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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

第六十八章 杯酒不辭頻

燕山血 橫馬豎刀 2116 2019-07-18 22:41:18

  王郡君長嘆一聲,輕輕得繼續(xù)講了下去,語氣中開始飽含了哀傷:“然后呢,她聽到外面亂了起來,吵吵嚷嚷的,讓人很是心煩。怎么可以這么吵呢,這可是人家的定親之夜呀。”

  “可是外面的聲音更大了,家丁跑進來,向他們說,北邊又過來了?!?p>  “她的爹爹嘆了口氣,令家丁將糧食、財物拿出一批來,悄悄放到門口去。放出去后,趕緊關(guān)了門回來,莫要多做停留。家丁應(yīng)了一聲自去了?!?p>  “兩家人皆是沉默不語。本來她的爹爹雍容華貴,鄰家哥哥的爹爹剛毅果敢;她的阿娘慈心佛手,鄰家哥哥的阿娘明快爽利;鄰家哥哥更是集忠孝仁義禮智信為一身的完人。不過被荒奴這么一攪和,各個便都不再是本來的模樣。”

  “鄰家哥哥的爹爹尷尬一笑,說道,‘這頓飯且吃不安生了,我們先回去,來日再來?!?p>  “她的爹爹也尷尬一笑,說道,‘你們且回去,速速準(zhǔn)備些財帛?!?p>  “鄰家哥哥出門前,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她低了頭,咬著嘴唇,心中說道,‘快些回來?!?p>  王郡君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她不知道,這竟然是她和鄰家哥哥的最后一面?!?p>  遠月輕聲驚呼,知云抹了抹眼淚。王郡君深吸一口氣,笑著說道:“哈哈哈,怎么樣?還是我贏了吧?”

  這時,知云和遠月才聽到一陣腳步聲。知云連忙擦了擦眼淚,探頭望去,只見皇帝帶著中山王,身后跟了七八個人,快步行來。

  知云和遠月跪伏在地,王郡君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实坌Φ溃骸爸猩酵蹩吹竭@里有動靜,朕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阿尚。阿尚為何不在宴會之上,而在此處?”

  王郡君笑著說道:“宴席上吃得急了,故而出來走走,也抓住這春天的尾巴,好好看看。圣上為何也離了席?”

  皇帝伸手攬住王郡君,笑著說道:“席上自有上艾王,朕便躲個清凈,和中山王散散步,說些事情?!?p>  王郡君伏在皇帝胸口并不做聲。中山王笑道:“郡君好雅興,圣上一片深情,堪比前朝太宗皇帝和長孫皇后。”

  王郡君不動聲色掙開,向皇帝深深一禮,笑道:“中山王謬贊,妾身怎敢同長孫皇后相提并論?圣上宴會之上亦國事纏身,后世提及,必是美談一樁了。”

  皇帝大笑,中山王等人跟著附和。

  王郡君直起身來,說道:“既是如此,妾身便不打擾圣上了?!?p>  皇帝笑著擺擺手,說道:“阿尚自去,不必問朕。”

  王郡君向皇帝行了一禮,等在一旁,皇帝帶了中山王一干人自去了。王郡君看著皇帝背影,呼出一口氣。忽然,王郡君感覺身后一股寒氣,緩緩扭過頭來,看到了面無表情的上官戎。

  上官戎向王郡君點了點頭,昂首而去。王郡君目送著上官戎離去,又長出一口氣,回頭對知云和遠月說道:“有些事,我講不完了。你們?nèi)羰切盼遥潜銓⒔褚怪聽€在肚子里。若不信我,便將今夜之事說出,我不怪你們。”

  知云小心說道:“我們深受郡君大恩,怎肯說出?只是,郡君若能告知我們,那人是何人,要做何事,我們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p>  王郡君嘆一口氣,說道:“我不能說。”

  遠月一直沉默,此時突然開口道:“鄰家哥哥……最后是……死了么?”

  王郡君一愣,而后淡然一笑,說道:“嗯,死了?!?p>  遠月嘆了口氣,說道:“姑娘的故事太過吸引人,聽完之前,我可不肯離了姑娘。”

  王郡君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看著兩人,良久,叫了聲“好孩子”,和兩人回宴會之上去了。

  王郡君走后,假山上轉(zhuǎn)出一個人來,滿頭大汗,自言自語道:“這個王郡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竟然是個武藝高強的主。若不是她心神不寧,我怕是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唉,只不知她口中提及的‘那人’,到底是何人?今夜又發(fā)生了何事?”

  那人正是龍驤軍主將趙元讓。趙元讓出來解手,恰巧看到上官戎從假山那邊走出,而后轉(zhuǎn)過身,手扶劍柄,緊緊盯著假山那邊。

  趙元讓只知道上官戎乃是皇帝親信侍衛(wèi),此時見上官戎行為異常,好奇心頓起,只想前去假山那里一探究竟。

  只是苦于并無理由,若直走過去,又易打草驚蛇。正無計可施時,上官戎似是長舒一口氣,手離劍柄,默默走開。

  趙元讓施展輕功,躡手躡腳繞了一圈路,掠上假山,低頭看去,只見王郡君在假山陰影處坐著皺眉出神,身邊躺著兩個宮女。

  趙元讓眉頭一皺,想要離去之時,王郡君似有所覺,向上看了一眼。趙元讓心中大驚,便縮在假山之上,屏氣凝神,不敢稍動。

  之后,趙元讓便聽了王郡君向知云和遠月講的故事。

  “原來王郡君入宮之前,竟有如此經(jīng)歷。”趙元讓心中暗道。“嘿嘿,皇帝若知道了,怕不是要氣瘋?!?p>  趙元讓思索片刻,大搖大擺回了宴席之上。回去之時,王郡君已然和賈郡君、劉郡君、洪侍御聊著天看新戲了。

  王郡君仿佛看到趙元讓向自己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只是看著新戲,只是心思并不在此。王郡君心思百轉(zhuǎn),計劃已定,微笑著敷衍身邊的三位妃子,回過頭去看了知云和遠月一眼。

  知云和遠月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王郡君心道:“知云怕是在印證今日諸事不宜吧?”

  王郡君決心已定,暗暗對知云和遠月說聲“保重”,向北望去。云未的身影仿佛浮現(xiàn)面前,身后跟著岳姑娘、周巖、趙仲遠、路姑娘、馬佑今。

  只見云未舉起酒杯,笑著說道:“我年紀(jì)最長,你們都叫我大哥,我便滿飲此杯,你們能飲酒的,便多飲些;飲不得的,便微微沾上一點,說來也是喝了酒了。喝了酒,便是漢子。”

  岳姑娘拉住路姑娘和自己,白了云未一眼,說道:“我們?nèi)齻€不是漢子,你再壞心眼勸酒試試?”

  王郡君眼眶一熱,流下淚來。戲中白胡子將軍正咿咿呀呀唱道:“看這銀槍銹跡斑斑,將軍白發(fā)蒼蒼,誰人再怕常山七進七出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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