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歐靠得很近,兩人幾乎近在咫尺,莊邵蘅聞到一股淡淡的橙子味兒,他知道這應該是洗發(fā)水的味道,黎歐一向喜歡用水果味兒的洗發(fā)水和沐浴露,此刻這丫頭湊近了說話,發(fā)際的幽香就縈繞在他鼻端,莊邵蘅忽然覺得,這種清淡微甜的橙子味兒還是挺好聞的。
不過對方說的話就讓莊邵蘅有些嘴角抽搐了,一口氣就仿佛堵在了胸口,悶悶的,他滯了一滯,原本是很愜意的心境頓時被破壞得一干二凈,他以前從來不避諱被黎歐知道自己在私生活方面的肆意隨性,但現在被黎歐當面問及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就涌現出一股近似于羞惱的情緒,他想說‘你以為我就那么饑不擇食’,或者‘難道我不會采取安全措施’之類的話,但卻沒來由地鯁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一時間莊邵蘅面無表情,他一向擅長隱匿自己的情緒,任憑心理活動再沸騰,表面上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側過了頭,跟黎歐對視,目光卻仿佛小刀子一般剜著黎歐。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片刻,黎歐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不妥,就有些訕訕的,目光躲閃,乖乖地坐直了身子,兩腿老老實實地并攏,仿佛面對著老師的小學生,縮著腦袋,有點兒心虛,眼瞼微垂地細聲說道:“我只是隨口那么一問……哎呀!”
黎歐忽然小聲叫了出來,一把捂住了腦袋,莊邵蘅若無其事地收回食指屈起的右手,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酒,這樣情緒化的舉動有些幼稚,但同時也讓他難得地透出了幾分少年意氣。
黎歐挨了一個腦瓜崩,一時間摸著被彈中的痛處,表情變得又是郁悶又是忿忿,平復了好半天,才向莊邵蘅怒目道:“你怎么又打人!”
打了人之后,莊邵蘅倒是眉目舒展起來,神色一派愜意,有著掩飾不住的神清氣爽之感,面對黎歐的質問,他只是懶洋洋地說了一聲:“你活該。”
黎歐氣得牙癢癢,真想撲上去狂彈對方一百個腦瓜崩,彈得他滿頭腫包才好,不過權衡了一下雙方之間的武力對比之后,黎歐就明智地放棄了這個想法——就憑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是別自討苦吃比較好。
她忿忿摸著腦袋,視線卻不經意落在莊邵蘅正拿著杯子的手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有著象牙般的質地,十分瑩潤光潔,有種纖塵不染的感覺,這是她在現實中見過的最漂亮的男性的手,偏偏身旁這貨卻總用這雙手來打她的頭!
黎歐在心里碎碎念了一波,悶頭把杯里的酒喝完,就招呼酒保:“再給我來一杯,換個其他口味的。”
旁邊莊邵蘅聞言,掃了她一眼,但并沒有開口阻攔,很快,酒保把一只裝著粉紅色液體的玻璃杯放到了黎歐面前,黎歐嘗了嘗,似乎是櫻桃味兒的,她滿意地喝了一大口,面頰上開始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粉色,莊邵蘅見了,不禁哂然一嗤,說道:“你確定自己的酒量不會很差勁兒?別忘了上次吃螃蟹,只是喝了點黃酒,你就犯暈?!?p> 黎歐正咂巴著嘴,回味著酒里淡淡的果香,聽到莊邵蘅這么問,就恢復了之前巧笑倩兮的模樣,露出一個俏皮笑容,道:“別瞧不起人,我知道你酒量好,但我也不一定就差啊,我以前只是不喝酒而已,又不是不能喝……說不定我認真喝起來,酒量不比你差呢。”
事實證明這話完全只是做夢,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后,前前后后一共只喝了三杯果酒的黎歐已經上半身趴在了吧臺上,將臉埋在了自己的臂間,一動不動,莊邵蘅無語地看著面前簡直毫無酒量可言的女孩,伸手推了推對方的肩膀:“喂,真醉了?”
黎歐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下,再就沒有其他反應了,莊邵蘅無奈,總不能讓她就在這種地方睡吧,只得起身結了賬,把軟綿綿的黎歐架了起來,離開了酒吧。
這時已經快到十點半了,莊邵蘅把癱軟如泥的黎歐塞進車后座,就發(fā)動了車子,黎歐眼下這個樣子,當然是不能送她回宿舍的,送她回家也不合適,莊邵蘅思來想去,反倒是自己在錦繡華府的公寓最方便。
一路上黎歐都十分安靜,等車子在地下車庫停好,莊邵蘅發(fā)現黎歐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睡熟了,怪不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把黎歐從車里抱出來,一百斤左右的大活人在他手里就好像塑料做的一樣,絲毫不見費勁兒。
莊邵蘅徑直抱著黎歐進了門,來到客房,把睡得人事不知的黎歐放到床上,他開了燈,拿出一條薄毯,就準備給黎歐蓋上,哪知剛抖開薄毯,就見黎歐突然哼了一聲,嘟著嘴喃喃道:“別,真不行了,我真不能再喝了……”
“看來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啊?!鼻f邵蘅啼笑皆非地哼了一聲,他把薄毯蓋到黎歐身上,就走出客房,但轉念一想,酒后的人容易口渴,于是就去冰箱里翻出一瓶礦泉水,倒進杯子里,拿進了房間,走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