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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靈世錄

第七章 緣起(四)

聞靈世錄 繁弦復(fù) 4481 2019-05-18 19:14:34

  這邊岫驥親自把收拾好的安祁旭送到神宮口,神宮口早有神侍等候。一路上岫驥已囑咐了許多事,到了宮口時倒沒什么可說的,周圍昭元軍又因他的來到而全涌過來行禮,實在麻煩。

  他看著安祁旭隨著神侍一步步走進(jìn)神宮,不免感慨萬千,他終究是要出去闖一番天地,自己也不該想著一直把他拘在身邊。

  過了仲華門,就是神宮內(nèi)宮了。與外面的肅穆莊嚴(yán)不同,剛進(jìn)內(nèi)宮時便滿眼的山丘湖泊,樓臺亭軒處落各處,雋美雅致外不失大氣。神侍各司其職,并未因有人出現(xiàn)而側(cè)目,安祁旭也只靜靜跟著引路的神侍,不亂看不多問,也沒有因為第一次進(jìn)神宮而拘束。

  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兩女子,雖未穿官服,安祁旭卻是見過的,知道是水神花神。神育堂弟子與神侍品級幾乎等同,他跟著神侍行禮,兩人在談事,只點了點頭便走過去。

  他倒是淡定,神侍卻忍不住了,一句一句地跟他說著話,“神育堂處偏中之位,西邊便是藏書閣、宮司、六界司還有四時司,再往東除了微湖便盡是空的宮殿。仲華宮后是青華宮,非詔不可入。你要切記,不可擅闖?!?p>  安祁旭對她謝道:“多謝先生提點,我定會牢記于心?!鼻懊嬗袀€大園子,門口寫著“神育堂”三個大字,便知是到了。安祁旭抬頭望去,那匾額上的字蒼勁豪邁,雖只看比園墻高的樓閣,但已覺得分外風(fēng)雅,一派書齋氣息。

  步入神育堂,安祁旭才見識了真正的風(fēng)雅,心中忽覺得自己剛整修過的墨韻閣又俗了些。他看向一片湘妃竹林中一石板路,一塊一塊通往深處,竟看不清里面是何光景,讓他想一探究竟。

  各處服飾不同,帶他的神侍是神育堂中的,穿著一身石青色紗衣,帶著一個碧色玉牌,安祁旭眼尖,看到上面寫著‘神育堂’,又寫著兩個略小的字,應(yīng)該是她的名字。

  越過正廳,見了西邊的學(xué)閣和右邊的練武場,又遇一大門,門上無字,神侍帶著他走到大門口,跟門口的神侍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安祁旭進(jìn)去。

  剛進(jìn)去就是一個大的荷花池,兩邊各有一個八角門,往里面看只能看到石雕板,神侍已經(jīng)不走了,指向東邊的門,“從此進(jìn)去,就是弟子住所了,自會有神侍為你尋個房間?!卑财钚駥λ肮笆郑骸岸嘀x?!?p>  安祁旭收拾好了房間,便出來逛逛,這院子倒大,倒像是尋常人家的一所宅子,小橋流水、臨江小亭上的根根楠竹因日照刷下來的陰影交織在一起,松針上閃爍著微光,從院子里面走過來,見到他又上前問好,除了他所認(rèn)識的孟堯淵之外,倒還有兩個他不認(rèn)識。幾個人相互問好:“不知兩位兄長是?”

  孟堯淵笑嘻嘻湊到他身邊,十分不見外地說道:“這個葉棟,這個是容夜。上次無往三氏共宴你沒去,他倆平日里不愛出門,故而不識得?!?p>  其實他倆不過見了一面,卻對他跟摯友一般親厚,幸好他自己的臉皮也不薄,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接話?!霸瓉硎侨~兄、容兄,上次因府中有事耽擱,未能前去,未能結(jié)識兩位著實懺愧?!?p>  另兩人也笑著還禮,孟堯淵卻已經(jīng)搭上安祁旭的肩了,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潭泀他們倆個哄著神侍帶他們出去玩了,咱們也去找他們吧?!?p>  安祁旭笑著應(yīng)和,又看到十分偏僻的一排房子卻有神侍進(jìn)進(jìn)出出,詫異道:“那里也有人住嗎?”孟堯淵抽抽嘴,拉著他邊走邊說:“是潭泀的小舅舅江奕,說這僻靜,還拉著潭泀一塊?!?p>  安祁旭點點頭,不再聊這件事。

  還沒走出去,林逸、潭泀都回來了?!霸趺催@么快就回來了?”孟堯淵與安祁旭談話時的笑一時消不去,林逸道:“掌座已經(jīng)到了,派神侍讓我們?nèi)フ龔d?!?p>  潭泀連忙告辭,“我先去找我舅舅了。”其余的人知道那地方有些遠(yuǎn),故而點頭讓他去,又說了在此處等他一同前去。

