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京都城中到處都被紅色裝點著,連樹上都系上了紅色的綢帶以示喜慶。當下百姓們議論最多的,自然就是夏府千金和番邦國主的聯(lián)姻之喜。
再看夏府這邊,門前張燈結彩,布置的華麗非常,門口懸掛著一對上等綢緞所制的大紅花球,花球下燙金的大紅喜字甚是顯眼,好一副喜慶熱鬧的景象。
大大小小的喜字張貼在府內的每一個角落,府里從上到下都是喜笑顏開的高興模樣,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
再看今日的主角——新娘寶珠,身著大紅的褂子上繡的是一對鴛鴦,細密的針角加上金線的穿插點綴,使這對鴛鴦徐徐如生。再往下看,裙子上繡的祥云圖樣也是十分精巧,裙角墜著一排漂亮的珍珠,隨著身體的擺動而輕輕搖弋。鳳冠華釵也自然是少不了的,鳳冠上的鳳凰展翅高飛,真是活靈活現(xiàn),工藝上等自不用說,華釵上鑲著各色珠寶,同樣光彩奪目。
這鳳冠是大有來頭的,以寶珠的身份本是不配用鳳凰,可皇上重視此次聯(lián)姻,特命京都最好的御用工將為寶珠打造了這一頂鳳冠?;槎Y一切更是以公主的級別操辦,是給足了夏府和杞宜面子。
寶珠自是喜不勝收,歡喜都在臉上,藏都藏不住。無論是府里還是府外,都稱寶珠好福氣,恭喜她當上了王妃。可只有夏子陌才清楚這算不算福氣,近日前來道喜送禮的絡繹不絕,夏子陌也只是表面笑著應付。
幾日前,皇上就將墨夷秘密接到了專門安置番邦外族的驛館,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他一直被囚禁在夏府里。而今日的迎親隊伍也是從驛館到夏府,墨夷將寶珠接上后,再繞城一圈回到驛館。十日后,便起程回杞宜。
寶珠已妝扮完畢,只等墨夷來接自己。此時的她,彎彎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嘴唇更是畫了又畫,才呈現(xiàn)現(xiàn)在這般紅艷的樣子,來化妝的嬤嬤說了,就是要這般像血紅才好,是好意頭。寶珠自是不懂這些,婚禮的一切都由著皇上派來的人安排打理,自己只要安心當好這個新娘,高興地嫁給墨夷便好。
想到這,寶珠對著鏡子傻笑起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女人穿上紅紅的嫁衣這么美,自己笑起來這么好看,這一切都美好的像做夢一樣。
眼看迎親的時辰快到了,夏子陌將前來賀喜的客人暫時交由親信接待。特意抽了點時間,來到寶珠這,想再好好看看她。
他站在門口,看到穿著大紅嫁衣的寶珠笑得那么美,一時出了神。這笑容是自己多少年都沒有見過了的,無論以后會如何,此時此刻的她,是真的感到幸福吧。
正想著,寶珠看到了門外的夏子陌,輕聲喚他進去?!案绺缭趺凑驹陂T外,快進來。”
夏子陌笑著走進去,將寶珠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是誰家的姑娘這么漂亮,哥哥都要認不出了?!?p> “哥哥莫要打趣我?!睂氈楹π叩丶t了臉,又抬頭朝外望了望,“遠遠就聽著外面很是熱鬧,都是今日來祝賀的吧。哥哥可是忙壞了,快坐下喝口茶歇一歇。”
寶珠說著便吩咐起下人,立即給夏子陌泡壺新茶來。夏子陌擺擺手,“你別顧著我,今天你只照看好自己便成了,禮教嬤嬤教的可都記清楚了?就要到迎親吉時了,一應物品可都準備妥當了?”
“哥哥放心,皇上派來的人辦事都極為妥貼,一切都準備好了。”
“那便好?!毕淖幽翱粗鴮氈?,一想到這就要送她出嫁邊遠的番邦,心里不是滋味,有許多的話想對她說??蛇@一時間又覺得說了也是徒增傷感,不想惹得她難過。
“出了嫁便是一家之母,不再是孩子了,凡事多思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笨伤€是想囑咐兩句,畢竟他是真的放不下心。
“好,寶珠記住了。哥哥也要保重身體,外出打仗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掉以輕心?!?p> “嗯,哥哥記住了。”夏子陌別過頭去,不想寶珠看見自己濕潤的眼角。
“哥哥,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以后是好也罷壞也罷,我都不后悔。你要答應我,不要自責難過好嗎?”寶珠當然明白夏子陌此情此景下心中的感受,可她如今也只能盡量寬慰。
夏子陌拭掉眼角的眼,整理了一下情緒,笑著轉過頭對寶珠說,“哥哥答應你,寶珠,今天你是新娘子,無需想別的,只要幸福的出嫁就夠了。”
寶珠點點頭,笑得燦爛。
“吉時已到,新娘上轎?!蹦牡挠H隊伍已到門口了,嬤嬤給寶珠蓋上紅蓋頭,扶著她的手,一并出了屋。
墨夷及迎親一干人等已在門廳處等候,嬤嬤將寶珠扶進轎中。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便出了夏府。
夏子陌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寶珠離開。
迎親隊伍按皇上的安排,接寶珠出夏府后,還要繞城一圈。墨夷在前騎著馬,后面是跟隨的隨從,然后是寶珠的喜轎和一干陪嫁。
街道兩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士兵,涌動的百姓絡繹不絕,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在人們的議論和祝福聲中,迎親隊伍在城中緩繪前行。
再看隊伍最前面的墨夷,他身著紅色緞面喜袍,腰間系著鑲金的腰帶,墜著幾樣精巧玉制掛件,還有腳上的厚底氈鞋,這一身打扮從上到下都是成國婚配的衣著。
“他不是番邦的國主嗎?怎么娶親卻穿著咱們成國的衣裳?”
“還指不定是怎么討好皇上,才將夏府千金嫁給他呢。”
“他那等小國也辦不出什么像樣婚禮,應該感謝皇恩浩蕩才讓他如此風光成婚?!?p> “他這算不算是入贅到咱們成國???”
一路上他路邊人群中的小聲議論,一直不絕于耳。每一句墨夷都似剜心一般痛,更多的是無法忘記的恥辱。
他明白無論是迎親隊伍繞城還是穿著打扮,都是皇上故意,意在告訴所以人,杞宜這個復辟的國家也好,自己這個國主也罷,甚至是自己要娶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他的傀儡,是臣服歸順他后,才能得到的虛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