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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散盡似曾歸

第四十三回:大郎

煙花散盡似曾歸 懿兒 2130 2019-11-17 18:00:00

  高邈騎在馬上,對著余靖寧道:“譚大郎這廝,據(jù)說是在云韶院有個相好,常常往那邊去,如今去了應(yīng)當(dāng)是能揪出來?!?p>  余靖寧偏頭:“你打算怎么把他揪出來?”

  “這……”高邈完全想不到這個“怎么”,于是胡亂答道,“直接揪不就好了。”

  余靖寧挑了挑眉毛,對他附耳道:“你先去鎮(zhèn)撫司提一隊(duì)人來?!?p>  “是了?!备咤闼闪隧\繩,以拳砸掌,“我怎么沒想到呢,若是打起來了該如何?那當(dāng)然是人多占便宜??!”

  余靖寧:“……”

  云韶院名頭大,大的離譜,朝廷還沒它屹立的時(shí)間長呢。

  進(jìn)了云韶院,聞見的便全是脂粉氣,所謂“倚紅偎翠”便不過如此。如今,譚家那位大爺正倚在個姑娘身上喝果子酒。

  那果子酒顏色鮮艷,幾人又笑鬧著,一不小心就潑在衣衫上頭了。

  那姑娘穿了個紅衫子,里面露個白主腰,那酒就恰恰潑在白底子上頭了。

  那姑娘嬌笑著搡了譚懷瑯一把,嬌嬌俏俏笑道:“大爺,都怪你,你瞧瞧我衣裳都臟污了?!?p>  譚懷玠容貌肖父,清雋而有秀骨,體態(tài)纖長,譚懷瑯卻是生得像亡母,一副富態(tài)模樣。胖人怕熱,不過是初夏季節(jié),隨便動動手腳就鬧得滿頭滿身的熱汗,旁邊好些個姑娘給他打扇子。

  他一手撈過那姑娘來,調(diào)笑道:“怕甚么啊,美人兒當(dāng)配花兒,我便在那酒漬上畫朵花兒便是了。拿朱砂過來。”

  云韶院的姑娘鶯鶯嚦嚦地,嬌笑著就端了朱砂過來,還嗔道:“大爺就疼她,怎的不給我畫?!?p>  “誒”譚懷瑯一抹嘴,仿佛抹下了千八百斤的油,他撇嘴笑了笑,“別忙,一個一個來,爺都給你們畫上嗷?!?p>  他剛在那姑娘身上落下一筆,就聽見外頭亂七八糟地吵嚷起來,仿佛還掀桌倒凳的。

  譚懷瑯眉頭皺了皺,開口罵道:“臭雜拌子,這是要作甚?”說罷,將要站起來朝著外面罵兩句,外頭那亂七八糟的一片都闖了進(jìn)來。

  當(dāng)頭一個飛魚紋曳撒的錦衣衛(wèi)高聲道:“奉皇命禁煙,閑雜人等肅靜退開。”

  譚懷瑯當(dāng)即一個哆嗦——最近風(fēng)聲緊,查的嚴(yán),他早就將那些大煙膏子處理掉了,可如今這一激靈,才想起自己原先在云韶院還藏了一副煙桿子,也不知她們收起來沒有。

  他雙膝一軟,不由得就跪了下去,給那少年錦衣衛(wèi)來了個五體投地,抖如篩糠。

  來的是個百戶,雖是武官,可他自己也不過是個都察院九品檢校,官高他三品。官大一級都壓死人,別說如今這般形狀了。

  他伏在地上顫著聲兒喚了一句:“大人……”

  那錦衣衛(wèi)居高臨下睨了他一眼,聲音挑高了三分:“怎的抖成這樣,莫不是做賊心虛了?”

  譚懷瑯趕忙搖頭,哆哆嗦嗦道:“不是……沒有……”

  那少年錦衣衛(wèi)就頤指氣使起來了,指著譚懷瑯道:“此人形跡可疑,著先押下去審問,你們幾個,也別愣著,去旁的屋子也搜搜?!?p>  譚懷瑯除卻之前看東廠將他弟弟押下去,還沒見過這般大的陣仗,急忙求饒道:“大人……我都招了……不不不,大人我冤枉?。 ?p>  這別開生面驚世駭俗的求饒,險(xiǎn)些就把那錦衣衛(wèi)聽笑了,他忍著笑,再次發(fā)號施令道:“將他的嘴堵了,押下去。”

  一群人在云韶院浩浩蕩蕩鬧了小半個時(shí)辰才離去,還真是查出不少和鴉片多少有些瓜葛的來。

  倚在門框上的余靖寧撇了撇嘴,心道,果真是鴉片害人啊,拼著丟了命的危險(xiǎn),也該要留在身邊再吸一口。

  的確該禁!