  ……

  一眾人聚齊出了門,等到了正廳時幾個女子已經(jīng)坐定。幸而崇澤還未到,匆匆找了位子坐下,有神侍在屋里守著,倒也無人說話,端的都是乖巧端正。

  崇澤攜神育堂其余七位師傅到正廳時,便見他們皆肅立而坐,無一人說話。崇澤不言語,后面的師傅已暗暗贊嘆起來了。

  他們一來,眾人便按著該有的禮數(shù)行禮。崇澤坐上主座,便開門見山地說道:“這幾位是教授你們法術(shù)和書識的幾位師傅,今日主要是互相認(rèn)識一下?!彼灰恢高^去,一一介紹。

  安祁旭跟著眾人一一拜過,才發(fā)現(xiàn)崇澤雖已是掌座,位及神領(lǐng),可放眼望去,較之其他男子年輕許多,不像是法術(shù)維持的。想來定是有大本事了,否則怎會擔(dān)如此重任。

  崇澤派神侍記錄了他們每人所使的法器,就打發(fā)他們走,好與幾位師傅商量些事情?!扒衣??!背鐫审@奇地看過去,竟是皋離,他亦是看向他。想是有事情,微微頷首。

  “凡間禮法齊全,今日老夫便考考你們,‘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谓??”他捋了捋發(fā)白的胡子,含笑地看向他們。

  安祁旭手在腿上敲了幾下,略略思索,直起身子說道:“以道德教化百姓,用禮制約束他們,百姓就會懂得順服并且知道何為不恥?!备揠x聽得微笑著點點頭,叫了句好讓他坐下,復(fù)又向其他人問道:“‘尚賢’、‘尚功’,何論?”

  安祁旭挑了挑眉,低頭笑著。

  他已回過一題了,沒必要再出一次風(fēng)頭?!叭蔚虏偶?zhèn)湔邽橹?,此為尚賢。以功論任,此為尚功?!卑财钚褶D(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坐得十分靠后的江奕,他所答就如其人一樣簡單,簡言意駭?shù)卣f了兩個大論。

  “孰佳?”皋離又問。

  “各有佳處,若將兩論相結(jié)合,輔以尚法,則為最佳。”旁邊的人都看著他,他卻依然坦然自若,視若無睹。

  “好?!备揠x連連點頭笑道,朝崇澤點點頭,崇澤顯然也很高心,笑道:“能這么快接住問題,想必平日里定讀了不少書。凡間禮法齊全,讀之受用無窮,這里藏書閣不遠(yuǎn),你們可去隨意借閱?!?p>  此事揭過去,崇澤召來一神侍,吩咐道:“你帶幾個人領(lǐng)他們?nèi)ヌ猛夤涔?。?p>  安祁旭含笑,跟著旁人起身行禮,一個接一個的退下去,行動間無一絲聲響,端的是規(guī)矩有序。

  中書房中熏香裊裊,羽冰落正批閱公文,靈人在旁伺候,磨墨添茶??晌輧?nèi)異常安靜,一聲粗氣也不聞,從遠(yuǎn)處小跑過來一個靈人,走到門口時停住跪下,若沁看到后,轉(zhuǎn)頭向羽冰落請示:“稟尊神,靈人有事稟告?!?p>  羽冰落眼都不抬一下,說了句“進(jìn)”,靈人上前匯報,“稟尊神,執(zhí)劍大祭司已到祭壇?!?p>  寫完最后一字,放筆,端杯飲茶,抬手讓面前的靈人起來。隨后站起來,一旁靈人幫她整理服飾頭發(fā)?!吧裼玫茏涌蛇M(jìn)來了?”

  “是,全進(jìn)了。無往城、云林之城和圣靈島的尚學(xué)也開始招弟子了?!比羟呤蘸霉?,將桌上簇新的芙蓉玉對鐲給她帶好,“幻尊去凡間了,將水神、花神都帶了走,四時司中水、花二司只有副司看管?!?p>  “有兩個人陪著她也好,她那樣沒心眼,若在凡間施了法,反而麻煩?!彼萄越疫^這事,往外走去。

  安祁旭略微逛了逛,就坐在亭中看神侍指著遠(yuǎn)處一個個樓閣說名字和用處?!白鹕襁^來了,快走?!币粋€神侍走過來,嚴(yán)肅說道:“待會行禮時,不可抬頭直視尊神。”

  眾人言是,走到路旁跪下,只為等尚在半里外的尊神從這里過去。

  他聽到腳步聲愈來愈近,不敢抬頭,等到聲音漸漸遠(yuǎn)了,方才抬頭,望向那已經(jīng)過去的大陣仗。服飾相同靈人之前,可見一端莊持重的背影,步履輕盈,猶若御風(fēng)而行,風(fēng)吹而動。

