朝著孫怡然篤定地說道:“阿姨,我會讓簡橙去美國的,他能實現(xiàn)的夢想,也等于是我想要的夢想。”
聽到恩樓這一番話,孫怡然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子真是乖巧可愛,她竟有一絲想讓她成為自己女兒的沖動,緊緊地拉住她的手,頗感欣慰地說道:“真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