  正想著,高邈就從樓上叮呤咣啷地下來了——方才捉譚懷瑯的少年錦衣衛(wèi)正是他。他一邊跑一邊笑:“我說寧哥兒,你這假公濟(jì)私的一招可真是絕了,我都沒想到能藉著這剛安排下來的‘清查’名頭把譚懷瑯給控制住呢?!?p>  余靖寧險(xiǎn)些給他氣得閉過氣去,甚么叫“假公濟(jì)私”啊,傳出去也不怕壞了錦衣衛(wèi)的名聲!

  一行人押著幾個云韶院的??突亓随?zhèn)撫司。

  因著要“假公濟(jì)私”,是以當(dāng)然先審譚懷瑯。

  高邈抱臂而立,嘴角噙著笑:“行了,你方才說要跟我招甚么,如今就囫圇個兒的全招了罷?!?p>  譚懷瑯:“小人冤枉?!?p>  “冤枉?”高邈變戲法似的,一連拿出了好幾桿煙槍,笑著問他道,“哪個是你的?”

  譚懷瑯心虛,立即就去瞧,眼神在那幾桿煙槍上看了幾遍,卻沒找出來自己的,剛想開口答:“沒有?!?p>  此時(shí),一直立在一旁的余靖寧才第一回開了口:“若是全然沒用過這東西,也不必去找了,你這已經(jīng)算是招了?!?p>  高邈高高興興笑起來:“夯貨,這里面沒你的。”

  如今這譚懷瑯才曉得利害,更是打擺子打得像發(fā)瘧子,竟是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余靖寧見他這般模樣,氣急攻心,一拳打在他鼻梁上,那鼻血“唰”地就瀑布似的飛流直下三千尺。譚懷瑯手上捆著,也擦不得,只好受著,聽余靖寧怒道:“你兄弟如今落在詔獄里,你還在云韶院里找姑娘抽大煙?真不知道心肝是怎么長的!”

  打了一拳,余靖寧卻也好似冷靜下來一般,冷冷不屑道:“你們譚家嫡出兩個兒子,你這個長子無能,沒甚么建樹,反而是次子出挑。像你這般蠢笨之人,恐是要怕弟弟今后出挑得過分了,你父親該把家掌在他手上,如今這是盼著他死呢?”

  語調(diào)波瀾不驚,說出來的卻盡是誅心之言。

  他再度開口,冷笑道:“你家若是沒了二郎幫襯著,就靠著你這么人,譚家就算是搭上了藺家田家裘安仁的船,也遲早要敗了!”

  譚懷瑯年長余靖寧七八歲,如今被他這樣數(shù)落這,卻是半分不敢言語,只聽著他斥責(zé)。

  余靖寧在譚懷瑯面前踱了幾步,邊走邊道:“原本是打算規(guī)勸你兩句,讓你們自家人也好好想想辦法救你兄弟,順便規(guī)勸一下你父親?!彼A瞬阶樱瑥?qiáng)忍住想往譚懷瑯身上啐兩口的沖動,冷冷道,“但如今見你這副德行,想來你也不過只能說出些‘我如何勸得了父親’這般的廢話,你便在牢里好好待著等你父親將你們二人撈出來罷!”

懿兒

明朝的錦衣衛(wèi)儀鸞司和南北鎮(zhèn)撫司并不是同一個時(shí)期的產(chǎn)物,我這里私設(shè)讓他們同時(shí)出現(xiàn)了。   皇帝在奉天門(今故宮太和門)御門聽政的時(shí)候,錦衣衛(wèi)堂上官一員侍立在御座西側(cè),負(fù)責(zé)傳旨。錦衣衛(wèi)將軍一百二十九人與千戶二人、百戶四人,分別守護(hù)在丹陛、御道、金水橋以及奉天門廣場的各個門前。此外還有錦衣衛(wèi)校尉五百人,排列在午門內(nèi)外,負(fù)責(zé)鳴鞭及執(zhí)掌儀仗。   所以小百戶高喵喵可以站在御道上聽見我們譚二哥哥的慷慨陳詞,而儀鸞司的世子爺就是所謂那一撥兒掌儀仗的校尉只能待在午門之外,在【第二十五回:廷杖】之時(shí),世子爺也是從午門外被傳喚進(jìn)來打廷杖的_(:з」∠)_   胡亂考究,難以為據(jù),望各位看官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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