  朱紅頭飾下一頭銀發(fā)尤其奪人心神。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轉(zhuǎn)回頭指向一個神侍。安祁旭見她轉(zhuǎn)過來,立馬垂下頭,不過也看到了傳說中的尊神是如何樣貌。

  披在肩上的銀發(fā)非但沒有襯得她面色暗淡,倒顯得她有點紅潤。本來偏淡的眉毛已經(jīng)描畫過了,輕點脂粉,另有一番韻味。

  他忽然就想起了早前收過一副紅梅映雪圖,上頭僅寫著:“冰為伊顏玉為骨,輕粉濃黛仍動人?!碑?dāng)初他還覺得這兩句詩太俗太直白,直到現(xiàn)在再品這兩句,便就如進(jìn)了那畫一樣。

  羽冰落早已走了,不知不覺之間他也站起來了,依舊是癡癡呆呆的,孟堯淵拍著他肩膀低笑道:“如何?”安祁旭被他一拍就清醒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有什么,你只說如何?!?p>  孟堯淵依舊不依不饒地問他,安祁旭眼神閃爍,強裝鎮(zhèn)定:“尊神當(dāng)然是六界之首?!彼@話說得隱晦,又尋不出錯處。不等孟堯淵說話,反問道:“你呢?”

  孟堯淵輕笑了一聲,“我早見過尊神一面的。有一次尊神去圣靈云宮,順帶去了我家一趟,我和妹妹出去拜見?!彼嗣掳?,連連感嘆:“尊神著實大方,賞了兩大塊含虛玉?!彼噶酥缸约侯^上了黃玉發(fā)冠,確實是上等的含虛玉,但與安祁旭的簫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安祁旭忍俊不禁,“看見了,你這腰帶不也是那玉做的嗎?!笨辞懊姹娙硕纪@邊走,拉著孟堯淵走了,此時作罷。

  祭壇處于神宮西側(cè),與伏獄司呈左右環(huán)抱神宮之勢。內(nèi)設(shè)劍塔、祭壇,以及塔后一排宮室,名為豐霖殿。祭壇總說不如何大,卻宏偉至極、肅穆大氣。

  如今祭劍大會將至,祭壇神侍從百余人增到近六百人,再添上五十名靈人,各司其職。

  豐霖殿中,中央現(xiàn)擺一張紅檀木桌,上堆了一大堆竹簡紙書,又?jǐn)傊粡埓蟮貓D。

  百蕭站在羽冰落身旁,一面指一面跟她解釋:“待眾人沐靈過后,就可派人迎別界賓客過來一同祭劍?!彼赶蚣缐爸虚g大片地方,言明是神界之人所站,其兩側(cè)是別界之人可站的地方,又問羽冰落有什么吩咐。主次分明,該有的一應(yīng)俱全,羽冰落也沒有不允的,祭劍大會便算準(zhǔn)備妥當(dāng)。

  “聽說大祭司新收了兩個徒兒?”羽冰落坐下端起茶杯,倒與百蕭嘮起家常來。百蕭剛被她賜座,衣擺還沒理好,一聽這話又立馬直起身子回答:

  “是,臣本是聽說一個部下病危,前去探望,他夫人早逝,只留下兩個尚及兩百歲的女兒且又與族中有過節(jié),不好托付,便只能托臣照應(yīng)一二,臣也是見兩個女孩子可憐,又資質(zhì)尚佳,便收為徒弟了?!闭f到最后不自覺地帶著悲音,也是把自己帶進(jìn)去了。

  羽冰落擺擺手讓她坐下,沉思片刻:“竟有這個緣故,既如此,你本來也沒有徒弟,倒也兩全,甚好。”

  百蕭稱是后,一時靜默無言,羽冰落剛開始正低頭看冊子,突然開口來了句:“你師傅,好歹留下了一絲血脈。”她突然一感嘆,把百蕭嚇了一跳,愣了一會,措好辭??聪蛴鸨渲t虛地說:“多謝尊神關(guān)心,師傅能有血脈傳承,臣與師兄萬分欣喜,只希望能護(hù)師弟一生安康順?biāo)?,也不?fù)師傅教導(dǎo)之恩?!?p>  羽冰落輕笑,“縉绤先神為神界捐軀,為后人所贊,其子如今在神育堂修習(xí),日后也定會如其父一樣?!彼o緊盯著百蕭,百蕭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

  羽冰落已不想說下去,稱尚有公文要批閱,受禮離去。

  她走后,百蕭才起身,松了口氣,隨行的親兵頭領(lǐng)走進(jìn)去請示:“稟大祭司,尊神已回,還有什么指示?”

  “這祭壇上上下下的也打點地差不多了,先回去吧?!毕肫饎偛庞鸨涞难凵窈驮挘坪跻庥兴?,想是知道了什么??扇羰撬嬷缹嵡橛衷趺纯赡芊湃蜗氯?,難道還有什么別的事情嗎?

  但愿,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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